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想攻略我》袖里糖

1、01

　　“思思，时间差不多了，cue一下每个人这一季的感想。”
　　导演的声音从耳机传来，闻思思不动声色地眨了下眼睛，她拨弄了一下头发，无比自然说出要求中的台词：“这一季真的很开心，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一下子就到最后一期了。”
　　她微叹一声：“不如我们说说对未来的期望，以及这次的感想吧？”

　　“这季跟大家玩得很开心，下次还希望能见到一样的人。”
　　齐志也是演员，年纪在几人之中是最大的，五十岁往上，具体多少闻思思不记得了，但保养得像三十五。
　　演员的共情能力果然比较强，看着齐志眼圈红红的样子，闻思思也有些小动容，但很快被压了下去。

　　“拍的时候没觉得，回头一看好快啊，现在倒是希望时间更快一些，赶紧拍下一季。”
　　几个人都笑起来，夏影还笑着cue了镜头外的导演，“听到了没？搞快点儿。”
　　“其实没想到这两个月能跟你们去那么多城市，很开心，感谢《陌城》所有工作人员，之后我要开始筹备演唱会了，大概在过年后两个月开始巡演，到时候叫你们来当嘉宾，可不要拒绝哦。”贾天馨在上这个综艺，也就是《陌生的城市》之前，是个颇有名气的直播唱歌的网红，从上一季开始就圈了不少粉，去年出了一张专辑，销量还成，不过她开演唱会，还搞巡回，闻思思还是有点儿惊讶的。

　　“思思姐一定要来哦。”
　　闻思思笑着点了点头，后知后觉一般又立刻露出迟疑的样子，“不过还是要看到时候时间能不能撞上。”
　　夏影问她：“思思之后有什么安排？”

　　他跟贾天馨同年，刚认识的时候也会叫她思思姐，但是很快就学着裴意也不叫她姐姐，又因为她名字里有叠字，这样听起来确实显得他们关系格外亲近。
　　闻思思心里一直不怎么适应，不过早就习惯了。
　　她是个称职的演员，面对这种小小不适感几乎可以做到彻底忽略。

　　“要进组。”已经定下来了。
　　“是什么戏啊？”贾天馨问她。
　　这个问题她完全可以插科打诨混过去，但还是回答了，她知道这一段节目组不会剪进去，丽薇会提前打招呼的。进了组都可能被截胡，何况这期节目播的时候她应该还在剧本围读，就算是闻思思，也不敢掉以轻心。

　　聊了一阵子，闻思思把话题拉回正轨。
　　“你们人都好好，我之前没有拍过综艺，一直挺担心的，但是加上上一季，跟大家一起相处的这几个月，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样，反正我是很开心的。群不要退啊，以后有什么工作还能互相吆喝一下。”
　　夏影笑着开口：“说的跟你下一季不来了一样。”

　　“怎么会。”闻思思也一直笑着，“导演要记得叫我啊。”她看向镜头后面，笑得很诚恳真挚。
　　这一段她不知道会不会剪掉，就算留着也算给自己留条后路。
　　她不确定夏影知不知道，但她自己心里清楚，无论节目组下一季找不找她，大概率她都不会再参加了。

　　常驻嘉宾还有两个，一个是新晋爱豆裴意，年龄是所有常驻嘉宾里最小的，另一个是个几乎不再说脱口秀的脱口秀演员秦语之。
　　他们分别说了些大同小异的场面话，几个人碰杯，这是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顿晚餐，闻思思脑子里已经响起了这个时候节目组会用的BGM。
　　喝的是橙汁，真正分别的晚餐应该要喝酒，但毕竟他们在做节目，而且关系也真的没有观众看起来那么好。

　　裴意坐在闻思思身边，突然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
　　闻思思情不自禁正襟危坐起来，柔声问他：“怎么啦？”她希望他们两个的画面从裴意轻轻撞她那一下开始，不要出现在正式播出的镜头里，在考虑要不要跟丽薇说，让她跟导演打个招呼。
　　裴意声音大了一些：“我之后还能找你出来玩儿吗？”

　　闻思思不知道他说的“玩儿”是什么意思，下意识就想问“玩儿什么？”
　　因为裴意并没有刻意控制音量，旁边的人也在他提问后都看向他们，等待下文。
　　闻思思硬着头皮回答他：“可以啊。”脱离镜头拒绝他的邀约就容易多了，都是艺人，没那么巧有太多的交集。

　　裴意追问：“那你要是很忙，在剧组拍戏的话，也可以吗？”
　　“可以啊。”
　　她笑：“你可以来剧组找我玩儿，探班，记得请吃饭。”

