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0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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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客厅就是上二楼的楼梯，两跑的转角楼梯，木质的楼梯板，符合人体工学的台阶高度，舒适温润的木质扶手，无一不彰显着主人家在装修房子时的用心。
两人顺着楼梯，慢慢走向过去的岁月。
童年时期的沈意，拿着故事绘本，爬着楼梯来到游礼的房间，房间门敞开着，走进去，最先看到的是一张木质褐色书桌，坐在椅子上认真写功课的游礼，察觉到沈意的到来，紧锁的眉头瞬间舒展开，跳下椅子，抱起小沈意，询问，「意意是不是想哥哥了。」
小沈意奶声奶气地回答：「想。」
游礼抱着她在原地转了几个圈，然后把她放在椅子上，嘴唇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哥哥哥也想意意了。」
沈意缓缓走过书桌，书桌的旁边放着一个收纳箱，她蹲下来，将收纳箱的盖子打开放到一旁，映入眼帘的是一本故事绘本。
「你不喜欢别人碰过的书……那本书还回来后，就一直放在我那里，你自己买了一本新的。」
她的脑海闪过游礼曾说过的只言片语，她不曾放在心上，却没有想到游礼一直保存着她的书，她拿起书，下面全是画纸，都是她学画时画的随手乱放的习作，她以为都被丢掉了，没想到被游礼收集起来，箱子里还有一些小物件：奇形怪状的回形针、铁质的小青蛙玩具等。
全部是与她有关的物件，有些是她玩腻了随手就丢在游礼家的东西，也有她专门买来送给游礼的……
为什么，在她以为她对游礼的感情慢慢淡去的时候，却发现这个房子里的每样物品都在诉说着游礼对她的在乎。搬家之后，为什么她会自然而然地淡忘T市的一切，如果她不曾遗忘，也许她和游礼也会早日重逢。
「为什么你这么笨，我不找你，你就不会来找我吗！明明你那么想我……」
她一边翻着箱子里的东西，一边喃喃自语，却发现手里拿着的一张画上有一颗细小的水珠，所有的画都被过胶了，水珠躲开被纸张吸收的劫难，却没有避开落到地板的宿命，然后有更多的水珠，重复了这样的过程。
她流泪了，她不知道她流泪了。
身后似乎有人缓缓靠近，拥住她的肩膀，她忍不住靠向后方温暖的怀抱，耳边传来温柔的话语：「意意，我在这里。」
「林绘，我想他了。」
「林绘，你知道吗？我从小就占有欲很强，但是邻居奶奶对我太好了，所以她帮她孙子跟我借书的时候，我不好拒绝，然而书还回来后，我就不想要了，这里好多东西都是我玩腻了随便放在阿礼家的……」
「意意，我会陪你一起想他，如果你找不到人陪你一起想他，可以找我，我一直在你身边，你想看他的时候，我会陪你一起来，你想和人说他的事的时候，我会在旁边听……」
「没有人让你去忘记他，你可以一直记着他，如果你觉得一个人记住他太痛苦了，那我会帮着你一起记……可以给我一个爱你的机会吗？意意。」
「你不用回答我，因为我一直在你的背后，爱着你，只需要你回头牵我的手，或者你想让我我多花点时间，绕到前面去牵你的手，不管怎么样，只要你需要，我就会在。」
……
**
翌日早晨，两人在酒店用完早餐后，便驾车离开了T市。
T市今日天气格外晴朗，昨日的风雨仿佛从未来过，天空一碧如洗，仿佛从未有过乌云。
随着时间的流逝，上班时间的接近，车流量逐渐增大，好在两人起得早，赶在上班高峰期前出了市，驶上了高速公路。
沈意坐在副驾驶座上，耷拉着眼皮，有点昏昏欲睡，但她还是撑着睡意，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觉得自己大约是撑不住，她向林绘开口说，「到休息站的时候叫我一下，换我来开，我先睡一会。」
「下面有个袋子装着毯子，你先盖上再睡，免得着凉了。」
沈意伸手从下方的纸袋掏出一条深蓝色的毯子，铺开盖在身上才发现，是星渚。看着毯子上的万千星辰，她萌生了数一数的想法，也不知道是数到多少颗，她完全陷入梦乡，大约她的梦里也是一片浩瀚苍穹，银河迢迢。
不知睡了多久，沈意迷糊之中似乎听到了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浅浅吟唱，仿佛熟悉的曲调，熟悉的男嗓音，熟悉的歌词：「……
白雪公主没有咽下毒苹果
灰姑娘抛掉了她的水晶鞋
小人鱼不再爱上人类王子
……」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了一下时间，发现自己已经睡了一个小时，而歌声，也变得越来越近，是车内的歌声，她坐直身子，静静地听着歌声伴着曲子从她的脑海中流淌而过，然后慢慢清醒。
「是声音太大吗？」林绘伸手调节了一下音量，「你再睡一会，休息站很快就到了。」
