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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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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两个钟头后,两人从医院出来,坐进回玺园的车子。
姜阮一时半会儿也消化不了这个事实。
梁计尧因为昨天下午的车祸脑部受伤,脑部残余淤血,目前记忆暂时只停留在了十八岁。
姜阮侧头,微蹙眉打量他。
凛厉冷漠的眉眼,薄情锋锐的唇线,禁欲又高挺的英式梁鼻。
明明是熟悉的五官拼凑在一起,可——
眼神不对。
太跳脱,又放肆。
昨晚的梁计尧,眼底冷漠而寡淡,淡淡的疏离,不喜无悲,生活在框架里似的,嘴角的每个幅度,眼色的冷度,亦或者是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让人非常讨厌。
但眼前,梁计尧接受现实很快,更像是姜阮初认识他似的样子,磊落不羁,大声笑,放肆野。同样非常让人讨厌。
可两种讨厌不同。
梁计尧不设防备地背倚在椅背上,压着二郎腿,一晃一晃,横拿着手机屏幕在玩游戏。
腔调一改往日的沉寂,嘴里念念叨叨地感慨个不停:“太拉风了!”“十年时间竟如此大的变化”“这3D画面,流皮啊!”
梁计尧嘴角挂着张扬坦荡的笑,一扭头:“诶,姜小阮,我研发的这款游戏在市场上肯定超级受欢迎吧。”
十八岁的梁计尧对姜家的小女儿说不上熟,也说不上完全陌生,小时候见过几面。
虽然从同床醒来时,一眼还真没认出来。但不妨碍当下面对姜阮自然地呈现一副邻家大哥哥的模样,连说话的口吻都那般的欠揍与嘚瑟。
姜小阮?
多少年没这样喊她了。
被对方突然抓住偷瞄的姜阮下意识要避开视线,但梁计尧压根就没深究,侃侃而谈地拉着她讨论游戏的事。
姜阮被他念叨心底烦:“我开车,你再拿手机往我脸前怼,我把你丢下去信不信。”
梁计尧吧唧吧唧嘴,扔了两块木糖醇在口中:“不知道是谁时不时偷看。”
被明晃晃拆穿,摊到明面上来,姜阮嘴角一动,打算找补面子。
梁计尧没等她说话,又说:“看就看吧,谁让我是你老公呢。”
“……”
早晨在家里,迅速适应了自己失忆的梁计尧,便炸鞭炮似的一个接一个问题丢过来,从开始严谨打量周围的目光再到此时欢脱的性格,好似重新投胎做人般。
可姜阮还没适应。
昨天恨不得将她绑在钉板上折磨的要死要活的克制禁欲的霸道男人,一夜之间变成了大大咧咧不知所谓地纨绔少爷。
姜阮嘴角抽搐,接受无能。
“姜小阮,咱俩当时谁追的谁啊,别说,本少爷这么帅,肯定是你追的我。”梁计尧正襟危坐,潇洒地一撩头发,说着说着被自己逗笑了,一想到自己拿下了这么个大小姐,“嗤”一声,臭屁:“死缠烂打追了挺久吧?”
姜阮神色渐渐清明,也懒得去适应,一贯的脾气与态度怼他:“确实死缠烂打,也确实追了挺久,不过,方向反了。”一拖长音,下巴朝他一点。
梁计尧顿时心领神会,吓得要从副驾跳起来:“我靠!我追你!别开玩笑了!你不是我喜欢的那一款。”
姜阮凝神,打量他:“我是哪一款?”
梁计尧自己园场子:“不是说你不好,我的意思是,我喜欢软一点,萌一点,黏人一点的,反正不是你这样。”
姜阮冷笑:“呵。”
梁计尧被这一声语气助词呵得心虚,手机搁到一旁,斜眼打量。
她今天穿一件v领上衣,金色的项链坠在心口,在日光下萃出金星,长发妥帖地拢在耳后,精致的耳线穗扫在小巧漂亮的锁骨上。
脖颈修长,皮肤白得透光。
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自信与骄傲。
从小到大,都是个美艳又扎眼的女人,更是成功男人争先恐后追逐的对象。
他还是不相信:“真的是我追你?”
