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寻》泠洋

10、往事

　　小白龙天很开心，因为父母要带他是城里玩，这可是他平时想都不敢想的，对于他这个一贫如洗的家庭来说。
　　不过，父母似乎起了争执，原本在向别人借的牛车前头轻声说话的他们，声音大了一些，使得坐在牛车后面的甩着两条小短腿的八岁的小白龙天也模糊的听到了一些。
　　小白龙天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能尽力去听，而且父母还说过不让他插入大人之间的对话。
　　他似乎听到了“村子闹饥荒”“累赘”，但是他没有在意，直到隐约听到父母要买了他时，他才猛地反应。
　　卖了我？小白龙天根本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要卖了他，是不是他听错了？
　　想了一会儿他什么也没想出，于是他决定再听听父母的谈话，然而，他突然被谁推下了车。
　　他的母亲神情狰狞又悲痛：“你不要跟着我们了！快滚！”
　　小白龙天惊恐不已，爬起来跟着牛车跑：“怎么了娘，我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不要我了？”他想爬上牛车。
　　女人一把推开他，狠声道：“不想被卖到城里受人虐待，就快滚！滚到哪里都行，别跟着我们！”
　　小白龙天愣在了原地，为什么，为什么不要他？他一定要问清楚啊。
　　他一路跟着牛车跑，不放弃地问父母为什么不要他了，母亲却总是把他推开，推到在地上，狰狞着神情，狠厉着声音让他快滚。小白龙天哭，女人也哭，可哭不应该意味着舍不得他吗？为什么总是一味地推开他？
　　被不知第多少次推开后，小白龙天终于不再追逐牛车，疲累绝望地躺倒在地上。
　　他真的被抛弃了。

　　“诶，这里有个人？”
　　小白龙天迷糊地睁开眼，看到两个小小的身影俯视着他，可是他漫无目的走的时间太长了，又饿又累，迅速地又闭上了眼睛，最后隐约听到那两个小身影似乎在喊他们的父母。
　　等他再一次睁开眼后，映入眼帘的，是被昏黄的火光微微照亮的房梁。
　　“咦？醒了！阿娘，他醒了！”
　　小白龙天转头看去，看到一个和他一般大的圆头圆脑的小男孩，对方正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
　　“这是……哪儿？”小白龙天坐起，打量着四周陌生的陈设——这不是他的家。
　　小男孩道：“这是我家。”
　　小白龙天又看了会四周，道：“你是谁？”
　　小男孩笑道：“我叫林羽，你可以叫我小羽。”
　　“小羽，吃饭了。”一个年轻的妇人端着两碗饭菜从屋外走了进来，她将饭菜放到桌子上，道：“让他也过来吃吧。”说完走了出去，应该是去端饭了。
　　“这是我阿娘。”小羽一拽小白龙天的胳膊，“该吃饭了，你看你肚子都饿得咕咕响了。”
　　小白龙天听他说阿娘时有些出神，听到后面的话回过神来，顿觉饥饿，腹中空空如也。小白龙天任由他拽着坐在了桌前，而后他就只顾着痛快吃了。他太饿了。对于小羽一家的问话几乎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是对发现他的另一个小身影小梅的拜访起了一些反应。
　　小羽的父亲是一个心善的人，整理了小白龙天敷衍回答后的信息，觉得这孩子很可怜，便道：“你愿意留下来做我的义子吗？”
　　小白龙天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道：“愿意。”

