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无双》凤岐

14、第十四章

　　回到房中，狐小白有些发怒，将软鞭往在桌前一放，问道：“无双，你待如何？这秦家寨分明有诈，你为何不让我问个明白？”

　　无双皱着眉并不答话，过了一会儿，转头问，“问清了，你待如何？”

　　狐小白一挑眉，道，“如何？该如何便如何。我与你同来，只为了救出红离，拿到怡情丹。如今红离、青流和范天魁已去了半日，生死尚在两可之间。你我却在此处好吃好喝，算怎回事？你若贪生怕死不愿意救人，只肖说一声，你我便在此处分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狐小白这话说得极为明显，捅破了原本存在于无双身上那层暧昧不明的态度。

　　无双看了看狐小白着急，也知她存心试探，并没有马上答话，只是皱着眉在一旁坐下。其实狐小白所说，无双又何尝不明白，从红离他们离开客栈到现在已经半日，时间拖得越长，他们就越危险。只是……，“若合红离、青流、范天葵之力都不能找到寒三界，那你我二人去了，也不过是多增伤亡罢了。”其实无双一直有件事想不通，为什么当年范天葵要离开王府去找兰小小。照理说，他用将军的身份找到兰小小更有好处，可他却舍易就难，放着朝廷的军事情报网不用，偏偏要一个人冒险。似是极为可疑，可是却也想不出什么关键。不过，无双并没有将这层关系与狐小白说个明白。

　　他的话音刚落，狐小白就腾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指了指无双，“这个骗子，既然怕死，又为何要拉着我来到此地，你到底打得什么主意？”狐小白自小生在绿林，虽也有几分狡诈，但更多地却是绿林人直肠子，过得便是快意恩仇的日子，偏偏遇上无双这个慢调子，口中的语气不免又重了几分。

　　无双却也不忙着解释，他知这狐小白半真半假，想套他的话，想了想才说，“我似乎在哪里见过秦劫。”这话更加不差，自在桃花林中听到那个琴声，他就觉得异常熟悉。待再看到秦劫，又觉得有种熟悉又陌生之感。他可以肯定在此之前，他一定在哪里见过秦劫。可究竟在哪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无双的脑子一直很好，对于一个脑子极好的人来说，遗忘代表着危险。

　　狐小白听他如此说也是一愣，“你见过秦劫，十年前，在平原城，你见过他？”

　　“是，他说是在人群中见过我。可我却分明觉得在哪里见过他。可惜，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所以，我在等，等我想起我究竟在哪里见过他。”

　　“那你几时能想起来？”

　　“不知道，可能马上，也可能很久。”

　　“哼，那等你想起来，我看我们都要死在这里。”狐小白眼眉一挑，望着无双。

　　无双一笑，“不会，我在秦劫身上没有看到杀气。我想我们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死。”

　　“你就这么相信他？”

　　“不，我相信的不是他，是我自己的直觉。”

　　“若你的直觉错了，我不是也要陪你葬身在这里？”

　　“那狐姑娘认为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狐小白一时间倒也没有什么好注意。此刻，敌人在暗，他们在明，以不变应万变的确是上上策，只是却不知红离和青流等不等得了。

　　思索了片刻，她走到院中，一声长啸，将两只白鹤从空中唤下。等两只鹤规规矩矩地停在院中，她摸了摸两只仙鹤的脑袋，低语了几句，接着两只鹤腾空而起，冲上九霄，一下子又没有了踪影。“我让小黑和小兰去找红离，若发现了他们的踪影，便会回来禀告。”无双点头。

　　夜渐渐深了，两人都没有安歇。狐小白在屋中打坐，无双则背着手，看着屋外的明月，想着心事。

　　忽然，顺着风，无双听到狐小白传来的密语。“屋外的树上有二人，屋顶有三人，在后面的花丛中还有一人。国士大人你究竟想出来没有？若我们再不动手，我怕他们就要动手了。”无双楞了楞，再仔细往树上看果然有两条黑影闪过。无双望见，尽然没有紧张，反而微微一笑。

