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约法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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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随意，自己也毫不在意。
可琴叶却陷入了很深的思考。
她虽然还不能确定童磨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可自己和伊之助，除了两具能被吞噬的身体外，还有什么值得童磨图谋的？
不管为什么，童磨似乎真的不会吃掉她和伊之助，甚至愿意答应她少吃一点。
即使琴叶再不能接受，可她不得不面对事实，如果童磨不想，今天她和伊之助都不可能活着离开自己。
不仅为了自己，她要为了伊之助也做打算。
再拒绝下去恐怕会激怒童磨，毕竟他现在已经表现出极其不稳定了。琴叶决定暂时留在童磨身边，找到他的弱点，同时做足准备，绝不能像今天一样匆忙地逃跑了。
为了伊之助，她必须从长计议。
琴叶竖起三根手指：“约法三章。”
横竖今天无法离开，她要在童磨现在不知为何突然情感弱势的状态下为她和伊之助谋划一条出路。
从被欺骗的愤怒中迅速抽离，母亲的天性让这个被童磨总是叫着笨姑娘的少女迅速成长。
半个小时前她还绝望地逃亡、哭泣着，认为自己再一次判断失误，相信了不该相信的人。
可在巨大的压力下，母亲的保护欲让她开始渐渐变得强大——绝对不能再依靠着他人活下去，不能将自己和伊之助的命运都放在一个不确定明天是否会对她们好的人身上。
琴叶说道：“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如果能做到，我和你回去，如果不可以，我会和伊之助死在一起。”
童磨没想到琴叶居然答应了，他原本已经做好了发动血鬼术夺走伊之助的打算，琴叶却松口了，巨大的惊喜下他没有犹豫一口答应：“别说三条，就算三十条我也做得到哦~”
琴叶不会愚蠢地说出让他自裁或是从此往后不许吃人之类的话。
思考再三，她谨慎地说道：“第一条，除非不吃人会死，否则你绝对不可以主动吃人。就算吃人，也必须是已经死了的人，或者是断掉的手臂和肢体。”
童磨皱眉，他下意识地想到了死掉的人腐臭的味道，如同小狗一样地吐出舌头：“欸？可是死掉的人很难吃呀……主动想要被我吃掉的人不行吗？”
童磨的身份使他只要招招手，就会有信徒主动献身，她们相信童磨所说的极乐是真实存在的，被他吃掉就能上天堂。
琴叶坚定地摇头，抱紧伊之助大有童磨不答应就一头撞死的意味：“这是底线，如果这点也没有办法谈妥的话，没必要继续说下去。”
童磨皱眉，不过他很快想到自己先答应小琴叶，之后怎么做是另一回事。
琴叶看出他的表情，她知道只是口头承诺童磨不一定会遵守，但之后她会用自己的努力去阻止童磨，如果连口头的承诺都做不到，那么她们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童磨答应了：“第二条呢？”
“第二条，不可以给伊之助灌输任何成为鬼是个很好的选择的观念，不可以引导伊之助成为一个不好的人。”通过童磨的描述，琴叶知道了人类是可以被赐予血液转化成鬼的，她不愿意伊之助变成那样的怪物，那样还不如死去！
“欸？小琴叶是在说我是个坏人吗？过分！我明明就救了很多人！”童磨泪眼汪汪，他明明是个接近一米九的伟岸男子，作出这样的表情却不违和，很容易让女人心软。
可琴叶已经见过他真实的样子了，并不会被他欺骗，现在的她几乎可以说是冷酷无情。
琴叶摇头：“教主大人，您确实救了很多人，可是，您也杀死了很多人，无论他们死后是否去往极乐，您却抹除了他们活着时未来的可能性。”
“或许现在确实痛苦，但人类，是能通过自己，改变痛苦的未来的。”
“人类有着无限的可能性，勇气和努力，会让我们拥有无数种可能性。”
人类的生命虽然短暂，但正是因为生命的短暂，才会想要让生命加倍绚烂。
童磨鼓了鼓嘴，还是答应了。
“第三条我想暂时保留，未来再告诉您。”琴叶说道，最后一条，她想为伊之助保留，说不定最后一条会成为伊之助未来活下去的希望。
“怎么这样……”童磨看上去有点失望。
琴叶又补充道：“教主大人，一生我无法保证，但我答应您，我可以在您身边留三年，三年后，如果您完全遵守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我们或许可以再讨论其他。”
