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祭——氤氲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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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牙隐在树梢之后，稀薄的银辉倾泄而下，小小的湖面泛起阵阵波光。
大槐树身旁的空地上，一株黄色的小花正摇晃着纤细的身体，清透稚嫩的歌声从浅黄色的花蕊中传出，陌生的语言像是带上某种魔力，纵使是古涩难懂却也让人忍不住地沉沦。像是夏天徐徐拂过的风渗透心肺，像是隽永画卷里走出的女子在耳畔低声私语……
黑黝黝小眼睛的松鼠围绕着她，欢快的舞蹈。身着白色碎花裙的少女单手杵头侧身躺在草地上，青草温柔的抚过她的肌肤，鼻间溢满泥土和嫩芽的芳香。半阖着眼，放在身侧的修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拍子，沐浴着圣洁的月光，她神情安详又恬静。
沙沙沙——忽然，不远处传来物体扫过草木的响动。银白色的身影掠过，将少女从地上卷起。“敌袭！”清透的嗓音带着一丝凝重，顿时将这一幕温馨和平打破。
“小银，是你吗？”轩辕梦琛诧异的抬头，只见缠绕住自己的是一条粗似野牛，长超过20米的银色巨蟒，月光下，椭圆形的鳞片泛着阵阵寒光，吐着猩红的信子，暗红色的眸子里闪烁着不安与愤怒。
“墨大哥……出什么事了？这……这是您的本体吗？”胆小的松鼠们抱着头瑟瑟发抖，不明白是怎样的变故让这位修炼超过百年的大妖怪不得不现出原形。
余光瞥了眼众小妖，不肖的发出嘶嘶警告声。上身缠上老槐树，将轩辕梦琛放置到树中隐蔽的地方。巨大身躯迅速收拢盘起，戒备的望着远处。
身处这个高度，她清楚的看到蛇身上漂亮坚韧的鳞片被某种锋利的东西撕裂露出带血的嫩肉，特别是蛇尾处被撕咬的触目惊心，渗出的鲜血染湿了大片草地，让人心生悲戚。“小银你……”急切的询问被槐树叶堵住。老槐树淳厚沙哑的嗓音响起：“嘘——别说话，是狼妖。”随即伸出枝叶将她团团缠住，以掩盖她突兀的妖气。
像是要证明老槐树的说辞。急速奔腾的脚步声逐渐逼近，滚滚沙烟中是十余条灰褐色的狼，龇牙咧嘴目光凶狠，粗壮的尾巴整齐的拍打地面，又扬起阵阵沙灰。领头的是一只仅身长就有六米左右的大灰狼，左眼紧闭上似乎受到不可治愈的伤害，锋利的爪子在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
“喂！蛇妖，把东西交出来。”大灰狼咧嘴咆哮。剧烈起伏的腹部还是泄露了他身受重伤的事实。
“没有！再缠着不放，你们——全部都得死！”顾及不远处的轩辕梦琛，墨陌只得狠狠甩了下尾巴，硬生生的将一块有灰狼身型大小的岩石击的粉碎。
“爸爸，别和他废话，阿姨还等着我们回去救命啊。”头上有白色月牙型棕毛的灰狼不耐烦的磨着爪子，似乎打算即可攻击。
大灰狼没有理会自己儿子，而是将目光锁定在墨陌身上。“交是不交？”这样的体形，怎么说也有数百年以上的修为甚至可能……自己一行只是修为普通的小妖，恐怕……
“罗嗦！我堂堂蛇族岂会窥窃你狼族的器物。速速离开……既往不咎。”
“这……”大灰狼其实并非凶恶之辈，只是事情过于严重才会冒险追踪墨陌。望了望愤怒的族人，他身躯往后缩，前腿绷直，后腿蓄力。“既然如此，老夫……老夫就不再多话。”大灰狼像箭一般射出，只见一道灰影闪过，直逼墨陌而来。
