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漫长岁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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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吴宣仪第一次察觉自己对孟美岐不单纯时，大概是她的十九岁生日那天。
练习生似乎是没有资格过生日的吧。她以为，自己十九岁的生日肯定跟平时没什么区别，因为一整日的高强度训练经常让她忘了自己姓什么叫什么，累的只想立刻睡死过去，她不觉得自己能有精力张罗自己的生日。尽管如此，人在异乡，到了这种特殊一些的日子，还是会让人格外感性一点，所以当她一身疲惫地回到宿舍时，看到两个妹妹捧着一个巴掌大小的蛋糕跳出来祝她生日快乐时，一向自诩成熟稳重的吴宣仪还是感动的差一点哭出声来。
程潇比孟美岐活泼一点，笑嘻嘻地说了一大串“祝宣仪姐姐越来越漂亮”之类的好听话，然后掏出一个可爱的毛绒玩偶，献宝一样捧到她面前，眼睛亮亮地道了一声：“呐，宣仪姐姐，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幼稚，却也能感受到程潇的真心，吴宣仪觉得自己的眼角眉梢都被软化了，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后背，回一句“谢谢”。
她自然而然地转头去看孟美岐，甫一对视，孟美岐就飞快地移开了视线，红着耳根别扭地说：“宣仪姐姐生日快乐。”吴宣仪失笑，这孩子到底在害羞什么啊？她只当孟美岐是因为没有准备礼物而过意不去，上前一步安抚地抱了抱她。
孟美岐才不是没有准备礼物呢。等灯熄了，程潇睡熟了，孟美岐才爬上她的床，赶在这一天过去之前摇醒了她。黑暗里，孟美岐的眼睛闪亮的像盛了一条闪烁的星河。孟美岐手忙脚乱地揭开一个小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样冰凉的东西塞进吴宣仪手心里，摸摸脑袋甩下一句“宣仪姐姐生日快乐”，然后就慌慌张张地爬回了自己的床铺。直到孟美岐躺下，盖好被子，不再发出一点声响时，吴宣仪才回过神来。她第一下就明白过来那是一个戒指，愣了好一阵儿，此时她若有所思地伸手按在自己胸口，才发觉自己的心跳重的像没规律的鼓点，她用被子埋住头，悄悄地大口呼吸着被窝里温热而稀薄的空气，生怕自己这反常的心动的声音被不远处或许还没入睡的孟美岐听见。
平日里被繁忙赶到某些角落的少女心，在那个瞬间像爬山虎一般蹿上了她的心尖，纷乱的思绪扰的她合不上眼。最后，临睡着前的最后一个念头竟是在遗憾：戒指都是新郎亲手给新娘戴上的，塞进我手里算什么呀？
潜意识里，吴宣仪觉得，已经十九岁的自己，唐突地喜欢上十六岁的孟美岐这是一件有些羞耻的事，就像一个已经上了大学的大姐姐喜欢上了高一刚入学的小学妹，总有些难以启齿。
或许，她也喜欢我呢？她可是送我戒指了呀。
这样的幻想却被程潇的一句嚷嚷打回了现实。“美岐也太狡猾了吧，居然送宣仪你闺蜜戒，我怎么没想到呀。”
看吧，别人听到她送你戒指，根本不会想是不是喜欢你啊。平日里就闷闷的孟美岐怎么可能喜欢她呢？才十六岁的孟美岐怎么可能会是想用戒指传达爱意呢？那孩子，肯定把自己当成一个特别照顾她的姐姐了呀。吴宣仪有些苦涩地想。
2.
