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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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说关棠那时那刻是怎样一种心情。
她看着那一幕命中注定，隔着干净到反光的玻璃窗。
那边的一男一女愣愣相望。中间是来往的车流。红绿灯闪烁了两次，又重新停在了绿灯上。
他们没有动。
关棠动了。她回头看着刚刚自己选好的领带，还是付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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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不是真的是没有办法的事？
关棠曾经日复一日地想这个问题。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弄懂了。
但如果现在有人问她，她会说是。爱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就像她爱沈伏颐，就像沈伏颐爱庄弥。
爱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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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整个故事，那就太老套了。无非是有些人爱而错过，有些人求而不得，有些人等一个重圆，有些人守一个回头。
也无非是有些人如愿，有些人失意。
总有人要在这场老套的戏份里扮演那个失意的角色的。就像总有人拿第一，也总有人垫底。
关棠只不过就是那个角色而已。
她只不过在这场爱的金字塔，恰巧垫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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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一个人执迷不悟并不代表她是个傻子。
她的朋友曾经认真评价过关棠的优劣。最后的结论是无可挑剔。
只不过这个无可挑剔的女人栽在了一个男人身上。
然后所有的无可挑剔，最后在一些人眼里，都变成了面目可憎。
尽管那不是她的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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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弥回国，没有告诉任何人。
但这不是命运又是什么呢，她拖着又大又重的行李箱，隔着川流车海，时隔五年，又撞进沈伏颐眼里心里。
就像十年前，她披着一头长发，撞进他怀里。一抬头——纵然是偶像剧，都演不出这一刻的清澈美好，怦然心动。
而不管是十年前在沈伏颐身边，还是十年后隔着玻璃窗，关棠都目睹了这一切。
唯一尴尬的就是，不知道她算什么身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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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她手很快地做了三菜一汤，点掐得刚刚好，刚摆上桌，沈伏颐就开门回来了。
一如往常，他放下包，一边解衬衫纽扣，一边走去房间。
路过关棠，低头，两人交换了一个吻。
他们很快坐下来吃饭，中途说了一会儿话。只不过谁都没有提到庄弥回国这件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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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是沈伏颐洗碗，他系上那条属于他的深蓝色围裙，背影挺拔，微微低头的时候，有几缕略长的发丝落在他俊秀眉眼上。
关棠从身后抱住他，感觉到他笑了一下，连带着腹腔都在震动。
他没有像过去一样挣开她的怀抱，只是任由她突然发神经。他们的距离前所未有的近，近到她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淡淡香水味。
那种她再了解不过的，专属于庄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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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棠给他显摆了一下自己今天刚买的领带。看到牌子的时候，他的脸几乎微微变色。可关棠一如往常，他便也只是笑着接过来试。
领带是浅蓝色的，他笑道，说这个领带适合小年轻。
关棠帮他系上，歪头看他。他生得极好看，如今年近三十，笑起来却犹带让人惊心动魄的少年气。
几乎是刹那间，她想起他第一次系上领带的时候，转过头，兴奋得眉眼弯弯叫她的名字。
关棠。关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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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爱他，她身上每个细胞都叫嚣着爱他。
但有些事总要有突破口的，一段复杂的关系里，总要有个人先放弃。
她决心不做剧情里那个一错再错，错了一辈子的糟心女配。她也想在某个故事里做自己的主角——她也想硬气一次，好让自己的戏份不那么惹人生厌。
关棠先说了分手，在送了最后一份礼物之后。
我对你仍有爱意，但我对自己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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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伏颐愣了一会儿——这个反应至少让关棠舒服了点——至少他没有立刻同意。
爱得再难看，也不代表她真的没有脸皮。
他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只是愣愣开口，说庄弥回来了。
你看到了是吗。
关棠不太想说是的，显得她像个跟踪狂，但她又不想为这种事骗他，就点头。
她只是坦诚，他脸色却灰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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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沈伏颐没有同意分手，他看起来想和她好好谈谈。但是她不想谈了。
关棠深知，只要他一开口，这个困扰她多年最后做的决定，不堪一击。
那那些所有的失眠，食不下咽。眼泪，崩溃。恨。还有长久的痛苦和怅惘，未免太廉价了。
虽然本来就不值几个钱。
但关棠还是想，哪怕没有人在意，至少最后自己得对得起它们吧。
不然——真的廉价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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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棠很快从两个人的家里搬了出去。幸而经济能力不错，让她不至于流落街头。
爱是得不到了，如果钱也没有，那真的是惨绝人寰。
她拒绝沈伏颐提出的任何形式的谈话，拖着行李离开家之后，不接电话，也不回短信，决绝得像是另一个人。
