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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2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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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关之前,还得做一些准备,但具体准备些什么,裴礼需得想想。
他越过青拂走出去,见司戟站在院中的竹亭内。
今日阴天,有凉风吹过,裴礼转身回屋中,自床头取了披风披上,向竹亭走去。
竹亭内的司戟,墨发束起,负手而立。
近了,裴礼心中忖思,小朋友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十六七的少年,太过冷静了,一开始裴礼觉得是性格使然,相处得久了后,他发现这人是真的沉稳,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东西,是藏不了的。
他平日里从不跟别人多话,倒是会笑,但裴礼觉得那笑如镜花水月,转瞬即逝,不像真的。
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司戟转身,说,“你醒了。”
裴礼冲他眨眨眼,“不知怎么就睡过去,倒给应试的长老添麻烦了。”
说着话,却并没走近。
裴礼没有过线的打算,自那日兴起问司戟要不要他之后,他就保持一个暧昧的态度,若即若离,似有似无,仿佛那日的事不存在。
司戟也不提,他仿佛很享受这种状态。
这时魏琅踏着匆忙的脚步冲进院中,裴礼察觉到动静,转身对他笑,“魏兄回来了。”
魏琅回:“江兄赏雨呢?好兴致。”
说完也不等回应,冲进自己屋中,将房门猛的关上。
裴礼不解,魏琅这人平日里话是很多的,遇上了少不得要调侃几句,今日神色却十分着急,像是后面追着什么洪水猛兽。
正想着,却有另一阵脚步声传来,走得近了,才看清那是个女修,她容貌清秀,身上穿着神虚宗的弟子服,单手拿着剑,缓慢走进院中。
司戟将人认了出来——是檀越长老的徒弟魏子清。
她看起来温文尔雅,见到裴礼二人,微微点头,道:“见过二位道友……请问一句,魏琅可是住在此处。”
裴礼正要回话,却听魏琅屋中传来声音,“不在。”
听到这个声音,女修似乎确定了什么,她冷淡地将手中的剑收起,而后慢步走向魏琅的屋子门前,一脚将房门踹开,走了进去。
不,不是踹开。
裴礼看见门裂了,是真正的破门而入。
离得远,裴礼看不真切,只听屋中传来魏琅的声音,“不要你管我。”
“你以为我想管你?”是女子的声音,“若不是阿娘让我好生照看你,我都懒得来这一趟。”
说着她走出了房门,“滚出来。”
紧接着魏琅也走出屋子,规规矩矩站着,叫了一声,“阿姐。”
听到阿姐这两个字,裴礼猜测——
这女修大概是魏琅家姐,应是来管教弟弟的,想必听说了魏琅的光荣事迹。
魏琅恼羞成怒,喊道:“你把我门都踹坏了,这般粗鲁,以后哪个男人敢娶你。”
魏子清直接踹了他一脚,“你管我,没出息的东西,忤逆师长,不好好修行。”
魏琅重新站好,没敢再说话。
裴礼看得目瞪口呆,回过头看司戟。
目光对上,司戟道:“魏子清,檀越长老的弟子。”
裴礼了然,点了点头,接着又觉得不对。
小朋友好像对神虚宗的事情很清楚?按理说,魏子清这种已经拜师的弟子是不在外峰出现的,小朋友来外峰没多久,怎么会认识?
裴礼问,“你认得她?”