谁都不知道，吴宣仪有过这么长的一段暗恋。
在生涩又温吞的暗恋的日子里，小确幸，小欢喜是有的，患得患失，心酸难过也难免。
李露朵是吴宣仪感受到的第一份威胁。
出道之后，孟美岐肉眼可见地变开朗了，憨憨的性格更是让人喜欢得紧，她和所有成员都相处的不错，作为姐姐，吴宣仪又欣慰又替她高兴。
可是有一天录节目的时候，节目组采访了孟美岐一个问题：“如果你是男生，会选那个成员做女朋友呢？”孟美岐笑弯了眼睛，几乎想都没想就回答：“当然是我们的LUDA了啊。”不可否认，听到答案的那个瞬间，吴宣仪心里是一阵沮丧和慌乱。原来她喜欢李露朵这样的女孩子吗？
的确，李露朵和孟美岐的关系简直不要太好了。本来，女孩子之间亲密一些再正常不过了，可当吴宣仪看见李露朵看向孟美岐的眼神时，还是酸极了。
她想，李露朵果然是喜欢孟美岐的。
李露朵比孟美岐大一岁还多，却因为娇小的身材和可爱的长相心安理得地在她面前做个小妹妹，而孟美岐对自己的定位一直是大哥，所以也就真的把她当成妹妹一样关爱。平时腹黑又爱捣蛋的李露朵也从来不会欺负孟美岐。
记得有一次晚上在户外录节目，夏天热的连风吹起来都是热的，众人围在一起聊天。一串流星划过天际，大家咋咋呼呼地吵闹了几句就赶紧闭上眼许愿。吴宣仪许好了愿望，偷偷睁开一只眼看其他人，只一下下，就又忙不迭地闭紧了眼，长长的睫毛颤抖的有些快。她看见，就在她对面，李露朵和孟美岐并肩站在一起，孟美岐闭上眼，双手合十地许愿，所有人都朝着流星，只有李露朵在看孟美岐。
吴宣仪在心里悠悠地叹了口气，突然就自私地想，要是能有一个地方，只剩下了她和孟美岐该多好。就像私奔一样，只剩她们两个。
李露朵少见的温柔都给了孟美岐。而年纪尚小的孟美岐显然不是一个适合含情脉脉的对象，任凭李露朵眼神柔软的像是快滴出水来，她还是傻呵呵地插科打诨，丝毫察觉不到对方的深情。每每对上李露朵无奈的眼神，吴宣仪总是一边感同身受，一边庆幸孟美岐还没有长大，暂时不会被人夺走了去。
或许是她许愿“只剩她们两个人”的次数实在太多了点，猝不及防的，她们真的要离开成员们，回国参加节目了。
太糟糕了。
吴宣仪皱眉看着两边一样愁眉苦脸的苞娜和李露朵，还有那边明显心不在焉的孟美岐，叹了口气。
她站起身来，轻轻走到孟美岐身后，双手搭在她肩上，出声在她耳边安慰她：“没关系的美岐，我们还会回来的，况且，至少我们两个还在一起呢啊。”
孟美岐闻言转头，冲她露出一个灿烂却有些勉强的微笑，阳光有些晃眼。
3.
回国之后，吴宣仪才发现自己错了。
这里，好像只有她们两个人，孟美岐周围，却实际上挤满了人。
孟美岐的温柔，像是一潭清澈柔和的水，谁都能看见，谁都能品尝一下，看看是不是一样的甘甜，一样的清冽。
一百多个女孩，孟美岐呆在自己身边的时间，比以前少的多了。
身边的傅菁叽叽喳喳地说些什么，吴宣仪维持着不咸不淡的微笑，心却飘的远远的。
不光不能经常呆在一起，甚至还被特意安排要制造不和。
孟美岐蹑手蹑脚地走进她的宿舍，从背后伸手捂住她的眼睛，装出嗲里嗲气的声音说：“宣仪，猜猜我是谁？”
自从回了国，连宣仪姐姐都不叫了。
到底是长大了？
是了，山支大哥已经开始发光发热了，追捧她的人只多不少，不少选手也把她当成自己的偶像。
我的美岐，藏不住了啊。
吴宣仪苦笑一声，抚上那双捂住自己眼睛的手，颇为无奈地说：“你是傻子吗？都是山支大哥了，怎么还跟个小孩一样？”其实她知道，孟美岐这副可爱的小模样，基本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出现，离开这个还算私人的空间，她就又变成了那个光芒四射的大哥。
吴宣仪其实想问问她，你累吗？后悔吗？
孟美岐撅了撅嘴，不满道：“宣仪，我不是小孩子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自从回了国，孟美岐特别抗拒吴宣仪摆姐姐的架子。其实，自从出了道，早就是孟美岐照顾她更多一些了，小年下温润的关怀经常让吴宣仪以为自己和她三岁的年龄差反转了，却也让她能放放心心地在她怀里当一个小公主。
天知道，吴宣仪有多喜欢那时候奶奶地叫自己宣仪姐姐的小孟美岐啊。
现在的孟美岐，成熟的速度快到让人心疼。
金字塔下面，孟美岐面对三个即将离开节目的女孩子，哭得甚至比她们本人还要伤心，却还是理智公允地做出了选择，然后就是不停地自责自己没有带领好自己的队伍，才让她们两个没有机会继续走下去的。
吴宣仪心疼又无奈地揽住她的肩膀，哭得抽噎的这孩子突然抬起头，委屈巴巴地望着她，软乎的声音好像好像以前那个喜欢粘着她的小孟美岐。“宣仪，你说，你说，我们会分开吗？我是说，会不会哪天你生了我的气，就真的和我不和了？”
听听，多孩子气，多可爱的问题，硬撑起一副成熟骄傲的样子，她辛苦坏了吧？
吴宣仪斩钉截铁地摇头：“瞎说。美岐呀，以后咱们两个肯定能一直一直在一起的，节目结束了，咱们在一个团，团解散了，我们就能回宇少了，怎么分开？我还怕你有一天嫌我甩不掉呢。”最后一句不是玩笑话，吴宣仪是真的怕。她怕孟美岐见识了阳光，见识了清风，见识了更好的人，发现自己能给她的只有蜡烛一样灼热的温度。蜡烛，阳光，谁又会去选择蜡烛呢？
孟美岐倾身拥紧了她，打断了她的妄自菲薄。算了算了。吴宣仪在孟美岐怀里安详地眯上了眼，反正现在，孟美岐是她的太阳啊。
4.
