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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宓荼 ...

  •   清晨,俱乐部的服务生送来早餐。
      看着急忙将自己蒙在被子里的某只烧得火红的额头,顾彼岸笑起来,对见怪不怪的服务生道:“放在桌子上就好,谢谢!”
      服务生笑了一下,放下东西就走了。
      顾彼岸拉了拉被子,对着仍旧蒙在被子里的某虾米道:“我说,从行为和常理上看,这怎么也是你把我给上了吧!怎么反倒一副被我强抱的模样?”
      某虾米熬不住了,一把掀开被子,一张雪白的漂亮小脸像是着了火:“顾、彼、岸!”
      三个字是一字一字咬牙喊出来的,看到对面那空长着一张纯净剔透的脸孔,行为却惊世骇俗离经叛道的混蛋仍旧噙着那种暧昧而坏意的笑容,昆唯本来气忿忿的脸一下变得更红。
      顾彼岸继续笑:“赶在拍卖之前将贞洁献给我吗?还真光荣啊,初吻外加………,看来我必须得对你负责喽!”
      昆唯丢了个枕头过去,歇斯底里间是欲盖弥彰的羞涩:“我是男的!不要你负什么责!反倒是你,一点也没有身为女人的自觉!”

      顾彼岸勾唇轻笑,穿好衣服下了床,反头,眼神的清冽让昆唯一怔:“我知道我是女人,我更知道和她长得很像,或许一模一样。但是好像是某人没有自觉,我不是她,我叫顾彼岸,你昨天晚上抱的人是………”她盯着昆唯漂亮的脸庞,不放过他任何一个微小的神情,残忍而一字一顿:“顾、彼、岸,不是宓荼姐姐。”
      昆唯凝视着她,久久,才绽开一个温润到极致的笑容:“你究竟在躲避什么?彼岸、宓荼,不都是你吗?”他略微一顿,晶莹的眸子浮起一层水雾:“或者……应该叫你宓荼姐姐!”
      顾彼岸盯着他:“你调查我?”
      昆唯点了点头,细细凝视她:“第一次见到你,真的以为你就是宓荼姐姐,因为你们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是后来了解了你,才知道你和宓荼的性格完全相反。”他微微一笑,表情有些依恋:“宓荼姐是善良,怯懦,温柔且腼腆的。”
      再看向眼前纯澈但却邪魅的眼睛:“而你,邪恶、火辣、我行我素、控制欲极强,这样截然相反的性格让我几乎放弃,以为你真的不过是一个和姐姐长得很像的人罢了。但是越是观察你,我就越是迷惑,你的眼神,你给我的感觉,总是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而且………你其实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样糜烂不堪。”

      他抬手,触碰上眼前这张清秀纯澈的脸庞,沿着光洁的额头一路向下,描画着那双仿佛能够催眠的眼睛,最后停留在右边眼角的一颗细小的泪形小痣上,如果不仔细看的话,那痣很容易被下眼睫所掩盖。
      “而且让我疑惑的是,再如何相似的两个人,会相似到连痣的位置形状都一模一样的地步吗?”昆唯一笑,带着某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让顾彼岸觉得有些刺眼:“所以我就拜托养父帮我查了你的一切,既然有了针对性的目标,很快,很快就得出了结果。”
      他忽然抓紧了顾彼岸的衣服,凝视着她的眼底有着深刻的悲哀与痛楚:“我早就该知道,那个男人,你的继父每次看你的眼神是那样的疯狂和占有!可是——可是那时候我还太幼小,然后又被养父送到英国去,等到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忘了一切,改名到我所不知道的地方!”

      顾彼岸打掉了他紧紧抓着自己衣服的手,冷冷道:“说够了吗?”
      那漂亮眼睛里的沉痛和悲伤,仿佛快要代她哭出来一般,让她的心也跟着一乱。
      究竟是怎么了!该死!为什么!脑海中那些断续的、模糊的、驱之不散的影像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脑海里会浮现一个八、九岁男孩的模样?那男孩有着粉嫩的脸颊,带着泪痕的漂亮眼睛,把他抱在怀里,抚摸着他的头发安慰着,就像是抱住一只小兽一般,温暖而柔软,轻易就激发人所有的怜爱之心。
      可是这不该是自己拥有的记忆!从十六岁那个永远也难以忘记的黑暗的夜晚,自己就变了,或许已经全然不是原来的自己,留在记忆中的是那个男人最后惊恐而难以置信的眼睛,然后渐渐坠落——直至地狱。