盘成一团的墨陌也早做好准备，强有力的尾巴朝灰影扫去。碰的一声，几口殷红的血喷薄而出，被扫到湖中动弹不得，半响才摇晃着站起身来。
“爸爸——大家，我们一起上，杀死这个蛇妖。”见到父亲再受重伤，小灰狼双眼煞红引着其他族人朝墨陌奔来。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墨陌虽是靠着刻苦的修炼和极加的天赋在150岁前就能化身为人型，但事实上年龄的局限经验不足再加上轩辕梦琛在旁缚手缚脚无法动杀招，面对数量不少又以死相搏的狼妖们一时陷入被动局面。
刚扫飞一只狼妖，马上又围上几只。墨陌寡不敌众，眼见着，身上的鳞片又被撕掉不少，而狼妖们也都不同程度的受伤，鲜血顺着棕毛往下滴。血肉横飞，大概指的就是这样混乱的场面。
隐藏在树梢间的轩辕梦琛大骇，才刚刚适应妖魔界的她何时见过这样激烈的打斗，浓浓的血腥味刺激着她的敏锐嗅觉，凄厉的嚎叫和冰冷的嘶嘶充斥耳畔，牙齿抑制不住的打颤抖。瞧着陪伴自己多年，又不顾安全在这样危险的妖魔界守护着她的墨陌受到越来越多的伤害，威风凛凛的银色皮肤和鳞片被撕落，尖锐的獠牙也染上自己或敌人的血迹时，眼泪夺眶而出，若不是老槐树死死的捂住她的嘴巴，大概已经尖叫出声。
如果有误会，为什么不心平气和的解释。如果有矛盾，为什么不能各退一步商讨化解。
她不懂，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在支持着相对弱小的狼妖们搏命。她不清楚，一向谨慎的墨陌怎么会惹上这样凶狠的狼妖。她无法接受这样直白血腥的撕杀场面。
不是太过天真，不是不懂得世界的残酷。而是……不愿面对……内心深处，她依然将自己当做人类，普普通通的人类，平凡的19（虚岁）岁少女……
被老槐树用妖力挪移到自己身下的小黄花躲在阴影处抽泣，她太弱了，相处这段时间以来，她已经喜欢上这个只会对轩辕梦琛展露微笑的大妖怪……看着他被围攻，看着他受伤只能无助发抖哭泣，从未像今天这样怨恨自己这样卑微的出生，怨恨自己如此无能……
紧握着的拳头，指甲嵌进肉里。超越唐僧的特殊血液滴落在树干上，比熔岩还灼热的血顿时被吸收。老槐树发出痛苦的呻吟，轩辕梦琛得到短暂的移动时间。跳下树，幻化出爪子冲着因她突然出现呆楞而露出空隙的狼妖扑上去。
小动物，确实是胆怯又弱小的存在。但是，一旦把他们逼急了，也是能够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的！
这一爪子，除了速度很快外真是好似软绵绵的没什么攻击力。但是首到其冲的狼妖却是被撕破肚皮，狠狠的摔到十米外的大树上，，肠子内脏流了一地甚至可以听到骨骼断裂的声音……
“梦琛你……走开！”看着惊魂未定的轩辕梦琛往自己身旁靠近，墨陌寒着脸斥责。
“呼呼——小银，甭……甭客气。咱们谁和谁呀？”腿肚子都在打颤的她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看向一干狼妖，大声吼：“喂！你们这些家伙给我差不多一点。别以为我们是可以随便诬赖欺负的。要是把本小姐惹毛了，啧啧！本小姐拿你们下酒！！！”虽然是个绣花枕头，好歹也是人型妖怪，在这个世界上那可是修为高深的大妖怪的证明！轩辕梦琛在赌，赌自己这样的造型能威慑到他们。
果然，不同程度受到损伤的狼妖们被吓住了。首领大灰狼瞪圆了眼睛，这样突兀的妖气似乎是瞬间出现的，是隐藏的本领太强？还是刚刚赶到？他一时间吃不准轩辕梦琛的修为深浅。“不好！是人型……人型狐狸精……”扫了眼族人，沉吟片刻，下令：“走！你们快走，我垫后……”