姜阮点头,只回了个时间:“四年。”
姜家二老在两个小辈的教育理念上产生争执,老爹希望孩子受正统的国内教育,而姜夫人工作需要经常各国访谈,则希望孩子能够读国际学校,享受外国更自由的文化。
两个要强的大人将谈判桌上的风气带到了和和美美的家里,各执己见,寸步不让。
最后商量决定,老大姜淮升留在国内读书,老二姜阮,归姜夫人管。
两兄妹鲜少见面,逢年过节才聚一聚。更别提梁计尧一个外人了。
升高中前的暑假,梁计尧第一次在姜家见到姜阮。
挺要强的女孩,眼底冷,脾气硬,她一出场,梁计尧、姜淮升这几个哥哥都得听她的,更不用说同龄或者低龄的孩子。
大姐头子似的,有威严有气度,被人还都喜欢和她玩,特愿意听她的。
作为姜淮升的好兄弟,梁计尧在背后没少嘀咕她的小话:“淮升,你妹这性格,以后八成嫁不出去咯!”
谁知,非但嫁出去了,嫁的人还是自己。
啪啪啪,空气响起几道巴掌声。梁计尧脸痛得很啊。
姜阮见梁计尧别开脑袋看向窗外,弯着手指漫不经心地敲手机壳,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会,听见他问:“咱俩婚姻生活,”挑挑眉,“和谐吗?”
姜阮答得平静:“你觉得呢?”
梁计尧无所谓耸肩,真猜起来:“为了和你谈个恋爱,我都追了四年。这把你娶回家,我不得天天把你当宝贝似的供着。”
姜阮心情不错地翘了翘嘴角。
转瞬想到什么,嘴角平展,脸色恢复一贯的不惊。
耀眼红色LaFerrari稳健地驶在路上,两道边如水车流与高大建筑徐徐退掉。道旁笔直挺拔的树尖直冲碧空,像两道守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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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玺园。
姜阮一个人关在房间呆了小半个钟头,再出来,带着一份周全的演示文档,将梁计尧喊到了二楼书房里。
遥控窗帘关闭,屋内一片漆黑。雪白墙壁上投影出方正的荧幕,每一页都详细的介绍着28岁的梁计尧现如今是什么身份,什么事情该做不该做。
梁计尧优哉游哉地翘着二郎腿,一直盯着她瞧。
姜阮单手环胸,另只手里拿着激光灯,言简意赅地提取重点,神情肃穆严谨得仿佛是在进行一场项目谈判。
僻静幽暗的房间里,薄弱的光投到她脸庞,眼窝深邃,鼻梁高挺,漆黑的眼眸里像是一汪海水。
梁计尧戏谑道:“看来现在你最了解我。”
听这话姜阮肩膀一收紧,感觉被戳到了主心骨。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了解。
姜阮表情依旧冷寂,没搭理。
低头干脆把U盘拔下来丢给他,冷声:“你回头自己看一下,其他什么样我不管,但是关于姜梁俩家的声誉你得有分寸。”
梁计尧不在意搓搓鼻子,脚底在地上一擦,椅子滑到姜阮跟前,起身,推着她的肩膀往外走:“我饿了,不吃饭万一病情会加重。”
姜阮没有吃早饭的习惯,身体的生物钟在这个时间点并没有饥饿感:“你自己去吃,我还有工作。”
“一个人吃饭没意思。”梁计尧说得理所当然,“你早晨不也没吃东西,一起下去吃点。”
梁计尧把人推到餐厅,拉开椅子,将人按到位子上。
看着桌上的饭菜,姜阮这才知道梁计尧一到家,便让阿姨准备餐食。
阿姨问梁计尧想吃什么,他想了半天,只提了个要求:照着太太的喜好来吧,他随意。
梁计尧拖了把椅子挨着姜阮坐。
姜阮睨了他一眼,目光落向两人手肘不足二十公分的距离,不解:“你干嘛?”
梁计尧大言不惭:“挨在一起啊。”见姜阮欲言又止,他顿了下,疑惑:“以前不这样?”
姜阮没说话,何止不挨着吃饭,就连同桌吃饭,也少之又少。
梁计尧似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拉开了一点距离,扬扬下巴,只说:“吃饭吧。”
半天又没见姜阮拿起筷子动餐的意思,梁计尧干脆主动把粥盛到碗里放在她面前。
姜阮只好配合的吃两口,梁计尧这才满意地松口气。
正好阿姨今天做了姜阮喜欢的糖醋小排,筷子刚到餐盘锁定目标就要夹住,却被另一双筷子当场截胡。
姜阮纳闷抬头看了一眼肇事者,梁计尧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样,嘴上特欠扁地说道:“恩…阿姨烧的小排太正点了。”
明显故意的。
“……”
算了,她姜阮心肠大度,不和脑子有病的人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