“小琴叶好狡猾，这难道不是第四条附加条件吗？”童磨气呼呼地说道。
琴叶此时也多少有点摸清楚真实童磨的脾气了，他的眼睛里那些奇怪的文字消退了，这样的他就算表情再凶也没有生气。
真的生气的时候，他眼睛里会出现奇怪的文字。
琴叶立刻反问：“那如果我将第三条约定变成三年后必须放我们离开，您会答应吗？”
“你会完全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吗？”
她一下就揭穿了童磨佯装的坦荡，就算他们真的约法三章，可她对童磨没有任何约束手段，遵不遵守，不过是童磨一瞬间的想法罢了。
如果童磨不遵守的话，除了以死明志，她难道还有什么抗衡的手段吗？
“……哼，小琴叶现在太聪明了有点不可爱了。”最后童磨哼哼唧唧道，勉强答应了她。
“那现在，小琴叶要和我回家了~”
这么说着，童磨对琴叶伸出了手。
琴叶即使知道眼前的俊美男人刚刚吞噬了一个和她一样的人类，身体本能地产生恐惧，可此时，她克服了恐惧，握住了童磨伸出的手。
“教主大人……”琴叶刚想说你的手好凉，鬼的手都是这样吗？
童磨却将手指搭在唇上：“不要叫我教主大人了。”他的眉眼弯弯，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童磨，叫我童磨吧，小琴叶愿意和我回去，现在已经是我的朋友了~”
琴叶刚想拒绝，童磨似乎已经看出来了，他说道：“小琴叶偷偷加了第四条附加条件，如果小琴叶不想让我连带前面的约定都抹除的话，也该答应我一个条件吧？”
琴叶妥协，不过她还是不习惯这么称呼，尝试了几次，最终还是称呼道：“童磨大人。”
童磨皱眉，还有些不满意，但知道这已经是琴叶现在能做到的极限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奔逃的路上什么都没有感觉，肾上腺素刺激着她狂奔，回去的路上，琴叶才发现逃跑的路是那么漫长，脚上因为地面上的沙石与树枝被划伤了，每一步都是心惊肉跳的疼痛。
琴叶不想让童磨发现自己的伤势，如果说是之前温柔的教主，她大概会拜托教主大人为自己想想办法，但眼前的家伙实际上是吃人的恶鬼，如果依靠他，琴叶自己接受不了。
琴叶什么都没有说，却感觉身体一空，双脚离地——她被人拎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惊呼，童磨有些抱歉：“小琴叶不是受伤了吗？这样比较好吧？”
他是恶鬼，对血液的敏感程度是人类的百倍，琴叶身上那股淡淡的血腥味早就刺激了他的食欲，如果不是他今天从身体到精神上都饱餐一顿，说不定会很想尝尝琴叶血液的味道。
琴叶低下声音：“您放下我吧，我可以自己走的。”抱着伊之助逃到极乐教的时候可比现在惨多了，那时候的她也是一声不吭地抱着伊之助在雪地里跑了很远。
脚上因为冻伤溃烂了，后来在极乐教养了很久才养好。
“啪嗒。”水珠滴落在地面上，微不可闻的声音，但一直关注着琴叶的恶鬼第一时间发现了。
他有些手足无措：“欸。是、是这个动作很难受吗？”
他小心地想要将琴叶放在地面上，可地面上的沙石太多了，想了想，他脱下自己的鞋子：“小琴叶穿我的鞋子自己走吧。”
童磨想，这个动作拎着人类好像是会勒到人类的胃部，脆弱的人类也确实会感觉到难受。
可琴叶仍然在哭，她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样。
被丈夫殴打、被婆婆欺负的时候她没有哭，抱着伊之助祈求童磨留下母子二人随时可能会死去的时候她没有哭，发现童磨吃人愤怒恐惧害怕的时候没有哭，决心将伊之助扔到悬崖下被发现的时候没有哭，被童磨步步紧逼想要以死明志的时候，她也没有哭。
但真的活下来之后，她却哭了。
她想，自己实在是个很笨很笨的人，别人稍微对她好了一点，她就以为自己遇到了真心。
可童磨连自己的心都找不到，又怎么可能对其他人付出真心呢？
自己总是一次又一次地重蹈覆辙。
童磨手足无措地看着琴叶，这一刻，琴叶不再是伊之助的母亲，只是一个受到了欺骗的小女孩，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颠沛流离的前半生和看不清未来的后半生。
现在的她什么都不想，只想大哭一场。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约法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