《狐狸精的“悲惨”人生》妖绮罗

4、４. 我是狐狸精（２）

　　外婆的娘家，据我所知，除了外婆自己，也只有一个远房堂兄在香港，似乎是位学者还是教授之类的人物，彼此间也不常联系，仅此而已了。
　　“绥绥白狐，九尾庞庞。我家嘉夷，来宾为王。成于家室，我都攸昌。天人之际，於兹则行，明矣哉！”
　　突然，外婆轻轻哼唱起来。她的声音在耳边回旋，我脑海中逐渐呈现出古老的旋律，连歌词都清清楚楚，于是不由自主地跟着她唱了起来。
　　“女巫魂兮，灵游林兮。守我家兮，老祖尸兮。万年睡兮，帝俊生兮。子炅鸷兮，祖羲和兮。行人安兮，神赐福兮。”
　　唱着唱着，莫名的悲哀自心底涌起，眼泪在不知不觉中夺眶而出。九尾狐的血苏醒了，那镌刻在血液中的悲戚，也随之复活了。
　　外婆眼眶也湿润了，抬手轻轻擦拭掉我脸上的泪痕，开始讲述历史：
　　严格的说，九尾狐不是狐，而是天地灵气塑造的狐形灵物，上古之时，被视为祯祥之物。九尾一族狐身四足九尾，人形则多美貌，世代居于青丘，以涂山氏为姓，族中唯有女子，有驱邪之能，世人称之为“巫女”。
　　《吴越春秋》曰：“禹年三十未娶，行涂山，恐时暮失嗣，辞云：‘吾之娶也，必有应也。’乃有白狐九尾造於禹，禹曰：‘白者，吾之服也；九尾者，王之证也。’於是涂山之人歌之。禹因娶涂山，谓之女娇。”
　　自此，九尾狐在人类社会的尊崇地位达到顶峰。狐狸的形象一度成为人类的吉祥象征和图腾符号，九尾狐更是被捧上了天，被称为狐神。
　　其实，涂山一族并没有那么强大的能力，甚至还不如一般的狐妖厉害。所谓的“驱邪之能”，也不过是机缘巧合下用自己集天地精华而能解百毒治百病的血液救治了一些人造成的以讹传讹，再加上狐族天生的美貌高贵，才被如此神话。
　　若是硬要说有什么神秘之处，便是九尾的特性以及神奇的血液仅仅在女性中承传，因此每位嫁出的涂山女性，若产下女儿，便会送回青丘族内抚养。
　　九尾狐是至情至性的一族，一旦钟情，便会终生不离不弃，为了爱侣宁愿牺牲自己。终于，当一个爱上人类的九尾用自己的血救治了她的爱人后，九尾狐血肉的秘密便被世人逐渐知晓了。
　　传言越来越玄：吃了九尾狐处子的肝脏能使人长生不老，喝了九尾狐的血能百毒不侵，吃了九尾狐的肉包治百病，披上九尾狐的皮可刀枪不入……
　　人类的贪婪和狭隘终于战胜了他们对九尾狐的崇拜，为了使自己的行为名正言顺，九尾狐，乃至整个狐族都被妖魔化，在后世眼中，狐成了□□、邪恶、狡诈、阴险的代名词。从此，人类便正大光明地杀戮起来。
　　涂山氏一族的末日到来了，原本就都是些柔弱的女子，又怎能敌得过凶悍狡猾的人类？随着人类的日益强大，妖族早已凋零，各族都所剩无几，自顾不暇。唯有狐族昔日仰仗涂山氏颇多，如今也似乎知恩图报，多有维护。
　　不知是不是因为血液特殊的关系，九尾狐一族，向来就罕有女性出生，因此原本就不兴旺，自然奇货可居。人类贪婪又自私，从不会真心合作，明里暗里的互相扯后腿，也因此给了涂山氏喘息的机会，在狐族的帮助下隐藏了起来。
　　狐族的九大长老以自己的毕生修为和性命为代价，封印了涂山氏一族引人注目的美貌，从此这一族改姓胡，分散混迹在人类之中。
　　族人经过千百年的通婚联姻，每一位出嫁的九尾族人，若生下女婴，必定以特殊的方式通报族人，待其十八岁后告之九尾狐的秘密，继续承传；若没有，则这一支九尾狐血脉从此断绝，这位女子过世后，族人将不再与其后人联络。经过千百年的历史沉淀，九尾狐的血脉终于湮灭在滚滚红尘。如今，并且承传着九尾狐故事的，似乎只有外婆娘家这一支了。
　　外婆擦擦眼角，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知道为什么要在十八岁后告诉女孩儿这个秘密吗？那是因为，十八岁是一个坎，只要在这之前不显露九尾狐的特性，这一生都不会再出问题了。本打算等你生日后，再把这件事告诉你，却没想到……这也许就是天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