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男二坏，就怕男二帅》闲笔执花

6、006

　　第二日一早，王老爷、王夫人一块出门了。
　　两人带着一大堆包着红绸布的红箱子，浩浩荡荡便去了林府。

　　另一侧林府中。
　　林老爷和林夫人昨日便听清风说了两人对赌之事，得知源由后，林夫人当晚便罚了林红酥跪在祠堂，没想到自家解元儿子还倒在床上，今日一早，下人便传话王家王老爷和王夫人来访。

　　林家在广陵倒也算不上穷，但论排名，那也是排不上名号的，昨日对赌，今日这两人一大早便来访，林老爷和林夫人心下狐疑，命人请人进来。

　　王老爷和王夫人方一落座，下边婢女已将茶水奉上，王府下人将十几个红绸箱子放在院前，随后恭敬站在一旁，再没多余动作，林家两人看着结满红绸的箱子，心下似乎明白了几分，但这王卿之在广陵的名声，众人都是知晓的。

　　纵然这只是个庶女，好歹也是在自己跟前养大的。

　　林夫人正了正脸色，问道：“不知两位这是······”
　　王夫人浅笑着道：“早就听闻贵府姑娘知书达理，是个可人儿。”

　　林老爷是个读书人，昨日这王卿之才和林府结仇，今日这两人又来献殷勤求娶自己闺女，读书人的自尊此刻让他对这两人很是不满，这样想着，林老爷发出一声冷哼。
　　“不敢！如今我林府还欠贵府万两白银。”

　　王老爷和王夫人对视一眼，不知其中有何误会，面上尴尬。
　　不是喜欢人家姑娘吗？
　　这怎么还得罪未来岳父岳母了？
　　这孩子······

　　毕竟是来提亲的，王老爷轻声问道：“林老爷，此话何意？”

　　“去把清风叫过来，让他来说。”林老爷对下边人喊道。

　　不过片刻，一脸憔悴的清风上来，听见王府来人，清风整个人都吓懵了，他不安地跪在地上，赤红双目瞪着王家二人将昨日两人对赌之事悉数说出，说完又被林老爷轰了出去。

　　正回后院时，看着院里头十几个大红箱子，清风心下一惊，看来这王卿之还没放过自家小姐，一回后院，清风便急着赶往祠堂去寻林红酥，让她早作打算。

　　另一旁，王府两人听闻此事，面上尴尬，也难怪一大早这整个林府对他们的态度可谓冰凉，王老爷强忍住想打王卿之的怒气，恭敬道：“这都是两个孩子瞎胡闹，算不得数！”

　　林老爷面上这才有所回转，没有说话，林夫人僵着手，心下暗道，莫不是借此来要挟求娶红酥，依着林家书香门第，即便是个庶女，那也不能嫁给那个王卿之。

　　那可是王卿之！

　　“今日我们夫妇二人，是为家中小儿前来······”王夫人笑眯眯看着两人，将方才的话题继续：“望能求娶林家千金。”

　　林夫人一丝不苟地板着脸发问：“听闻王府公子先前相中了七八家姑娘。”

　　王老爷端茶的手僵硬片刻，面上有些尴尬，还不是那个不争气的逆子折腾！
　　“这都是妾身的错！”王夫人急忙拿着手帕擦了擦眼角：“妾身原想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奈何我家卿哥儿是个专一的人······”

　　言下之意，王卿之对林红酥一心一意，非她不娶。

　　林夫人继续道：“可贵府公子，名声在外······”

　　王夫人站起身：“我王府家大业大，必然不会委屈红酥。我家卿哥儿之前确有些不知轻重，但他对林姑娘一片真心，若非如此，妾身同老爷也不会来此。”

　　林夫人心想此人真是难缠，但是若让红酥嫁给这样的人，她这辈子算是毁了，这林府，书香门第，同这样的纨绔子弟结成亲家，于林府的面子也是不好的。

　　“我家红酥虽只是个庶女，但从小在我跟前长大，妾身早已将她当做亲生，红酥的姻缘，妾身同老爷原也有些安排的······”

　　见他们不松口，王夫人慢慢坐下，抿了口茶慢慢说：“方才听闻昨日之事，妾身心下亦是难安，林解元向来是好的，不想······”

　　林夫人面色一变，这是要用昨日之事胁迫她了？身侧的林老爷作势便要说话，林夫人想着自家还躺着的儿子，急忙按下自家老爷的手。
　　“绛哥儿自是个好的，昨日也是糊涂了，红酥也是个好姑娘。”

　　王夫人听出些苗头，忽而一笑：“这官场，其实也是个烧银子的地方，这若是往后咱们两家结成亲家，若是自家舅哥儿有些许难处······”

　　林夫人同自家老爷对视一眼，袖子下的手有些颤抖，她定了定神，说道：“不若也唤红酥前来瞧瞧吧，怕是我家红酥没有夫人想的这般好，这般胡乱嫁过去，恼了夫人就不好了。”言下之意，未有冰人求娶、下聘，这二人又是一大早带着聘礼急匆匆赶来着实不懂规矩。

　　王夫人心下大喜，心想，只要是儿子喜欢的，她又怎会不喜？按下心中所想，她维持浅笑。

　　“早就听闻林姑娘是个巧人儿，妾身若是不喜又岂会替我家卿哥儿来求？”

