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逢魇 ...
-
这样的念头让彼岸有些兴奋，来到这里也算有七八天了，却还是第一次扑捉到和伏羲琴有关的边缘。她不断地在脑海里回忆有关于历史上嵇康这个人物，可是除了公共课上穿着中山装的老博士教导的这个人的生平和文学造诣之外，没有任何关于伏羲琴的线索。
嵇康，貌似在中国文学史上有一定的地位，对于养生之术和玄学有很高的造诣，尤其擅长琴曲，曾经作著名的琴曲‘嵇氏四弄’，和‘蔡氏五弄’合并成做九弄，后来隋炀帝曾经把九弄作为取士的条件之一。
似乎拼命回想也只能够想出这么一些了，彼岸忽然有些遗憾自己选的是摄影专业。
遗憾耸耸肩，将脸转去里边，好整以暇地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吕老夫人因为外人在场所以不便继续说家中丑事，于是彼岸听着老夫人开口准备客套一番，可是却没想到嵇康竟然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不瞒老夫人，关于府上这件事情，晚辈已经知道了。”
这话一出，一片沉默，久久才听见吕安叹道：“唉，何必要………”
“安兄，你我已经三年未见，如今发生了如此事情，便算是我多管闲事也好，不要恼我。”虽是清淡的口吻，可是言语间似乎感到那淡淡的魄力与气势压来：“吕巽，古有柳下惠坐怀而不乱，若是其身正，又怎惧怕影子歪斜？况且弟媳素有贤淑的美名，如今被你毁了清白不说，还折磨得奄奄一息！你若仍旧死不悔改！我嵇康也只好自认交友不慎罢了！”
竟然当着老夫人的面指斥吕巽的过错，彼岸撇撇嘴，毕竟是别人的家事，打儿子还要关起门来，这个嵇康未免也太不留情面了。
却没想到老夫人没有说上半句斥责的话，过了许久，彼岸惊奇地听见那个禽兽男的声音，即便对着兄长吕安，他也邪肆无忌，可是这次光从声音中她就可以听出吕巽对于这个嵇康忌惮不小，或许还埋存着几分尊敬在里面。
“兄长教训的是，长悌已然………已然知错了，二哥也狠狠责罚过了，还请兄长原谅长悌年少轻狂，犯下的无心之失。”
那边吕安并不答话，显然是已经心软，但是毕竟夺妻之恨难消，而嵇康却道：“无心之失？玷辱长嫂此等悖德之事岂能无心而为！吕长悌啊吕长悌，你可是真是人如其名啊！”
他言语淡然好似平铺陈述一般，可是就算是隔着墙壁听来，彼岸也能够感到那种能够让人无地自容的讽刺。
“嵇大哥………我………”
“不用急着请罪了，从吕兄的来信中我也略微猜到。难道依着兄弟之间血浓于水的情分，他便真的忍心将你送到官府查办么？”
听到这里，彼岸才明白过来这嵇康是过来调停的，不过也是，这样的做法最好不过，若是闹上了公堂，颜面丢尽不说，而且还伤害母子之情、兄弟之义。
她翻了翻白眼，却没有耐心继续听下去，支起脸颊对身边的小兰说：“兰儿，帮我准备热水吧，在池塘里自尽了整整半个时辰，身上都快长青苔了！”
小兰看着她微微撑起的上身锦被滑落，露出里面半褪的纱衣，乌丝凌乱披肩、红云晕染腮雪、唇如芙蕖眸如星，衬着脸上那慵懒而有些邪气的神情，微微撅起的唇和轻皱的眉间让人禁不住心尖一颤，将这幅可爱模样疼到心里去。
“小兰——！小兰！”那晶莹璀璨的眼睛疑惑地微微抬起，向她一瞟，唇边勾起的无奈而邪气的笑容让她一张小脸更是烧得厉害，却只能够傻愣愣地看着，移不开眼。
天！彼岸以手加额彻底放弃招魂，等着小兰自己回魂。这清儿的皮相就有如此美丽？让那禽兽男吕巽觊觎夺取，让吕安深情相对，还闹得两兄弟反目成仇家中鸡飞狗跳，甚至连吕安和嵇康的命都搭了进去，看来红颜祸水却是不假，男子对于美人的夺取和占有欲不下于财富，只是这祸水大多无辜，就像那从不能言语的黄金白银一般，犯罪和酿成悲剧的，永远是那些不该有的贪欲。
等到兰儿终于回魂，洗澡水就很快准备好了。彼岸泡在冒着白气的热水中，庆幸这个身体虽然羸弱，但是还未到林妹妹那种程度，经过六七天的调理，虽然她这些天的自杀没少折腾，但是勉强也恢复了七七八八，最重要的是能够自理了。
这一次小兰显然很乐意她提出不用伺候，想起她捂着脸跑出去的小模样，梳起双髻露出的后颈都是红的，要是帮她沐浴，保不准那小丫头会流鼻血。