      她没有对以往十六年的全部记忆,只知道后来醒来之后才知道,她的母亲因为病危过世后,便被继父囚禁在家里的地窖中侮辱凌虐了将近一年,后来因为自己的苦苦哀求,继父才勉强答应自己去为去世一年的母亲上坟。
      而这一切,都是家中的老管家告诉她的,老管家在她家里做了十几年,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可惜她的继父有着□□背景,而他又太过懦弱,所以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吃了这么多苦。
      然后就在为母亲上坟的时候,应该是老天开眼吧,这个十恶不赦的魔鬼终于掉到山崖下面,成了一团肉泥。而她只是身上被树枝划伤了几处,受到了极大地惊吓,然后全然不记得过去十六年发生的事情了。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因为她明白,她根本就不是顾宓荼!
      当老管家含着眼泪问她叫什么名字的时候,她一直木然地直了眼睛,没有表情的脸显得有些诡异,在很多个半夜或者凌晨时分,老管家偶尔醒来,便一直可以听见她嘴里不断喃喃地小声念着:“彼岸……彼岸……”
      她虽然知道自己是接着顾宓荼的躯体,但是她除了知道自己是彼岸之外,其余也一无所知。
      茫然的尘世之旅,宛如重生。

      很多次她的这个样子都吓到了那老人,老人含着泪道:“小姐,您叫顾宓荼,不叫彼岸呀。”
      可是那时的自己脑海,只有最后的那个扭曲丑陋的面孔、那弥漫得没有边际的不知名的火红花丛妖娆而惨烈地盛放着,一如自己肩上的印记,空荡的脑海里漂浮着一些少得可怜的模糊影像。
      那是一个美丽绝伦的身影,修长而有致,一袭古典的白衣,从后面看来,似乎是男子。那般挺拔高洁的样子,让萦绕在他周围的光影都变得明亮起来。
      仿佛沐浴着圣光的神仙,背后莹亮的淡淡光芒宛若剔透圣洁的白莲花瓣,层层盛放,在阴暗湿冷的石蒜红花盛开的地方,仍旧不受到半点糜烂的污染,反而衬托得更加纯净,如此………熟悉的感觉。
      那是谁?渐渐走近的白色身影究竟是谁?为什么从这个视野看去,是无尽的幽暗和孤独,宛如在这阴冷潮湿的地底,孤独妖娆了千万世的火红花丛?那些凄厉在地底哭叫的恶鬼,那些在桥上生生世世眷恋不舍演尽了人情百态的鬼魂,那冷漠地述说着早已经被注定了的命运的石头,为什么这个视野里仍旧有疯狂和期待?!
      好像………就这样看了很久很久,一直到那个白色身影渐渐走近。
      他周身有着明亮去不刺眼的光芒,却仍旧在一片光影之中模糊了面容,还是……她根本就不配瞻仰那神灵?
      感觉如此熟悉,也很温暖祥和,就像是站在佛祖前,接受度法一样,圣洁的声音含着悲天悯人的悠远,模糊间似乎有着隐约响起的钟声。
      恍惚间,一股莫名的力量推了她一把,然后醒来,变成了这副模样。
      她不再记得任何事情,但是她认定自己是彼岸。

      人永远不能失去自我,不能不认清自己究竟是谁。可惜有些人终其一生,也没有弄清楚这个问题。而她不能够,仿佛有什么深深地植入她的脑海,让她执拗地,一遍又一遍地说自己叫彼岸,这让那些为自己看护的医生几乎要检查自己是否惊吓受虐过度,而导致了精神失常。
      检查结果出来,她精神完全正常,只是失去了所有的记忆而已。
      那老管家含着泪安慰道:“好好,小姐你叫彼岸,就叫彼岸吧。不记得也好,不记得也好……”
      顾彼岸环抱着自己的膝盖,细数自己身上那个男人留下来的诸般难以磨灭的虐待痕迹。
      这样的回忆,果然失去了才是最好的!
      然后她带着母亲留下的遗产,改名叫顾彼岸,交由外婆抚养,外婆是个非常和善的老人,这让她多舛的命途有了一丝抚慰。为了和母亲原来的熟人遇见发现她的异样,又害怕父亲□□上的势力会找上门来,她带着外婆搬了家,断绝了和以前所有的联系。

      够了!她按着太阳穴,拼命告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画面,她该如何对眼前的少年说?说自己是一缕附上顾宓荼身体的魂魄罢了?说她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鬼魂?妖怪?魔物?
      “你所说的,我都不记得了!所以很幸运的,以前的那些惨痛回忆也没有半点映像。”她盯着昆唯的眼睛:“而你爱的,不过是十年前的顾宓荼,是失忆前的顾宓荼,她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她站起身来,冷冷地俯视着他:“所以……不要以为我是顾宓荼就和我抱,即使这个身体还是以前的,但是已经全然不同了!我会觉得你是因为别人而与我亲密,抱着我却想着爱着别人,这种感觉………很逊!”
      惊觉到自己声音中的轻颤,鼻子也开始酸涩,究竟是怎么了?十年来从未曾哭过一次的自己,为何在见到这个少年之后全然走样?那混乱而凄楚的情绪让顾彼岸皱起了眉头,转身,几乎想要逃开,却被一双修长的手狠狠拉了回去。
      少年的怀抱不算宽广,但是却紧致有力,鼻尖是他干净清爽的味道,顾彼岸恼火地挣扎,那双手臂却不顾身上还未处理愈合的鞭伤,越收越紧,几欲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一般,胸膛也开始起伏着,恍惚间什么灼热的液体滴落在顾彼岸推拒他的手背上,那温度让她心里一痛,放弃了挣扎,就这样任由他抱着。
      他修长温暖的手伸入她的发中,轻柔地抚摸:“就是刚才的这个眼神,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就在我跟姐姐说,我被领养了,要去英国念书的时候,姐姐也是这样脆弱而强忍悲伤地看着我,可惜那时候我还太小,不能明白……”他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间:“所以上天惩罚我,让我辛辛苦苦找了十年之后才遇见姐姐。”