「睡够了，这首歌……」沈意欲言又止，她记得这首歌，受众不广。
「你也听过《星渚》？」林绘似乎有些讶异，他没想到沈意知道这首歌。
「听过……挺奇异的一首歌。」说这句话的时候，沈意还稍微停顿犹豫一下，眼神有种无法言说的复杂，但一直看着前面路况的林绘并没有发现。
「我很喜欢这首歌，我记得当年这首歌还获得了第一届网络原创歌曲的特别奖，不过它的评论两极化很严重，有人很喜欢有人觉得乱七八糟，当时有个评语令我印象深刻，『少年词，青年声，中年曲』，我觉得形容得很贴切，就是不知道这首歌的创作者是谁，当年好像都没人来领这个特别奖……」
沈意看得出林绘很喜欢这首歌，毕竟平时林绘不会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本来没有特别奖的，是活动方专门设的，其实就是最受争议奖。」
「你也关注了那次比赛？」林绘询问，毕竟这是十多年前的比赛，算起来是他高中的时候，也就是沈意初中的时候，如果不关注，应该不可能记得那么清楚。
「嗯。」沈意复杂地应了声。
「可惜的是，这首歌之后发布者就销声匿迹，真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够创作出这样的音乐，如果有机会，真想认识一下他。」
「其实你已经认识他们了。」沈意还是说出了实情。
「他们？」
沈意挪动了一下身体，才继续说：
「这首歌，是三个人合作的，作曲、歌词、演唱都是不同人，作词的是我，演唱的你也认识，是历程，就是我的助理，作曲的……」
说到这沈意停顿一下，眼皮微颤，「作曲的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少年词、青年声、中年曲，这个评论很贴切。」
这下林绘彻底惊住了，他没有想到他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一首歌，创作者之一就是他喜欢的女孩，大约命运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只等着他一步一步接近，一步一步走进对方的心里。
「星渚，其实是曲名，当年完成这个作品后，我们三个人感觉很奇怪，恰好那时候举行比赛，我就上传了，想看看别人对这首歌的看法，没想到活动方还为这首歌弄了个特别奖，我们不好意思去领，就没去了。」
***
「作曲的人，是那天早上你去看的人吗？」林绘想起来沈意回来后隔天早上花店人员送的那束雏菊花。
「嗯，那个人是历程的前任雇主，是我来到S市后认识的一个长辈，他人很好，教了我很多东西。」每次想到季凛，沈意的心中最先也许有些酸涩，但过后更多的是温暖，季凛是她来到S市后给予她温暖最多的人。
林绘：「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沈意：「就在阿礼走后没多久，癌症去世的。」
林绘：「是你离开T市的那天？」
沈意：「嗯。」
其实林绘已经猜到了，沈意那天在火车站接了一个电话后，就好像一个迷路的人，一下子失去了所有方向。然后没过多久，沈意就出国了。那时林绘隐约感觉到，沈意出国不仅仅是因为游礼，肯定还有其他的原因，现在想来，与这个作曲的人有很大关系。
「他跟……阿礼有点相似，如果阿礼还在，岁月老去的阿礼大约就是他那样子，我有时候在想，我搬家到S市后，忘记了阿礼的最大原因，就是遇到他，他跟阿礼一样都很温柔，因为我的生活里出现了可以取代阿礼的人，所以我理所当然地忘记了阿礼。
虽然知道这样的想法有点恶劣，但是它确实能安慰到我。」沈意慢慢敞开心扉，将自己内心从不告诉他人的话，向林绘诉说。
「意意，这样的想法不恶劣，你当时还小，又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所以遇到这样温柔的人，你倾向于他是很正常的事情。」
「人长大后对很多事情，都理所当然不去深究，我毕业典礼那天他没有来，以前中学毕业，他都会来，那天如果我追根问底的话，就能早点发现他病了，也不会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着。他安排好了一切，却没有想过见我最后一面，阿礼也是一样，如果不是我自己发现，也许就和他一样，哪天谁来一个电话告诉我，人不在了。」与其是在对林绘说，沈意更像是自己跟自己说。
「意意，他们只是不想你太早难过。」
「早难过和晚难过，我宁愿早一点，这样子我有更多的时间去陪伴他们，我不是接受不了离别，我只是不想被抛下。」
「我后悔了，意意，我应该早点出现在你身边。」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06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