彼岸勾起唇瓣微微一笑，整个内室静悄悄地，只听得见自己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的水声，她被这热水蒸得脸颊微微有些发烫，惬意地靠着木桶边沿思索着如何接近那个嵇康，却不想如此安静的氛围和舒适，让思索都变得有些缓慢起来，眼皮也慢慢地、慢慢地闭上了。
突然，感觉到一种幽暗而森冷的眼神注视着自己，就在窗外！彼岸一颤，皱起眉头拼命想要睁开眼睛看看是谁，可是眼皮就像是黏住了一般，怎么也无法睁开，而那幽暗的注视不过是短短一瞬，接着便消失在窗子后面。
黑暗中，屋内宁静异常，可是就在这诡异的静谧中，强大而逼人的妖气四下扩散，即便睁不开眼睛，她也能够感知得到在屋内的右上角角落里，某种未知的东西正在缓缓凝聚，成形，然后渐渐向浴桶这边逼来。
说不慌乱那是不可能的，人心中总是恐惧黑暗，恐惧未知的东西，尤其前提是她动也不能动，黑暗中向她逼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东西究竟想要对她怎么样，她一无所知，也毫无办法。
能够让她连眼也睁不开，难道是魇魔？那种通过人的幻境和梦境来控制人心，然后让人方寸大乱在幻梦中死去的妖魔。
感觉到那东西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心里反而涌起一股求生的本能和豁出去的豪气，默念着师傅所教授的静守灵台的‘普心咒’，她捻了一个雷诀向接近自己的拿东西攻去，只不过那个东西本就无形，有形的雷击穿过了它就像穿透空气一般，倒是她念的‘普心咒’让四周的黑暗消散了些许，而眼睛也不像方才那么沉重了，她竟然能够试着微微睁开一条缝隙。
就是睁开的那一刹那，魇魔的咒术破了，屋内的摆设模模糊糊地映入眼帘，像是隔着一层浓厚的雾气，看不真切，然后隐约见到一个黑影从窗口飘了出去。
彼岸心里终于一松，可是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轻轻触碰她的背脊，男子低沉的声音带着温柔轻声唤着：“清儿，清儿？”
被这声音唤醒，彼岸迷迷蒙蒙地睁开双眼，屏风后的内室燃着三支红烛，将屋内照得通明，一切摆设还是方才的样子不曾变动半点，她茫然地看向屋内的右上角，除了雕刻精细的楠木梁柱再无其他，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她做的一个梦罢了。
看到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样子，吕安心微微一动，温柔笑道：“清儿，水都已经冷了，再睡下去可要着凉，你才大病初愈。”他拿起架上的一件纱衣：“时辰也不早了，来，我抱你到床上歇息吧。”
她刚刚睡醒，大脑尚处于开机状态，半睁着眼糊里糊涂地点点头，忽然想起那末尾那意犹未尽含义深长的一句，大脑顿时‘叮’地一声开始飞速运转，死死地退到浴桶的另一边然后将头摇得像是拨浪鼓，还一边瞪大眼看着对面的人。
‘上床’这个词，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色彩，尤其是像现在这样她脱光了泡在浴桶里，对面还有一个她名义上的夫君。
彼岸皱着眉撇了撇嘴，寒！一向任性张狂的她也会有今天。不过只有在她有感觉的时候才会要，其余的，她不想勉强自己，纵然再狼狈，革命立场始终要坚守。
没想到她这番瞪眼撅嘴的模样在吕安看来，却是惊为天人的风情万种和稚弱可爱，一瞬间除了傻傻地凝视着眼前的人儿，都忘记自己身在何处、要干什么，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修长的手指早已经顺着自己的心意捻起了她披散浮在水面上的一缕长发，那长发乌黑水润，就连最上好的丝绸也比不上。
“兰汤滟滟，昭仪在其中，犹如三尺寒泉浸明玉。”他略带沉醉地盯着她，眼中漾起暧昧的色彩，吻着手中的发丝微笑道：“只怕赵合德在世，也比不上我的清儿呢。”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逢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