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
12.
“鬼切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
开口一句，贡先生便没有吝啬自己的赞美。
源赖光闻言，倒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贡很难从他极少有情绪波动的神色里判断出他的真实的情感和态度。
而源赖光除了自信之时的张扬意外，其他时候也确实吝啬于表达其他的情感态度。
便是很多时候流露出来的笑意，也并不达至眼底。
大部分时候就是十分浅显地表达，作为一种客气和礼貌的应酬方式。
作为一个傲慢而强大的人，源赖光当然也有自己依仗的才华和本事，但出于不至于过分离群同时不得不应付和面对社交环境，他也必须学会伪装自己。
尽管他不会去进行那种阿谀奉承的行为，但有时候必要的礼节他从来都没有少过。
源赖光没有表露出一点异样的情绪，尽管内心是惊讶的。
虽然知道鬼切确实相当努力，他的天赋也确实看得过眼，但半年多没去，源赖光也不知道这个逐步长开长成的小少年已经成长到了能够让严格的指导老师都夸赞一句、甚至为了他亲自过来请求更进一步学习和训练的地步。
这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理解的。
过去的鬼切日子过得差，连吃饱饭都做不到，身量也没长开，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力气一类的能力。
而十四岁的少年经过了两年的修养，不断地受伤和痊愈就像是对一块掩藏起来的玉石进行的打磨，他的骨骼会变得更硬，力气也会变得更大。
倘使他原本就具备天赋，一两分的天赋经过仔细地培养，自然会能够发挥出两三倍的实力来，但若是这一两分的表现出来的才华都是因为过去的贫困而被压抑过后的，那么他原本的天赋合该在常人之上的数倍。
这样一来，他若是肯刻苦磨砺，必然能够走得比所有人都要远，比所有人都要快。
贡先生是个曾经随同甚至可以说是看着源赖光一步步成长的人。
他遇到的看到的第一个天赋至高至强的人，就是源赖光。
他太清楚一个天才若是得到了适当的灌溉，能够在昼夜间成长到何等可怕的地步……
比起还没有意识到天才与平庸者的不同的其他人，贡已经骇然地从鬼切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注视主人源赖光时候才有的那种可怕的感觉。
正因为这份震惊，才让他依然决定立刻去找源赖光——
只有天才能够懂得天才。
他们这般平庸之人，已经无法继续教导鬼切了。
纵然在经验和阅历上，他们似乎还能够略逊一筹。
但若是作为老师，他们必须要有足够的眼界、本领和各方面的素质。
他们很快就会“压不住”鬼切这块还没有完全显露出光华的璞玉。
这还只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若他真的是能够达到源赖光能力的、那不多的可以与四大天王并列、为源赖光做事的人，那他就需要更加精良的教导。
他们教他，在某种程度上是耽误他，要知道有些东西一旦成型，就很难抹去。
鬼切此时正是打基础的时候，干系不大，最多不过是把一张洁净的白纸裁到了差不多趁源赖光心意的大小。
但想要在上面涂抹上属于每个人的那种独特的色彩，那必然是只有天才可以知悉天才，只有源赖光这般的人物才会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一个能够达到什么程度、是什么样子的“利刃”与部下。
原本这件事情该更早一点地报上去的，或者等源赖光下一次到来的时候，自然地请他一观鬼切的水平，到时候便是一切明了。
源赖光从未有看走眼的时候——贡十分信赖自己主人的能力，也相信如果他的判断没有错，那么源赖光一定能够从鬼切目前还看不出太大棱角、未经打磨的个性之中判断出他的潜力和天赋。
战斗意识、天然的身体素质等，或许只有同级别、高级别的人才能够最为透彻地看出来。
可是源赖光最近实在是太忙了。
贡又等了一个月时间，他甚至冒着风险自作主张地停下了鬼切的训练——
他禁止了鬼切去学习一些刀法和招式，除了最基础的练习，他不让鬼切做其他的。
这在那帮闹腾的小子中间也引起了一些轰动。