      “姐姐,你还记得吗?你来孤儿院做义教的那一天,穿着纯白色的连衣裙,笑起来就像是带着露珠的小白花一样。你那时候很腼腆,来做义教想要锻炼自己的胆量,在相处了一段日子以后,所有的小孩都喜欢你这个有耐心又可爱的老师。”
      “我很喜欢姐姐的笑容,就像冻僵了的人不自禁地靠近温暖那样,为了让姐姐夸我,对着我一个人微笑,我花了很多功夫非常认真的记住姐姐教给我的所有东西,然后我如愿以偿地让姐姐尤其喜欢夸赞,可是因为如此,没少被其他的小孩欺负。
      “那一次,那些小孩打破了我的头,血流了好多,所有人都吓坏了,有人去找了姐姐来。姐姐像这样抚摸着我的头,对我说,我就是你的姐姐,你的亲人。那时候的姐姐,哭得比我还凶。”
      昆唯微笑着自顾自地说着,仿佛呢喃一般放低了声音,心底的温暖一直传达到嘴角、到眼底、到温柔低沉的嗓音中、感染到顾彼岸的心里,却没能让她想起任何事情。

      只是……顾彼岸闭上眼,心绪有些乱,是在为这个少年的脆弱和过往而怜惜么?是在为那个宓荼的善良和可爱而迷惘么?
      微微抬头看着少年温暖的笑容,顾彼岸一阵恍惚,难道………不!不是!她分明地记得深刻于脑海中的那片火红的石蒜花丛,她是彼岸!妖娆而阴洌的彼岸,而不是纯澈善良的宓荼!
      轻嗅顾彼岸身上神秘而幽远的香味,昆唯的回忆一点一滴全部涌现,拥着顾彼岸的双手因为欣喜而微微颤抖。
      “姐姐的手很软,身上的香气很特别,就和姐姐现在身上的一模一样,每次安慰抚摸我头发的时候,都让我回忆起很多快乐的事情,安心舒服得想要睡着。”昆唯微笑:“那时候真的觉得,即使没有父母也没有多大关系,因为我有姐姐。”
      “所以,不要骗自己了,姐姐分明还记得我的!就算姐姐失忆也好,被那个禽兽玩弄也好,你始终是我的姐姐!无论你变成什么样的人,我爱你………”他闪着泪光的晶莹眸子凝视着怀里的顾彼岸:“无论你是彼岸,还是宓荼。”
      顾彼岸凝视他,一片沉默,良久,推开了他。
      “故事很感人,可是………与我无关。”

      “姐姐………”昆唯写满伤痛的眼睛凝视着她。
      顾彼岸笑了笑:“你难道没有发觉,我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吗?你爱的,是顾宓荼,她才是你的姐姐。”
      “而我。”她指了指自己,勾唇:“我没有那份好心和耐心去为谁做任何事情,就算这个身体以前是顾宓荼,但是也已经不在了。所以,你还是抱着和她的回忆想念着她比较好,因为若是将她的回忆移植到我的身上,你深爱的幻梦会破碎甚至绝望。”
      “因为我是顾、彼、岸!”
      看着少年瞬间晦暗的眼神,顾彼岸皱了皱眉。
      她什么时候如此婆婆妈妈地一再申明自己的存在?还是………无法忍受少年把对别人的爱,移植到自己身上?
      不再与他纠缠于这个问题,顾彼岸走到洗手间洗漱完毕,从房间里翻出医药箱。这里是俱乐部的调教室之一,在调教过程中也经常有受伤的情况,所以药物绷带都一应俱全。
      先用热水将他的伤口清洗干净,然后用最好的伤药抹在鞭伤处,无视那紧紧追随着自己的晶莹眼眸,她拿起桌上的早餐吃了起来,然后顺手递给床上的少年。
      “吃吧!接下来,我还要完成任务将你调教好。”不带任何情绪波动的声音,例行公事的口吻。
      昆唯接过,漂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露出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我会尽量配合。而且这件事情涉及□□和一个很厉害的人物,我也不希望将姐姐卷进来。”
      顾彼岸盯着那双晶莹透澈的眼睛,勾唇冷冷一笑。
      心里却暗暗骂了句:笨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宓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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