司戟回,“见过一次。”又补充道:“听其它弟子说起过。”
这个其它弟子,指的是宋辛,司戟常年待在玄极峰,能接触到的也只有他,宋辛经常往檀越长老那里跑。
一日他跑回来,兴致勃勃的同司戟说——檀越长老新收了个女弟子,叫魏子清,很是文静。
后来,司戟见过这个魏子清一次,便记下了这个人。
而裴礼闻言后,眼中多了些探究的意思,据他的了解,小朋友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什么时候也开始八卦了,想了想,裴礼觉得这可能是他隐藏的属性。
“以后每隔半月,我都会来找你一次,看看你有没有长进。”魏子清道。
魏琅哭丧着脸,“阿姐,你饶了我吧。”
魏子清回道:“你少惹事,让阿娘少为你操点心,也给我省点事。”
又回头面向裴礼二人,彬彬有礼道:“让两位道友见笑了,魏琅平日里爱胡闹,以后共处,还请多多包涵。”
裴礼自然应声说好。
司戟也点了点头。
魏子清谢过,又嘱咐了魏琅几句,才离开院子。
裴礼走向魏琅,道:“魏兄。”
魏琅看了看自己被踹破的门,感慨道:“几年不见,阿姐真是越发厉害了。”又对裴礼道:“刚刚那个是我阿姐,她平时很文静的,只有对我才这样,让江兄见笑了。”
裴礼本是打算安慰魏琅几句的,却不想他对被自己亲姐教训的事情,十分看得开。
魏琅说完,又突然伸手揽着裴礼肩,说道:“江兄,晚上下山吃酒,去不去。”
裴礼说,“去。”
院中同住的人之前也下山吃过几次酒,只他从来没去过,如今打算闭关,倒是可以去一去,算是临别相聚。
刚说完“去”字,却察觉到司戟看向自己。
裴礼挑眉轻笑,问司戟,“你去不去。”
司戟倚着竹亭,神色冷冷道:“不去。”
说完回屋中,将房门给关上。
魏琅啧了一声,道:“这位师弟性子是真冷淡,跟我们不是一类人。”他放开裴礼,“那咱们酉时见,我得想办法把房门修好。”
裴礼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酉时,涟山脚下的小城。
长街熙攘,裴礼几人混在人群中,向前走着,魏琅滔滔不绝说着话,“江兄,你没下山来过,我得跟你说上一说,清杯楼的仙人醉,真绝了,喝一口终身难忘。”
裴礼问身旁的李天真,“真有这么好?”
李天真挠了挠头,“我不太懂,魏兄说好就好。”
青拂在一旁补充,“喝起来跟普通的酒没什么两样。”
同行的,还有平日里经常跟魏琅混在一起的三个弟子,其中一个听到青拂的话有些不乐意了,他笑道:“这是兄台你不懂酒,好酒还需有人品才行。”
说着说着,裴礼闻见了酒香。
魏琅说,“这就到了。”
又往前走一点,就到了所谓的清杯楼,楼前有个大酒缸,却是空的。
魏琅轻车熟路,领着众人向楼里走去,楼里的小二迎上来,“哟,几位客人,雅间吗?”
今日裴礼好容易跟着下山吃酒,魏琅是想好生招待的,他道:“最贵的雅间,对了,多来几坛仙人醉。”
神虚宗外门弟子多数还没辟谷,下山吃酒的不少,小二常年在清杯楼当差,只看了几眼便猜出几人是神虚宗的,他脸上洋溢着热情,道:“好勒,几位楼上请。”
上楼的时候,裴礼耳尖,听见此间食客闲聊,“哎,听说没有,离此地不远的废宅里出了个吃人的东西。”
“听说了,那魔物只有晚上才会出现,只食年轻貌美的女子。”
“这可是神虚宗的地界,敢在这里犯事。”
……
裴礼脚步放慢,细细听着,没听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他叫住小二,道:“附近可有什么怪事。”
小二应是也知晓些事,他道:“有的,离此地五里开外,有个废弃的宅子,听说宅子里有个吃人的东西。”
魏琅道:“这算什么怪事。”
修真界有修士,自然也有修炼成妖或成魔的东西,确实没什么怪的。
小二小声道,“我看几位客人的样子,应该是神虚宗的弟子吧。”
李天真说是。
得到这个回复,小二欲言又止。
裴礼道,“你且说,不用顾虑。”
小二这才道:“怪就怪在,这魔物已出现几个月,吃了好几个人了,却没人来管,这可是神虚宗的地界,是神虚宗放任,还是说它就出自神虚宗,怪哉。”
裴礼了然,若这魔物出现在其它地方,那大多是宗门世家繁忙,来不及管,可出现在天下第一宗的地盘上,还没人来收,难免让人闲话。
说着话,就到了雅间,小二领着几人进去。
魏家依附于神虚宗,不差钱,连带着魏琅也不差钱。
自雅间坐下后,他对小二道:“你们这里什么菜比较好。”
小二回道:“回客人,桃脂烧肉,祥龙双飞是我们这的拿手菜。”
魏琅问:“贵吗?”