吴宣仪一早就知道自己的粉丝和孟美岐的粉丝不太合得来。
她滑着微博，上面乱七八糟的那些话让她蹙紧了眉头。
公司早就教过她们，不能太看重网上的评价。吴宣仪直接从后台关了微博，熄了屏放下手机。
揉了揉眉头，好歹让有些烦躁的心情平静了一些。
转头看了一眼孟美岐，那人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前给填色本填色，凑近一些看，却发现，眼前的人似乎也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冷静。水笔的尖头被无意地超出预订的线框，留下一道扎眼的痕迹。
孟美岐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坚强。她知道的。
吴宣仪，她是能看过评论以后让自己平静下来，而孟美岐只能做到控制着自己少上网。毕竟她也只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孩子。
想到这里，吴宣仪的心软的快失去了原本的形状。
她覆上孟美岐抓笔的手，一根一根掰开她抓得分外用力的指头，妥帖地按在自己手里。孟美岐的手有些烫，就是那种一年四季都像小火炉一样的温度。现在是夏末了，天气还是很燥热，吴宣仪却不讨厌这种贴在一起后会更加几何倍数增长的温度，而是加了力气，像是要给孟美岐传递什么勇气。
吴宣仪自己也并不是什么格外勇敢的人，只是这一刻孟美岐在她身边，她就有了底气。只是，孟美岐究竟知不知道，她是自己的底气呢？
吴宣仪面上流露出一丝迷茫。
孟美岐真的是一个好温柔的人，只是听她带着笑意对自己说话，甚至是一声不吭地走在自己的一侧，用两根在阳光下白的透明的手指给自己把垂下来的鬓发轻轻别到耳后，吴宣仪就会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地跳，像是快要从嗓子里钻出来了。
吴宣仪在创造101的时候，和选手们玩过几次真心话大冒险，有一次孟美岐也在，大家坐在地上围成一圈，叽叽喳喳你一句我一句真的有些吵。孟美岐也盘着腿，靠在床边上，灯光开的很暗，桌子上摆着几支大家非要点上的蜡烛，孟美岐平时俊朗的脸在柔和的光的映衬下也变得柔和了许多，她像一个长辈一样微笑着看大家你一嘴我一嘴地吵闹。
吴宣仪吐槽孟美岐的时候说：“美岐呀，她真的是反差派。舞台上看起来真的很不好惹，凶巴巴的，又有点难接近的感觉，但是生活里又超级温柔，对所有人都特别好。”
她说完，其实有一点点冷场，傅菁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天呐，老美私底下也蛮霸气的好吗？”
杨超越意味深长地对上吴宣仪的视线，别有深意地说了一句：“肯定是看人的啊。”
郭颖圆场一般插嘴道：“毕竟我们的毛毛球还是个19岁的孩子，还是有权利耍耍孩子脾气的吧？傅菁你要不要太严格了。”
游戏一轮一轮地进行下去，吴宣仪已经神游了。
看人的吗？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是不是意味着，我对孟美岐来说也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呢？
吴宣仪方才后知后觉，孟美岐的温柔，原来也并不是任君采撷的。而她们口中偶尔流露的孩子脾气，在自己面前却总是被妥帖地藏好，只露出她想展示给自己的坚强，负责，有担当的一面。长久以来，竟让吴宣仪产生了依赖感和安全感，让她在每个没了主意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去寻找孟美岐的目光。
这样的对视屡试不爽。每当她望过去的时候，总能对上孟美岐平静而宽容的目光，然后一瞬间就能消除她的不安和疑惑，让她重新恢复到那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这种默契，常让患得患失的吴宣仪有了“实感”，让她确信，即使孟美岐认识了这么多新伙伴，自己仍然是那个最独一无二的。是啊，六年。六年的时间，足够让吴宣仪把自己的名字亲手缝进孟美岐的生命里。吴宣仪比孟美岐自己更了解孟美岐。
她只是不会说罢了。
5.
