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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5 ...

  •   驴子腿虽短,却也比段无暇那匹马跑的快。花容喊了那一嗓子,土匪便齐刷刷的扬着鞭子,直奔段无暇而去。

      那马昂着脖子不肯抬蹄,眼见着被土匪团团围住,还得意的喷了口热气,燥的段无暇一脸愤懑。

      花容与他们隔了些距离,若想跑,还得再出点馊主意。

      如此,便只好委屈段无暇了。

      “好汉,我家公子皮肉尊贵,在临城那是有名的富家子,你们可千万别伤他寒毛。不管你们要多少赎金,我回去跟老爷商量,一定让好汉满意。”

      花容言辞凿凿,卑躬屈膝,当下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段无暇恨得牙根痒痒,几个土匪果真把他细细打量了一遍,显然对花容深信不疑。又加上段无暇本身气度超凡,华贵天成,他们当即收了马鞭,朝着花容回道。

      “你回去报个信,两日之后在城郊的破庙里,拿一千两银子来换。有句后话别怪我没提醒,既然老子敢到此处劫道,早就看破生死。

      你们老爷要是不知死活去报官,黄泉路上,有你们公子作陪,老子不亏。”

      段无暇啐了一口,他就值一千两银子?

      花容点头哈腰,咧着嘴吱声,“好汉放心,银子有的是,公子就一个,劳烦你照料好,我去通禀老爷筹银。”

      说罢,双腿用力一夹,毛驴颤了颤耳朵,咯噔咯噔背向而驰。

      还没走多远,段无暇忽然冷笑,“你们可别被她骗了,她是青州府花教谕的独女。现下芝麻大的官,都在敛财藏私,何况花教谕底下,就这么一个女儿。

      我偷偷窥过花府库房,金银玉器,堆积成山,你们若是绑了她,恐下辈子不愁吃穿?”

      满嘴喷粪,毁人清誉,花九重穷的叮当响,除了心眼比人多,真真是别无长物。

      花容暗骂,也顾不上反驳,右手猝然下了狠劲,对着毛驴猛地一鞭,“快跑,要不然回去炖了你,吃驴肉火烧。”

      乌泱泱的土匪挟着段无暇去围堵花容,不出片刻,那头毛驴吐着热气跪倒在地,恐吓和鞭打之下,也绝不肯再蠕动半步。

      “小丫头片子,滑头的厉害呢。”

      城郊破庙闲置已久,除了偶尔落脚的乞丐,便是四处横生的蛛网蚁虫。

      朱漆剥落,陈设荒芜,角落里时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湿漉漉的蒲草摊了一地。两侧的佛像褪去了金彩,露出黑漆漆的杉木,正中央那尊弥勒佛,因岁月久远,左侧的臂膀呈现出青铜古色。

      花容和段无暇被人一推,先后摔在地上,为首那人面带横肉,恶狠狠的威胁道,“在里头好好待着,别想跑,乖乖等你们家人拿钱来赎。”

      说罢,还别有用心的看了眼花容,嘴角带着不轨的颜色。段无暇将她往后一挡,不着痕迹的压着她衣服,花容猛地一闪,段无暇不防备,踉跄倒地。

      那人笑得狂妄,满是破洞的门咣当一声合上,花容面带怒色,“满意了?都抓起来,看你怎么跑?!”

      段无暇看了眼四周,找了一处还算干净的蒲草地弓腰坐下,抬眼,“恼羞成怒了?”

      漫不经心,仿佛一切皆在掌握。

      花容扒着门框往外看,那几个土匪眼下不知去了何处,只留下一人看守。“我那是不得已而为之,两个人总得有一个回去搬救兵吧。”

      段无暇嗤笑,又问,“你当我傻?你若跑了,定是往汴京城去了,还能真的回来救我?”

      花容脸红,这厮心眼真多。

      “别胡说,我既已收了你的赏银,怎么会做这种背信弃义之事。放心,等到了夜里,他们困倦不堪,漆黑难辨的时候,我带你跑。”

      段无暇坐在原地,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花容绕着内里走了一圈,周边别看破破烂烂,可要想找个出口,比登天还难。

      地砖用的是原石,坚硬结实,墙壁很厚,敲起来梆梆作响,那几扇看起来破败的窗户,也都是金丝楠木做的,木棱精细,单单只是退了漆色。

      夜里似乎停了雪,那几个土匪还没回来,明晃晃的白雪映着月色,恍如白昼。

      花容踹了脚睡迷的段无暇,轻声说道,“一会儿看我眼色行事。”

      段无暇睡眼惺忪,冷不防被花容一嗓子惊醒,整个人还处于浑浑噩噩当中。

      “啊,非礼了!”

      段无暇惊悚的看着自顾自喊叫的花容,尚在迟疑当中,花容已经跨站起来,将他挡在身下,暗自使眼色。

      只听身后砰的一声,横肉土匪提着长刀破门而入。

      “小丫头,你鬼叫什么?”

      先是愠怒,继而便端着一副鬼迷心窍的色样,那只手眼看要摸到花容肩上。

      花容大喊,“踢他下盘!”