小二回道:“贵。”
魏琅说,“贵的都来一份。”
小二应声退下。
裴礼心中感叹了一声,“土豪。”心下觉得魏琅能在神虚宗交到朋友是有原因的,试问谁不愿意跟一个有钱的土豪做朋友呢。
很快,小二叫人送上来了酒,众人将酒坛子打开,倒入酒盏中,酒香四溢。
裴礼端起酒盏,喝了一口,觉得魏琅说的不错,这确是好酒。
不过,他喝过更好的。
裴礼是个会享受的,他上辈子招兵买马,作威作福,可是将这修真界有名的酒都喝了个遍,可在他心中,最好喝的还是楚顾生酿的酒。
被他带回长极山的魔王之子楚顾生,平日里话很少,很听话,也看不出有什么本事,却酿得一手好酒。
他取长极山的梨花,酿成酒,埋在地上三月,酒香便十分香醇。
裴礼因着他这酿酒的本事,封了他个右护法做,左护法是徐清,也就是曾在离水镇控制走尸的那人。
不多时,菜也上了。
众人便吃喝起来,几盏酒下肚,都有些醉。
喝得差不多的时候,裴礼打了个酒嗝,冷静称赞道:“桃脂烧肉不错,下次还来。”
魏琅大声说道,“我请!。”
又拉过旁边的弟子,道:“张兄,听闻你阵法造诣极高,你能弄……弄个传送阵将我们送回去吗?”
那弟子道:“这有何难。”
他脚步不稳的站起身,开始布阵,喝醉的几人凑在一起,看他布阵。
待到阵法布好,魏琅掏出吃喝的银钱,放在桌上,往阵中行去,那是个简单的传送阵,呈圆形,地上的符文闪着白光。
裴礼正要跟着进入阵中,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抱了一坛酒。
片刻的功夫,几人已经通过传送阵回到了神虚宗。
走到住处,裴礼另辟蹊径,想翻墙进去,另外几人没他醉得厉害,都走院门而入,进入院中,他们还晓得到了房间才能睡,只是睡的房间大概不是自己的。
裴礼翻墙进来的时候,李天真和魏琅等人都回屋睡下了,唯有布阵那名弟子躺在院中石板上,对着黑漆漆的天空傻笑。
裴礼理了理因翻墙乱得不成样子的衣裳,越过他,走到司戟的屋子前,却又不想走门,于是,他来到窗户前,敲了敲窗。
没人应,又敲了敲。
屋中的司戟将窗户打开。
裴礼将怀中抱着的那坛酒递给司戟,“清杯楼的神仙醉,极好,特意给你带的。”
说话时他神色如常,看不出已经醉了。
司戟瞧着他,原本束好的发已经乱了,一根野草斜插在头顶,身上的衣裳也乱糟糟的,只是那双眼睛十分灵动。
他接过酒放下,说,“多谢。”
裴礼问,“本座对你好不好?”
司戟难得听到这个自称,道“极好。”
裴礼翻窗进去,却有些站立不稳,直扑向司戟怀中。
司戟顺势接住他。
裴礼也不见外,拉住他的衣襟,附在他耳边,压低嗓音道:“跟了哥哥,以后对你更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日更(破音),可我是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