孟美岐是一个美好的人。
干净，明媚，热烈，好像那些象征美好的词汇都能在她身上找到巧妙的对应。
美好的像是，像是一松开手，她就会回到太阳上去，去温暖全世界，只给她吴宣仪留一份平均水平的爱意，像公平又无情的天神，不会因为世人的挚爱而多施舍一分一毫。
这是一个危险又迷人的比喻。吴宣仪想到这里，突然就难过的不行。她扁扁嘴，强迫自己去想些别的。
屋里是灯火通明的，成员们叽叽喳喳地打闹着，壁炉里的柴噼噼啪啪地燃烧，跃起轻快又热情的火星。
屋里很吵，可是吴宣仪靠在最靠门的沙发上，还是能听见雪夜里断断续续的弹唱声。
六，七，八。
怎么数都是八个人。
吴宣仪无趣地放下手。她当然知道，不在的是根本没来的李紫婷，和在外面的孟美岐和张紫宁。
“在漫天风沙里，望着你远去，我竟悲伤的不能自己。多盼能送君千里，直到山穷水尽，一生和你相依。”
孟美岐熟悉的声音唱得深情款款。这么大的雪，这么冷的天，吉他都要冻的发抖了吧？可张紫宁就是陪着那孩子，她说要录视频，她就二话不说地陪她一起。吴宣仪插不进屋里的热闹，就转头望向外面，两个背影在飘雪中依偎着，让她没由来地想到一个词：
天作之合。
她吴宣仪插不进屋里的热闹，更插不进屋外的安详。
明明那么热闹，吴宣仪却在为自己的孤独而难过。
晃神之间，孟美岐已经进来了。张紫宁在门口跺掉脚上的雪，孟美岐却是直接凑到吴宣仪跟前，带来一阵凛冽的寒冬的气息。她瑟缩着从背后抱紧吴宣仪，圆圆的脑袋胡乱地在她颈后蹭了几下。只是几下，就好像驱散了吴宣仪连日来所有的心神不宁。她把下巴搁在吴宣仪肩上，呢喃了一句：“嗯……好冷啊。宣仪，抱抱。”吴宣仪眼底盈满了笑意，伸手把孟美岐捞到自己身前，仔仔细细的擦去她额发上融化了的雪水，轻声回了一句：“嗯，抱抱。”
吴宣仪在心里嗔怪自己：人怎么会这么贪心？自己已经独享了孟美岐这一份不会共享给别人的特殊，怎么还要强求独占整个孟美岐呢？她甚至有一瞬间想：要是真的能一辈子这样呆在孟美岐身边，不管作为什么身份，她其实也足够满意了呀。
满意，却丝毫不觉得满足。
6.
拍完大团综回国的第一天，十一个人整整齐齐地在大别墅住下了，平时常住的yamy红了眼眶，小声地说：“上次人这么齐还是刚住进来的时候，下次人齐还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感叹着，把气氛搞得颇有些凝重，最后是yamy一拍大腿，掏出手机点了四箱啤酒，催促徐梦洁和吴宣仪去准备烫火锅。
年龄大的几个在厨房忙活，年龄小的一伙人就理直气壮地横七竖八歪倒在沙发上看电视，倒是隐约有了家的感觉。
那应该是吴宣仪一生里吃过最丰盛的一顿火锅了。十一个人本来就口味不同，各人有各人的必点菜，你一句我一句列了一条长长的清单，一会儿加一个这个，一会儿又加一个那个。经纪人和助理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才把她们要的食材都准备齐全了。最后，徐梦洁还搭了一个小烧烤架，又把去过一趟沙漠的半根火腿卸下来，烤了不大一会儿就肉香四溢。
yamy关了房子里所有的摄像头，众人围在圆桌前，热气腾腾，叽叽喳喳，好不热闹。吴宣仪坐在孟美岐对面，隔着那个超大号火锅冒起来的热气，孟美岐的脸模糊的像梦境重现。
吴宣仪想起刚入住的时候，也是在这里吃火锅，吃到一半停电了，大家捧着手机在微博上互动，和谐极了，一群人像一个大院里一起长大的孩子，不用担心明天一出门就怼到脸上的黝黑的摄像头。
等火锅吃的一片狼藉，桌上地上也摆满了歪倒的空啤酒瓶。最年幼的两个孩子头抵着头在沙发上睡过去了，sunnee和徐梦洁闹着划拳，yamy手撑着头就在饭桌上已经快睡着了。剩下的几个还在说个不停，很吵很吵但是真的很好玩。吴宣仪没少喝，她已经有些晕了，却还是捧着杯子，一口一口地闷声喝酒。
不知道什么时候，哪杯酒喝光的空档，酒杯里被人体贴地添上了温热的白开水。吴宣仪闭着眼也知道是谁，她喝了几口，把杯子放在桌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孟美岐怀里。