　　林夫人同自家老爷对了一眼，起身慢悠悠出了屋子，待转角位置疾步朝祠堂走去。

　　她捏着帕子，心中五味陈杂，看着王夫人的样子，很是难缠，可自家表嫂早就同自己通过气，红酥和境玄自小一块长大的，往后嫁过去，两家子弟一文一武，这名声上也是极好的，且两家熟稔，秦家声名远扬、家底殷实，秦将军更是开国将帅，虽然不是嫁到长房，但红酥是个庶女，也就依托她和表嫂的关系才能嫁给境玄自有本事，脾性也好，红酥嫁过去，两家子弟一处在朝堂、一处在边境，境玄、绛哥儿互相帮衬，凭着秦家这门姻亲，绛哥儿的前途还不平坦？这样的亲事才算极好！

　　这样想着，还未到祠堂，便瞧见林红酥跌跌撞撞走了过来。

　　“母亲！”林红酥一双眼睛已经红肿，显然是哭过了的。
　　“都知道了？”林夫人牵着她的手往祠堂慢慢走去，叹了口气。
　　“我······”
　　“境玄也快回来了，只是昨日罚你之事，你也知道缘由。”林夫人抬头望着祠堂里的林家列祖列宗牌位，很是无奈。

　　林红酥小声抽泣：“他们用昨日之事胁迫林府？”

　　林夫人回头问她：“你觉得境玄如何？”

　　林红酥垂下头不开口。

　　“小姐等表少爷等了这么些年，自是喜欢的。”见林红酥没有张口，玉暖替她说道。

　　“咱们林家，不过是个小门小户，你父亲是同进士出身，也不过是个五品小官，更别提如今早已辞官···可你哥哥，不仅是个举人，他还是个解元······”林夫人在林家先祖排位前站定。

　　林红酥乖巧应道：“母亲若是因昨日之事担忧会毁哥哥今后官途···太太，这都是红酥的错······”

　　说到后头，‘太太’二字已见郑重，林夫人知晓王卿之那样的人，嫁过去便真是毁了，她也不是个恶毒嫡母，不然又怎会容她长于膝下？这个决定她的确做不出来，可这林府，一时间，也的确拿不出万两白银。

　　“这个决定，还是由你来做吧，虽你非我生，但自小在我跟前长大，王卿之那样的夫婿，我又怎会忍心？”

　　“若境玄回来，愿意的话，资助林府些许，将万两白银给还了······”

　　言罢，林夫人起身朝前堂走去。
　　林红酥站在祠堂大门前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一行清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这个王卿之，毁了她、毁了哥哥、现在还想毁了她这一辈子。

　　“二姑娘，夫人说，若是想好了，便收拾收拾，来前头回话，若是没想好，便派人传话身体不适。”林夫人身侧的嬷嬷说完福了个身转头回去了。

　　“姑娘···”玉暖扶着她，神色担忧。
　　“不如咱们拖延片刻，等表少爷回来······”

　　林红酥扶着祠堂大门，指尖泛白：“你可听三奶奶和太太点明说过落聘一事？”

　　玉暖默了声，同秦家三房嫡子结亲，本就是林家高攀，两家主母也只人前调侃几句。

　　万两白银。

　　哥哥今后的官声。

　　想着哥哥往日对她的那些好，林红酥定了定神。

　　“我嫁！”

　　玉暖惊呼：“那可是王卿之！广陵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王卿之！”

　　可若是她还没嫁过去，便让秦家替兄长结算赌资，缘由还是因她而起，她嫁过去，怕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且不说秦家还未同林府定亲，境玄哥哥更未表露心意。

　　抬眼看着林家列祖列宗的牌位，这么多牌位，却不会有她生母的名字。她是庶女，对一个庶女而言，这婚事，倒算不得太差，她努力扬起唇。

　　“好歹是个王夫人，玉暖。”

　　收拾片刻，林红酥由下人引着，乖巧来到前头，她低眉垂眼，尽量维持自己的情绪，规矩行了个万福礼后，低着头就听见正左方传来一道亲切的女声。

　　“这就是红酥吧，果真是个可人儿。”

　　林红酥忍不住悄悄抬眼，这人怎么感觉同王卿之有些不同呢？

　　王夫人起身走去扶她的手，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个遍，见她知书达理，文静乖巧的样子，心想果然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姑娘，悄悄同自家老爷对视，见他也是一脸满意的表情，两夫妻回过眼神，心中很是满意。

　　上座的林老爷和林夫人青白着脸，面色很是难看，林老爷也听出来这两人进门说是小孩子玩闹，转头又拿此事要挟林府，想到王卿之的名声，林老爷面色更为难看了。

　　林红酥忍不住开口同王夫人问道：“夫人，王少爷当真要娶我？”

　　‘你长得可有我好看？’
　　‘你筛子玩的比我好？’
　　‘你斗蛐蛐比我厉害？’
　　‘你说说你有哪点配得上本少爷？’

　　‘长得这般丑，居然还敢说我长得丑，若我要同你成亲，该跳河的人是我才对！’

　　那日之话犹在耳侧。
　　若是如此，这两人还打定主意前来下聘，那她注定是逃不过的。
　　王卿之是故意的。
　　他想毁了她这辈子。

　　“自是卿哥儿同我说欢喜你，我才为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