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她极不淑女的翻了个白眼。果然……这耳朵极具欺诈性。拧起脸，邪恶的舔着嘴唇，压低声音：“嘿嘿！没想到你这家伙还有点眼力。如若不是本小姐兄长遭鬼魔（魔的一种）暗算，你们这些小家伙能伤他分毫吗？啧啧，你是头吧？你说，准备奉上多少小狼崽子来给他进补？”鼓起勇气，她迈着轻柔的步伐朝大灰狼走去，期间还嗜血的舔了舔沾满狼妖腥臭鲜血的爪子。
狼妖们确实被恐吓到了，虽然有几只年幼的狼妖气不过想要冲上来，但被拦下。大灰狼以为真的踢到铁板了，自家姐妹一命虽然重要，却怎么都抵不过整村狼妖来的重要。妖怪中冷酷识时务的性格显现出来。他立刻表态：“万分抱歉！小的们不知道这可恶……尊贵的蛇妖是您的兄长。小的村子里都是修为很浅的小妖们，就是进补……也不能为您和您的兄长增加多少道行，如果……如果可以的话。小的会奉上祖辈们遗留下的法宝……请您放过小的们吧！”说着，竟是屈腿跪了下来。
看着这些凶猛的野兽，做为食草动物的轩辕梦琛有点撑不下去了。佯装考虑片刻，才不耐烦的点头。“哼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滚吧滚吧！和你们这等低级的小妖说话真是掉价。呐～银！”
“随便你！”墨陌冷冰冰地说，目光森冷的扫过一干狼妖。不屑的轻哼！
“是是！明天一早，小的自然将法宝奉上。那么……请容许小的们先行离开。”要是她要为兄长报仇，那么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好在她还算好说话，貌似得救了。大灰狼带着一干族人夹着尾巴狼狈逃走。
竖起耳朵勘测半天，发现真的离远了。轩辕梦琛一脸虚汗的瘫软在地上，白色的连衣裙早被汗水浸粘在背脊上，眼泪不要钱的往外掉。“哇——好恶心……小银你搞什么惹到他们了，我好怕啊……呕——”这种腥臭不晓得要刷多少次牙才能消除啊啊啊啊！
嘶嘶——吐了吐信子。墨陌不得不承认，在人类世界长大的孩子也确实有可怕的地方。“丑死了，马上离开。”自己太大意了，居然被小小柳树妖暗算，还好她够奸诈……恩，是够聪明。不然真的载了。
草草抹掉眼泪。轩辕梦琛点点头，凑到小黄花身旁将刚才因恐惧和担心掐破出血的左手抚在她花瓣上。“小黄，槐树大哥。梦琛和墨陌要走了，你们也小心点。以后如果有机会，一定会见面的。”这时，她并不知道自己举手之劳的行为，彻底改变了两个草本科妖怪的未来，不但脱离先天束缚成为统领一方的大妖怪，在将来也投奔她，为她轩辕家的崛起起到不可小觑的作用！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简单的收拾后，两人迅速离开这偏僻的小山丘，往一处叫氤氲的城镇逃去，据老槐树说那是蜘蛛精的管辖领地乡下狼妖族不敢随便踏入放肆，而且他胞姐在化型后也定居在那里了。
破晓时分，墨陌体内的雄黄的被妖力净化完毕，恢复人型。轩辕梦琛粗手粗脚的为他简单包扎好伤口，经过这样刺激恐怖的夜晚，刚放松下来便沉沉的睡去。沐浴着新生的暖阳，墨陌反手搂紧安心趴在他背上熟睡的轩辕梦琛，嘴角勾起一丝温和的笑意，喃喃自语：“梦琛……你又救了我一次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祭——氤氲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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