孟美岐也没少喝，只是看起来不是很醉。“是不开心吗？怎么一直在喝酒？肉都没见你吃几口。”孟美岐的手一下一下地抚过吴宣仪的长发，温软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
听见声音，她才恍然发现自己和孟美岐离得有多近。近的似乎让她心里的鼓点无处可躲。
吴宣仪摇了摇头，却觉得有些晕，干脆闭上了妄图看清孟美岐的眼睛。“怎么会不开心？今天真的好开心。”一闭上眼，困意就席卷而来，她在孟美岐怀里蹭了蹭，想靠的更踏实一些。
孟美岐拍了她几下说：“先别睡，回卧室，不然一会儿我可没办法把你抬上楼去。”
吴宣仪强打精神睁开眼，眼前是孟美岐放大的面孔，脸上因为酒精而涌起的红晕都清晰可见。吴宣仪乖巧地点了点头，半靠在孟美岐肩上，随她一起进了卧室。
孟美岐看起来也不是很清醒，把她放在床上就一个侧身也躺在了她旁边。吴宣仪沉默了许久突然出声：
“美岐。”
“嗯？”
“美岐？”
“嗯。”
“孟美岐。”
“怎么了吗？”孟美岐挣扎着睁开眼，翻身看吴宣仪。
吴宣仪一只手遮住脸，手心感受到自己的睫毛颤的有些快。
“没什么，我就这样叫叫你，就觉得要哭出来了。”
吴宣仪是真的要哭出来了。她觉得今天自己奇怪极了，酒精让她变得太坦率了。她想抱她，想亲她，想告诉她你那个一直以来都没什么姐姐样子的姐姐已经喜欢了你好多好多年了。你心中的姐姐每天因为你和别人的互动委屈的想掉眼泪，你心中的姐姐好想把你变成小小一只装进口袋里，让别人都不能看见你，这样你就能被姐姐独占了。
多可笑啊。
孟美岐一下子清醒了，她听见吴宣仪声音里真的有了哭腔。
她慌忙地跪在吴宣仪一侧，拿开她挡着脸的手，捧起她的脸问：“怎么了宣仪？是我让你不开心了吗？”
吴宣仪眼神里的醉意渐渐消去了，她的眼睛像是要滴出水来，只是来来回回地看孟美岐，想把她的每一个地方都刻在心上。
“是你让我不开心了，孟美岐。我想带你回韩国，不是，就是，我想和你回到我们十几岁的时候，当练习生的时候，即使那时候很苦很累，没有观众为我们喝彩，可是那个时候，我看到你眼睛里全是我，不像现在，喜欢你的人太多太多了，我的这点喜欢，我怕你瞧不上了。”吴宣仪说话有些颠倒，但是孟美岐听懂了。
“宣仪，不一样，她们和你一点都不一样。”孟美岐用指腹轻轻擦去吴宣仪滑下来的眼泪，温柔却坚定地说。
“哪里不一样？”吴宣仪的心扑通扑通地不由自己控制了。
孟美岐手顿了一下，坐直了身子，和吴宣仪拉开距离，郑重其事地像在宣誓：
“宣仪，我不知道这么说你会不会觉得奇怪，但是我老觉得你和我是一样的。你和任何人都不一样，和任何人比，你都比他们高一等级。”孟美岐越说越糊涂，迷茫地挠了挠头。“哎呀，就是，就是，她们是团员，是朋友，但是你是那个我想要一直在一起的人。”
吴宣仪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就是，就是，哎呀，你懂不懂？”孟美岐说不清楚，又不好意思说，急得上脸。
“懂了，懂了，好了，睡觉吧。”吴宣仪一把拉下孟美岐，孟美岐就贴着她的肩膀睡下，两个人的心跳杂乱地回响着，最后慢慢成了同一个频率。
吴宣仪微微低头吻了孟美岐的额头，眼泪掉进她的头发里就没了踪迹。
十九岁生日那天，吴宣仪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小三岁的孟美岐。
快要二十四岁的这个普通的夜晚，吴宣仪终于确定了孟美岐的心，原来也在自己身上。
那些温柔岁月里，吴宣仪关于孟美岐的所有委屈，难过，都在孟美岐一个实实在在的拥抱里灰飞烟灭了，以后的时间还有好长好长，她们谁都不用踽踽独行。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漫长岁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