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一只天使》向前进

12、第 12 章

　　我突然不想就这么死在堕坊了，我突然觉得我还可以再拯救一下。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我身上持续了多天的寒冷，特别是腿部以下，一下子变得非常难以忍受了。

　　我求助的目光立马投向天使：我不想死了，天使，有没有办法可以救我？

　　天使挑挑眉头，笑嘻嘻的样子：还以为你打定主意要死了呢，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我说，我腿疼的厉害，精神也疲惫得要命，全身上下都快冻僵了，眼睛也是闭上就不想再睁开。--可我还有意识，我的身体在提醒着我它很冷，很难受，它在受折磨，我得救它。

　　生不如死，真是比死亡更可怕的遭遇。我现在正在面临的就是这种境遇，双腿的寒冷还有身体的疲乏使我备受煎熬。要让我一下死了，还很干脆还很痛快。可等待死亡来的来临与精神的渐渐奔溃，会把我一颗还没死的心搅的像在油锅里煎、炸，而且反复的煎、炸。直到完完全全的熟透。

　　我想摆脱这种境地，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一直这样煎熬下去。天使给我指了一条明路。他要我再次走到那条街上，对着那群飘渺的白色怨魂默念往生咒。

　　我不会。天使就一句一句的教我。

　　念完一遍之后，我炯炯的望着天使，他微笑着让我念第二遍。然后是第三遍第四遍第五遍。……后来，我烦了，问，天使，你到底要我念多少遍

　　面前的怨魂对我的咒语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大海，转瞬间就沉寂了下去、一点点的浪花都激不起来，这有什么用呢？

　　天使微笑着：小楼，你要念一万个一万遍，往生咒才能生效。

　　一万个一万遍——这不是一个亿么！我像被人打了一锤子似的。身子摇摇欲坠。

　　‘有灵镇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真的很奇怪。我的所思所想它好像都能感应到。’

　　我的内心只要停下默念往生咒，这阴沉的泛着灰白的天空就会立即下起雨，而我面前的一众冤魂就会凄惨的哀嚎，这哀嚎声就像针一样刺进我心里，让我不敢偷懒的赶忙再度念起了往生咒。站在这街上，只要我稍稍偷懒了一瞬，分心分神了一瞬，天空就会毫不留情的落起雨丝，浇的我面前这帮魂，不停地、没命的哀嚎。我只有一刻不敢分神的日夜诵念。

　　一亿遍往生咒，我死在这也念不完吧。

　　天使在身后对我说，要对自己有信心，铁杵磨成针。

　　我讶异，天使似乎也能听到我的心声。因为天又下雨了。我赶忙收敛心神继续诵念。我是闭着眼睛念的，睁着眼睛念我念着念着思绪就会跑到别的地方了，就断了偈语,心生杂念。那就得重念，很麻烦。

　　念啊念，不知诵念了多久，我只觉得我念的越来越顺嘴，仿佛我从生下来就站在这街上开始念经，一直念到了现在，一直能念到死……我没有数，也不知道念了多少遍。身上好像不觉得寒冷了，也不觉得疲惫了。于是我更有精神继续默念往生咒了。

　　在这儿，时间是透明的，有灵镇没有日夜，只有一成不变的阴沉沉的天。四周的房屋也是灰蒙蒙的，像是一幅旧时的江南小镇，下雨时，就更像了。那笼罩在这的乳白色细密雨幕，让一切的建筑都加深了颜色，浓稠得像是一幅色调阴暗交杂的油画。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我的思绪突然就混沌了、不知自己是站还是立，走还是歇。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半梦半醒，似醒似睡。我迷迷糊糊的听到耳边有低声谈话声。分不清是我自己的声音还是天使的声音。

　　为什么老鼠自杀不会下地狱？因为老鼠不是人。
　　为什么人自杀会下地狱？因为人身难得，而他们却如此不珍惜。
　　如果是真的活不下去了生不如死也不行？不行。
　　你好黑的心呢。不是我黑心，是老天黑心。其实老天也不黑心，它只是想向人类世界去传达一个信息。
　　什么信息？无论任何人落到了任何地步，遇到任何磨难，都不要萌生死念，活着——就有希望。活着，就有可能改变现在的一切。
　　我不懂。也不想去懂，这些话都只不过是鸦片、吗啡，假性激励……若是真落到那地步，又有几个人能够如心所愿的创造奇迹呢。还是心如死灰绝望无助的死去的人多。
　　你的消极思想会阻碍你的进步，小楼，你的内心潜藏着一个怪兽。
　　我知道，但到目前为止，我很好的压制住它们了，等我做了天使，它们就再也奈何不了我。
　　为什么？因为做了天使我就会天天开心了呀。