只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庄弥离开那一天，沈伏颐带着关棠去堵她，他孩子气的坐在庄弥行李箱上，甚至拿着护照不肯还给她。
他们落泪，激烈争吵，还有他低声下气地挽留，见不成功，便追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庄弥嘴硬，说她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最后他们深吻，在行李箱旁边，在门口，在关棠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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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庄弥说一辈子不回国，却回来了；沈伏颐说等庄弥一辈子，却在第三年彻底破裂后和关棠在一起；关棠说爱一辈子爱沈伏颐，却也是她先说的分开。
可见一辈子三个字，作为修辞的时候锦上添花，可真要相信才是傻瓜。
没有人比关棠自己更清楚，她不是因为庄弥回国有了危机感，为了保存脸面，先提的分手。于她而言，庄弥回国这件事，不过是分手的完美契机。
像是一个游戏里弹出的大字：是时候了。
就是现在。总要结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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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不是抱怨，但不得不说，关棠认为一个人的爱是有分轻重缓急的。
沈伏颐是一个很好的男人。他从不提过往那段恋情，对她很好，体贴，温柔，记得该记得的日期，会经常准备小惊喜——他是个完美的男朋友，自然也从来没有干过什么在床上叫出别的女人名字这种狗血事情。
与其说他真的决定和关棠从头开始一段全新生活，倒不如说他不在意。
至少关棠是这么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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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觉得她胡思乱想，作为沈伏颐和庄弥整段恋情的唯一长期完整的见证者，关棠见过沈伏颐全心全意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她见过那些深情，见过他们的吻，见过那些情不自禁，她见过他们久久相拥，见过他们提起对方时温柔又恒久的笑意，也见过他们说起永远。
关棠见过沈伏颐爱一个人爱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于是尽管他对她很好，可她也说不出这到底是不是爱，抑或是他爱，但变得克制。
不论如何，都已经没有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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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她懦弱也好，不负责任也罢，她下定决心要逃开他。
如果不是真的对出国没什么兴趣，她到也想出国个一年半载，来个彻底的眼不见心不烦。
拉黑电话号码之前，她认认真真打了一段长文字，最后精简又精简成了一段话，大意就是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要分手，然后表达了一下对未来的展望，最后是对他的祝福。
祝福他能和爱的人在一起，是庄弥或者别人都没有关系，只是别再找一个对他的恋情了如指掌的人了——这太考验女孩子的心理承受能力了。
至于那些未尽的爱意，都不必再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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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认真问过关棠，如果沈伏颐求复合，她会不会答应。
她也很认真地回答她，不会。
分手，包括不复合，全都不是一时热血做出的决定，她花很长很长时间思索过，她把自己这段感情，这长达十年的爱来来回回地解剖分析，最后得出了一个很浅薄的结论。
她真的爱他，但是她也真的小心眼。
她没有办法想象她能在这种心理状态下爱一辈子——也许她会疯掉吧——在自己永不褪色的关于沈伏颐的回忆里。
关棠做不到，她知道自己不可以，她的爱没有看起来那么无私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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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关棠，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自己一开始不认识他们两个就好了。
这样她就不会知道沈伏颐过往的情深如许，也不会为此耿耿于怀。
那这段感情的从头开始，就真的是从头开始。
她会相信他的爱就是如此，她也会热烈、毫无保留地爱他，她甚至有胆量在庄弥回来之后心安理得和他在一起，哪怕他们旧情复燃，她甚至会去挽留。
哪有什么如果呢。
关棠的青春就从沈伏颐开始。关棠的爱也从他开始。
到此刻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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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伏颐爱庄弥吗，他爱她，他曾热烈无望地爱过她。
沈伏颐爱关棠吗，他爱她吗，连他自己也无法肯定得说出来——但和关棠在一起之后，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他的未来会不是她。
或许太笃定本身就是个错误。错误就会导致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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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办法联系上关棠，自然也就没有办法来一次推心置腹。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关棠断得很彻底。他知道那些年年月月的往事，还有许许多多的小事，都磨平了她曾经满怀的爱意。
关棠还爱他，可那种爱却不再足以支撑她坚持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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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伏颐和庄弥倒是又见了一面，曾经深爱的两个人如今很陌生了。
五年，足以改变一切。
他们到底还是有话题聊，却因为种种原因，都觉得不必再开口了，于是两个人只是吃了顿饭，就平静地告别了。
他偶然路过关棠买领带的店，走进去，隔着玻璃窗。
红绿灯旁边正好有一对情侣你侬我侬。
那一瞬间，他无比清楚地意识到，亲眼看见庄弥回来和他遇见，两人相望的关棠，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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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还能爱谁呢。
如果那个人不是关棠。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