　　裴意很轻很淡地笑了一下，闻思思有些紧张，她面对裴意的时候总会有这种想要躲开的心慌时刻，能顺利走到最后一期真是太好了。
　　贾天馨也凑过来：“我也要去探班。”
　　闻思思笑着说：“欢迎。”她看向其他人：“也欢迎你们所有人。”

　　回到酒店的时候摄影机已经全都撤了。
　　节目组还在做收尾工作，齐志和贾天馨已经赶去机场了。前者去某个剧组客串，后者明天有场品牌直播，时间很早，导演说结束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一点，贾天馨跟经纪人抱怨了几句，被丽薇听到了，转头就跟闻思思说。
　　闻思思有点儿累，跟丽薇回房间休息，没吃饱，闻思思摸了摸肚子，丽薇看到了，两个人对视一眼，谁也没有提出吃东西。没多久，丽薇见她打了好几个哈欠，好像很困了，就悄咪咪退身出去。

　　她这几天在看剧本，镜头没在拍的时候就在写人物小传，做梦的时候，梦到自己进了组，可是她准备的人物小传和自己对人物的剖析，既没有在她的行李里，也没有在她脑子里，吓醒了，一身冷汗。
　　一看窗户，天还没亮。再看一眼时间，其实已经早上六点了。
　　冬天就是这样，天亮得很晚。

　　闻思思不敢延长睡眠时间，练习早起已经维持半个月了，担心功亏一篑。
　　洗漱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刚才好像在手机上看到了谁的未读信息，全部搞完出去一看，是裴意的。
　　看看发送的时间，是在她刚回酒店那会儿，裴意问她要不要出去吃宵夜。

　　节目组安排的“最后的晚餐”分量很少，食物就是个背景板，本来也没指望填饱肚子。
　　不过那时候就算看到了，也不会答应他的。她迟疑着给丽薇打了个电话，没人接，估计还在睡。她想问问裴意的动向来着。
　　闻思思前思后想，在回复信息里说了抱歉。

　　“我太困了，刚到酒店就睡着了，现在刚醒，才看到信息，下次吧，谢谢你想着姐姐，下次姐姐请你。”
　　闻思思猜测宵夜要么没组成局，要么就是裴意跟夏影一起去吃过了，而且这个时候他们应该都飞走了，闻思思没有那么多安排，他们可不一样。
　　昨晚没看到真是个好兆头。没有特定的背景条件，她总算不用每天面对那几个同事了，尤其是裴意。

　　“醒了？赶不上宵夜，那一起吃个早饭吧？”
　　没想到裴意秒回，闻思思一怔，头皮发麻：“你没有工作安排吗？”
　　“推迟了。”

　　言简意赅。
　　闻思思长叹一口气，后悔莫及，刚才就不应该回复，就应该确定裴意走没走之后再回复他的。
　　反正之后见到的机会应该不会很多，这个时候表面工夫还是要做到位的，闻思思回他：“在哪儿？”

　　裴意一开始并没有直接给她位置，说让自己的助理去接她，闻思思直接拒绝，问他要了地址。
　　很近，过条马路就到，从他发来的地址简单分析，好像是对面酒店的顶楼。
　　那里平均消费比他们现在住的，也就是节目组安排的酒店高很多，更像是私人制的。

　　闻思思戴了帽子和口罩，在前台刚要开口询问，赶在他开口前，有漂亮的小姐姐出现：“是裴先生的客人吗？”
　　裴先生？
　　真是个陌生的称呼。

　　闻思思轻轻点头，在犹豫要不要报上自己的名字，小姐姐对她微笑，“跟我来吧。”
　　跟某种地下交易一样，闻思思跟在后面，小姐姐刷卡带她乘坐电梯，按了最高一层。
　　很快，闻思思就看到了裴意，倒是一点伪装都没有，大大方方坐在那儿对她笑，生怕她看不到自己似的，还跟她招手。

　　闻思思微微点头，朝他走过去。
　　坐定，闻思思摘了口罩，“你醒得好早。”
　　“我还没有睡。”

　　闻思思惊讶了一瞬：“你在忙什么？”
　　裴意眨了下眼睛，并没有回答她：“陪你吃完早饭后就去睡。”
　　闻思思表情微微一滞。

　　她想说大可不必。
　　但又不敢。
　　裴意到底是什么人，她不清楚，有什么目的，她也不清楚。

　　这种不敢前进也没办法后退的感觉真的太差劲了。
　　她也不能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对待裴意。
　　闻思思想起前阵子丽薇问她：“裴意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她还能直接说出“不可能”，现在……

　　明明最开始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