　　耳边再无声音，我微笑着醒来，微笑着睁开了眼。头顶阴沉沉的天空没有下雨，我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脑袋一侧，便看见了躺在我身边的天使，他的嘴角没有微笑。但整张面孔却是意外地滟滟生光，他平凡的五官这一刻好像被镀上了一层光，神圣而祥和。

　　小楼，你要是真做了天使，应该会后悔的。
　　看了我半晌，天使很平静的吐出了这句话，他的眼眸很冷静，没有一点波动。就连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他没有撒谎。我皱起眉头直接从地面上翻身坐起。

　　你不是说了吗，只要我做了天使就会天天开心，你现在又说我会后悔？你是不是逗我玩呢？

　　我很生气！很生气！！天使坐起身，胳膊优雅的支在修长双腿曲起的膝盖上，他的面颊上有了微笑：我没逗你，做天使确实可以天天开心。但也确实会后悔的。

　　天使很诚实的说，他就是一个后悔做了天使的人。

　　我问他为什么后悔？他说了一句至理名言：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一旦你朝思暮想的那件东西到手了，时间久了，你会觉得也不过如此，没什么了不起，渐渐地，就会厌烦。——这好像渣男的言论。但好像也确实如此。

　　一亿遍的往生咒我没有念完，面前的怨魂还是成群结队鳞次栉比……我瞪着它们，就像瞪着一群猪。

　　天空又开始下雨，哀嚎声又开始循环以往，我很迷茫，它们到底放不下什么？又是为了什么而想不开？

　　天使说，人的执念是世界上最可怕最执拗的东西。如果它是善念，那还好，如果是恶念，超度不好，是可以毁灭一切的。

　　我了然。默默地念起了往生咒。

　　念经这件事，真的是习惯就好了，就像敲木鱼一样。敲出持平的节奏和音调，一直保持在那种状态里，心就会慢慢被带入一种宁静平和的忘我境界，那些在心底私生的歪七扭八的杂念自然就没有了。

　　习惯有时候是个好东西，它能帮人加固一种异常坚韧的思维模式。就像是肌深存于脑海里的下意识反应，一旦触发，身体行动会先于大脑指挥快速付诸行动。

　　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竟然不知何竟被我完成了。

　　一亿遍的往生咒，在我的嘴巴里变成了现实。我几乎怀疑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我念完了这么多遍往生咒，竟然还活着，没被累死……

　　看来经书确实有魔力，怪不得现实世界有这么多和尚尼姑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念经。持之以恒很重要，它能帮助人类实现不可能完成的任何事情。

　　第二关，我通过了。面前长街的冤魂在我的面前渐渐的消散了，它们都得到了解脱。

　　天使说，“小楼，是你用你的灵魂超度了他们。”

　　我低头一看，我的身体好像变得透明了。但我的双腿不再寒冷，身体也变得暖洋洋的。没有痛苦寒冷萦绕我，即使灵魂消散又有什么关系？

　　回到堕坊，无齿幽灵呲着一口尖牙迎了上来，对我连声恭喜。我过关，他能感应得到。他是堕坊的主人，也相当于是整个有灵镇的主人。在这个镇子里发生任何事情他都知道。

　　我心里暗赞，真不愧是活了一千年的老妖怪。蓦然间，我想起童年时期看过的热血动漫《火影忍者》，那里面常年雨水不断的雨忍村，和这儿天天阴雨连绵的有灵镇很是相似。

　　这让我的脑海里不禁生出一个荒谬的想法：难不成无齿幽灵死了，有灵镇就不会下雨了？……

　　哎呦……饿头上猛地挨了一个爆栗！无齿幽灵气呼呼的瞪着我，“小楼，你诅咒我死？”

　　“我……”我很想说我没有。可我又恨是惊悚，“你能看穿我的内心？”

　　无齿幽灵呲着一口呀，冲我来了个世纪大喷（喷唾沫……），“你的念头一起，整个有灵镇都知道！还用看穿内心？！”

　　我，“……我错了。”真不该胡思乱想。

　　天使笑眯眯给我出主意，“小楼，以后你的脑海再升起这样不善良的念头，趁它还没成形，你立马斩断，念一句‘阿弥陀佛’。一句不行，就多念几句，或者一直念。直到把那些不该想的念头驱逐到脑海以外……”

　　“我知道了。”为什么天使的表述让我觉得他是一个佛教徒？

　　话说，天使不应该是西方国家的神话故事里才有的产物吗？可为什么他会懂得那么多咱东方国家才有的佛理？

　　难不成是这位天使是东西结合的新品种？亦或是，他是释迦摩尼佛的忠实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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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果然不适合写长篇小说。
--我修文，准备接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