毕竟鬼切有一点“独”，和周围人也不算十分融入——这点上其实与源赖光也是一致的。
而在此之前他因为努力和成绩也颇受优待，如今却突然被勒令禁止继续，生生慢于其他所有人的进度，也引来了一些声音。
鬼切算是沉得住气的，虽然处境算不得太好，但也是对他心性的一种磨练。
到现在为止，他也没有做过任何冒犯的事情，更不会去质疑教导他、作为他老师的贡的选择。
这样，贡心里也是有一些焦急的。
他往府上递了几次消息，都只是得到了“赖光大人外出未归”的消息。
几天前源赖光终于回来，他知道后再递信来，疏通了其中好些关节，才终于得到了一个“插队”面见大人的机会。
他也十分清楚，如果他不能够说出来点什么关键的内容，比起源赖光要处理的其他更重要的事业和工作，那他的行为是完全需要切腹谢罪的顶撞和冒犯。
所幸，源赖光确实因他的话而升起了一点兴趣。
“如果他真的有这份天赋……”源赖光笑了一下，脑海中浮现的还是半年多前抽条猛长的鬼切的形象，一下子竟有些不知该如何说得好，最终只是又笑了一下。
“倒是好久没有看他，说不定心里正和我憋气呢……”他轻笑一声，随即摇摇头。
贡虽然早知源赖光对待那群预备役态度一向平平，独独对鬼切会稍微关心几句，但听到这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中骇然。
他有个好，比起其他莽夫似的武士，身体上的残疾让他比起其他人变得更为谨慎，反倒是在心思上花了更多的经历磨砺，比不上赖光大人心有千窍，但好歹也不是个会失态的蠢人。
而赖光大人对于教养之人也素来要更平和一些，宽容度会更高一点，哪怕只是微邈的些许差距。
“倒不妨去看一看。”
源赖光算了算时间。
“正好，贡留下来一道用个午餐吧，下午时候就一起去看看。”
“我记得下午是训练挥刀等基础的时候？”源赖光先站起了身往用餐的房间去，贡亦是连忙跟上。
源赖光的习惯很好，不喜欢把吃饭等其他旁余事情和办公用的书房混在一起。
虽然府上也有西式的办公用具，不过他还是偏爱传统日式的案几，坐在蒲团上可以批阅很久的文件和书信。
“是的，大人。”贡点点头，隔着恰当的距离跟在后面。
“我还带来了他们的训练记录等内容……”
“边走边说吧。”源赖光点点头，让他把所有预备役的情况都说一说。
贡对此早有准备，不论被问到什么，都能够说上几句来，只是其他人比起鬼切的光辉和潜质，都要差上不少。
虽然现在还在打基础，看起来所有人的差距不会太大，但实际上每一位老师从一开始就已经在默默地观察和记录。
耐心的、细致的、聪敏的、有急智的、外向的、含蓄的、沉稳的……
每个人的特质都会被记录在案，尽管大部分的人会被编入武士队伍，但也有一部分人因为特殊的才能会纳入一些特殊的部队。
当然，还有一种特殊的情况，那就是——
亲自跟在源赖光身边被教养。
作为负责这块的人，他们都知道源赖光是有意想要培养几个格外出众的孩子作为核心的手下，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有潜力的苗子。
贡作为看着鬼切两年内飞速成长的人，又十分热切地希望有人能够趁合主人的心意，如此一来一往，才让他直觉，或许鬼切正是这样一个角色。
只是到了手合场的时候，贡猛然地发现了不对。
本该认真训练的人们，居然都聚集在那里。
那议论纷纷的喧闹的样子，根本就不是正儿八经训练的状态。
他的脸色骤然铁青，刚想怒骂，却被源赖光本人抬手阻止。
“这是有比试？”源赖光笑了一下，贡先生已然汗水满面，冷汗完全浸透了后背的衣服。
训练人员禁止私斗，禁止私下比武，而公开的比试——
除非是武士间的生死不论的比斗，否则在手合情况以外，决不允许拔刀。
这种违背队例，是几乎仅次于叛主的严重违规行为。
贡先生极为尴尬又震怒地跟在源赖光身后，两人一道走向人群。
周围的人围得极多，两个队伍加起来七八十人，密密麻麻围在周围，毫无纪律。
随着两人的靠近，凡是注意到的的人都戛然噤声，骇然惊恐地避让开来又跪下在一边。
“那就来看看……贡先生手下的人，已经成长到什么程度了吧。”
源赖光的笑意泛着冷，目光落在场地中的长高了不少的背影上。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第 12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