      话音刚落,花容利落的跳到柱子边,横肉土匪跟段无暇正面相对,段无暇鲤鱼打挺,人刚起来,右脚跟着踹到土匪腰下,稳准狠!

      横肉土匪瞬间跪倒在地,只觉得一根疼经连扯着周身,疼得他哭爹喊娘,偏又无法纾解。

      趁他没有力气还击,花容屈膝抬腿,猛地顶到他鼻梁上,那人吃疼后仰。花容趁机倒退几步,从破烂桌子借力,飞跑着往前冲,临到跟前,一跃而起,右腿横劈,咔嚓一声,撂在他脖颈后头。

      横肉土匪晃了晃,两眼一翻,猛地往前趴倒,已然昏死过去。

      “你过来,快过来。”花容一边喊,一边往段无暇跟前跑,刚到脚底,双腿屈膝,二话不说开始用嘴去咬段无暇的绳子。

      她唇齿温软,呵出的热气喷到段无暇掌心,燥的他一阵烦乱。

      “我自己来。”

      他想往回抽手,花容怎可能给他机会,两眼一翻,“别乱动,再磨叽,其余土匪就回来了。”

      段无暇僵硬的站在原地,神情悲壮,双目朝天,花容忽然停了下来,小碎步挪到门口,呼啸而来的狂风卷了一抔雪沫,扬撒到花容面上,她呛了一大口,压着咳嗽声。

      然后踉跄着往外跑,段无暇看她背影,忽然明白过来。

      他弯腰拖着昏死的土匪,拉到门框处,又把周遭打乱,做出人往外走的架势。接着紧随花容,往外跑,脚步落在雪里,能隐约辨出方向。

      停雪之后,虽是入夜,却不适合逃跑。那明晃晃的月光下,踪迹太过招摇。

      原路返回,花容在前,小心翼翼踮着脚尖,踏着原来的脚印,段无暇与她隔了两步远,他默不作声,紧抿着双唇,待回到破庙里头,两人又胡乱收拾一通,确认没有破绽,这才松了口气。

      正中央弥勒后头,有一个破洞,佛像内部是空的,两人进去,虽然有些挤,到底保命第一,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的讲究。

      花容低着头,露出半截白皙的脖颈,正专心去解绳索。段无暇侧脸看了半晌,不觉面上有些绯红,遂移开眼神,跟着弯腰去够花容的捆绑。

      他坐立的时候身姿笔直,别有一番气度,躬身的时候又谦谦儒雅,俊朗潇洒。

      虽慢条斯理,却循序渐进,没过多久,段无暇双手已然自由。

      他在军营待过数月,各种绳索的捆绑之术,通晓颇多。只是如今身在青州府益都城,很多事情需隐忍不发,伺机而动。

      花容出了一身汗,有些丧气,抬头,却见段无暇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己,像在观摩杂耍一般,便有些恼怒。

      “存心看人窘迫,你..对了,你住我家那么久,我只道你姓段,你叫段什么?”

      花容背对着他,把手递到他面前,蹙眉摊开双腿,佛像里面着实拥挤,蜷的人浑身都不自在。

      段无暇凛眉,复又垂眸看着她手腕上的红肿,一边解绳子,一边低声回道,“段七。”

      谁知花容听了,先是微笑,继而痴笑,最后往后一摊,“段七,段七,你这名字取得好不吉利,听起来就像断气,哈哈..哈哈哈哈...”

      她不敢笑太大声,便捏着嗓子笑的阴阳怪气,段无暇瞥了眼仅剩的一个绳结,忽然将双手往脑后一摞,合上眼皮嘲她,“不解了,你便在此等着与我一同断气吧。”

      小鸡肚肠,开不得半点玩笑。

      花容单膝撑起身子,跪在他跟前,毫无节操的低头认错,“段公子,金主大人,段七?行行好,救了小人吧。”

      段无暇虽闭着眼睛,却也能想象到此时花容讨好的矫情模样,便愈发拿起架子,哼了一声,下巴微微扬起。

      花容见状,也不生气,身子往前又挪了挪,“段七....”

      段无暇忽然一把扯过花容,将她按到自己胸前,猝不及防的举动,让花容鼻子嘴巴撞得生疼,整张脸压在段无暇胸口,又闷又堵。

      那几个土匪回来了。

      “老三,老三,醒醒。”

      接着便是呱唧呱唧拍打皮肉的声音,花容屏住呼吸,哪里顾上胡闹,只得乖乖杵在段无暇怀里,听那几人暴躁的走来走去。

      “老大,我方才出去看了,脚步是往益都城回去的方向,肯定没跑远,脚印还在。我跟其余几个兄弟下山去追。”

      “老三,醒醒!要不要紧?!是不是他们打晕你的。”

      横肉土匪摸着一脑门子血,忽然起身提着大刀就往外走,“大哥,我死不了!这俩狗东西!敢打老子,艹,说出去我不要脸了!

      我抓回来一定亲手屠了这两个狗东西!”

      说罢,几人前后追了出去,庙里渐渐安静下来。

      花容猛地起身,率先跳出佛像,贼头贼脑看完之后,回头朝段无暇挥挥手,“走远了,我们赶紧跑吧,别在里头生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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