　　清浅的溪水中，几块石头连成一条横跨溪流的路，使得水流绕过他们时，留下了漂亮的弧线。
　　蓦然，一只脚踏上了一块石头。
　　“你们快点啊！”
　　十三四岁的梳着高马尾的少年，背着一个大竹筐，脚步迅捷地通过这条石头路，稍显凌厉的英俊眉眼间，满是，哦不，全身上下都是神采飞扬的少年意气。
　　“你跑这么快干什么？小梅都赶不上了。”同样神采飞扬的林羽，在后面怒斥那个健步如飞不等同伴的少年。
　　白龙天一怔，停下脚步向后看去，果然，林羽身后那个清秀少女，累得脸色发红。
　　“呃，那我跑慢点。”白龙天还要跑，林羽一把拽住他，“跑什么跑，又不着急。”
　　宋梅也跟了上来，微喘着气道：“小龙，别跑了，我追不上了。”
　　白龙天一摊手：“好吧。”
　　村子里有个武修之人，三人都向其学武，白龙天资质最高，健步如飞对他来说不是难事，甚至可以简单的飞檐走壁了，但其他两人可没他这么好的天赋，还达不到他那种程度。
　　尤其宋梅还是女孩子，体力本就不如他们两个活力四射的少年，白龙天这样跑，她追了没多久就累得不行。
　　所以白龙天只能跟着他们慢慢走了。
　　跑那么快的缘由，只是白龙天想尽快看到母鱼洄游的奇特壮观场面，当然，这也是他们丰收的好时候——抓鱼。
　　每年这个时候，村子外的河流里都会有溯洄而上前往发源地的母鱼群，此时，也是村人丰收的时候。
　　当然，村民们是知道不能多捕的，便只让愿意去抓鱼的小辈前去。
　　他们三人正是那些愿意去抓鱼的小辈中的成员。
　　三人到达河流边，选了一处母鱼们必须艰难向上跳几阶才能继续上游的高地，严阵以待，准备丰收。
　　白龙天盯着一条即将跳上高地的大个头母鱼，待它一歇一歇地艰难跳上来后，他当即无情一棍直接把它打晕过去，随后捞上来放在竹筐里。
　　他欣慰一笑：“抓到一条。”
　　林羽可没他那么暴力，用网子一兜，就捞上来一条，放在竹筐里。
　　宋梅则直接用手抓，当然她抓的都是个头比较小的，不像白龙天，瞄准的都是大个头的，少说也有二尺长的那种。
　　三人捕完鱼，一阵闲逛后，坐在了他们经常会来的的一座岩壁上，因为这里还有条瀑布，说不定还能看见神奇漂亮的七色光，如此，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他们聊天谈心的休憩场所。
　　“真漂亮啊。”宋梅注视着周围的怡人景色，忽然感叹。
　　白龙天一怔，道：“我倒是没什么感觉，可能是因为看习惯了吧。”
　　宋梅道：“也是，要是能见到其他漂亮的景色就好了。”
　　林羽心念一动，道：“那我们可以走遍天下啊，有看不完的美景呢。”
　　白龙天笑了笑：“不错的主意。”顿了顿，又道，“可惜不能实现。”
　　林羽道：“可以实现啊，只要我们想，随时都可以。”
　　“呃，父母怎么办？”
　　林羽一滞，想了想，道：“父母方面可以沟通嘛，我爹娘应该没意见。”
　　宋梅道：“我的应该也没有，我爹娘很尊重我的意见的。”
　　听他们这么说，白龙天忽然一拍手：“那就这么定了。”
　　另外两人一头雾水：“什么？”
　　“游历大好河山啊。”白龙天志气高昂，一指远方，“明天我们就出发吧！”
　　“……”原来你是最赞同这种想法的！
　　林羽苦笑道：“你这么认真啊。”
　　白龙天一本正经道：“有梦就要去实现嘛，不然一味的畏畏缩缩，怎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另外两人一阵汗颜。
　　“所以，我们一起去走遍万水千山吧！”
　　白龙天伸出手。
　　林羽道：“你认真的？”和他一样疑惑的还有宋梅。
　　白龙天重重地一点头：“嗯。”
　　林羽和宋梅犹豫了许久，终是伸出了手。三只手交叠在一起，霍然扬起。
　　“我们一起！”
　　谁知，悲剧就在此发生。
　　“小梅！”

　　白龙天简直想把那条突然蹦出来将宋梅撞下岩壁的大鱼碎尸万段，可是再怎么碎尸也改变不了宋梅摔成废人的事实。
　　宋梅从岩壁上摔下去后，昏迷不醒，虽然后来没有性命之忧，但下半身已然瘫痪，日后只能过轮椅上的生活了。
　　“小梅……”白龙天看着坐在床上面无表情的少女，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
　　没想到宋梅突然抓住两个少年的手：“能把你们看到的美景回来讲给我听吗？”
　　两个少年愣住了。
　　宋梅流着泪强笑道：“有梦就要去实现对吧。”
　　少年们惊诧地沉默片刻，随后坚定地点了点头。
　　“嗯。”

　　白龙天回望身后的村子片刻，踏上了旅程。
　　林羽最后决定留在村子里陪宋梅，而白龙天，则带着两人份的期望孤身游历，远行四方，每年回来一次。
　　你们不能去看的，我代你们去看。白龙天顿住脚步再次回望那把他养育成意气风发少年的村子。
　　“回来，我讲给你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