　　“看来，所有谜团都将要解开了。”说着打开房门走出屋外。狐小白一愣，也跟了出去，两人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

　　“我们该怎么办？”狐小白问。

　　“等。”

　　狐小白看了无双两眼，最终从怀中解下一个小葫芦递给无双，“你是雇主，你说了算。”

　　无双接过酒壶喝了一口，桃花蜜是当世一等一的好久，入口醇香，不由笑道，“果然是好酒，我还以为都给青流喝了。”

　　“怎地没喝，好好两坛酒，只剩下这点。”狐小白说着撇了撇嘴。

　　清风吹拂着二人的长发，两人坐在石凳上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桃花蜜，忽然无双从怀中拿出短笛，幽幽地吹起一曲民谣。

　　“你不是北魏人？”一曲吹罢，狐小白问道，看着无双。

　　无双笑笑，点点头，“我不是北魏人，算来我离开故乡也已经十来年了。不过，对于像我这样的人来说，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我的故乡。你呢？你怎知我不是北魏人？”

　　“因为，小时候我的养母给我吹过这首歌，她说这是她故乡的曲子。”狐小白似是想到了什么，深深地喝了一口酒，才又道，“我养母一生都在等待能重回故国的那天，可惜，她到死都没有等到。她每次不高兴，就开始吹曲子，就是你吹得这首。我记得她说这首曲子叫做天净谣，她说，每一个从那里离开的游子都会吹这首歌。”

　　无双看着狐小白，看着她一口一口的喝着酒，脸上有不散的愁云，嘴角似带着一丝苦涩。有那么一个瞬间，无双想上前抹去她嘴角的愁容，但很快，他有沉静下来，拿起短笛一曲又一曲的吹奏着。

　　两人无语在黑夜里边喝着酒边等着接下来的事。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秦劫才终于从院外走了进来，“两位好兴致尽在此处喝酒赏月，我还想若两位睡着了就不叫两位了。”

　　无双看秦劫进来，便放下短笛，站起身，问道，“秦兄弟，有事吗？”

　　“前面和二位说的婚礼就要开始了，还请二位前去观赏。”秦劫看着无双和狐小白，眼神中似乎忽然闪烁出几许妖媚。

　　无双和狐小白对望了一眼。狐小白放下手中的酒葫芦，拿起明月弯刀，道，“好啊，我从来没见过夜间的婚礼，倒是要去见识见识。”一马当先走了出去。于是，无双和秦劫一前一后也走出了院落。

　　秦劫领着他们一路走出了寨子，走到了桃花林深处。在桃花林的尽头便是映日湖，此时在湖边被装扮地亮如白昼，很远处就能听到歌舞声。正当中是一个大火堆，男男女女围了几十人，正中央有一个人正在弹琴。这琴声明快，四周人正合着琴声翩翩起舞。

　　无双和狐小白刚走到火堆前，就被人拖进了圈中。秦劫笑道，“两位，今天是我们秦家寨的大日子，你们也和我们高兴高兴吧。”

　　无双和狐小白对看一眼，也跟着秦家寨人舞起来。秦劫自己则一个转身接过女子的琴，奏起乐来。无双和狐小白跟着调子尽然也起舞起来。

　　狐小白只觉空气中飘过一阵清香，她只觉得要跟着音乐起舞方才可顺畅。她转头看无双，他尽然脸色也泛起潮红，眉宇间平添了几分媚色。她心中暗说了一声不好，再回头看秦劫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刚想跳出圈外。琴声尽然停了。狐小白赶忙拉着无双退到一处。

　　“无双，国士无双，”她瞅着无双微红的脸颊。

　　无双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道，“我想起来，我想起在哪里见过他。”

　　“什么？”

　　“我终于想起我在哪里见过他。”无双的脸上一阵惊愕，却有似乎不信。

　　“哦？他到底是谁？”

　　“兰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