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男二坏，就怕男二帅》闲笔执花

57、057

　　情说的那般决绝。

　　这个上元节，真让人添堵。

　　王卿之最近很是郁郁不乐。

　　虽在家温书，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心里头装着事。

　　冬日的风雪愈发大了，说句话也能带出白气，屋里头已经用起银丝炭，王卿之怀里还抱了暖手炉，书案上那本书停在那一页许久，看书的人却在发呆。

　　他们之间隔着一个秦境玄。

　　说到底，是他坏了她的好姻缘。

　　可若两家愿结两姓之好，当初王家上门提亲为何秦家毫无举措？

　　前些日子学堂那些传言涌入脑中，也不知秦家军如何了，若是不好，林红酥不知可会难过，或不一定，前去西北前，秦境玄早已婉拒，依着这人古板守礼的性子还破天荒对他说出那样一番大言不惭的放肆话语。

　　倒是从未见过那样的林红酥。

　　屋外的风刮一整日，一人躲在书房，一人躲在房内小书案那头互不干扰倒也清静，冬至那日发生那些事两人默契般皆不开口，仿佛那日不过一场梦，他们没去逛夜市，没去看花灯，王卿之也没被这般多姑娘围追堵截，更没发生后面那些事，但两人之间的氛围明显不同了。

　　从前，林红酥一心盼他念书，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从来都是他躲着她，那时候，林红酥这人多招人烦呐······
　　更别提不止外头那些人笑话她，他也不太喜欢这人，要死要活非得赖着他，非得赖在王家，彼时他觉得这人是他这十几年来最惹人厌的。

　　可是林红酥从不是喜欢他才和他在一处，她有一个欢喜多年的心上人。
　　秦境玄。

　　王卿之觉得心里有些乱。

　　或是她陪他一块听学，或是她为他准备行囊，或是她被嘲讽也敢怼回，或是她同他去考试时的肯定。
　　大概没法放弃没法否认没有选择。
　　这个女人，从未否定他。

　　只有那日考完回家，他昏睡多时，睁眼就是这个女人红肿的眼，还不让他念书。

　　彼时他猜想，或许她也有一丝喜欢自己。

　　然而这些日子他总算看清，林红酥从未喜欢过他。

　　她只需一个胜过秦境玄或是胜过林绛的夫君，她喜欢的人或许不喜欢她，她也没喜欢上旁人，这人刚来的时候多决绝啊。

　　洞房那日林红酥说了两回不会给他生娃娃，更别提圆房，她甚至还藏了把剪子在枕下，可如今，只是他娘那么一说，她说了数次要圆房还很肯定说要给他生娃娃。

　　三年无所出的妇人是要被休的。

　　嫁不了心上人后，她不想回林府，也不想再嫁。
　　林红酥想守着自己的名声、守着林府的名声、守着林绛的名声赖在王家孤老······

　　王卿之合上翻开的书，靠着椅背阖眼养神。

　　至少庆幸她没喜欢旁人。

　　特意放轻的脚步声传进耳内，王卿之朝窗外望去，他娘局促不安地站在外头同他大眼对小眼，两人愣了愣，王夫人快步走到门前，趁四下无人，推门而入，急速闭上房门，又小心翼翼关上窗户，凑到书案前。

　　“怎么了这是？”近日她天天催金孙，王卿之只觉自己心中都是一片乱麻，唇角不由自主垂下几分，最近总不太想听她说那些话就是。

　　王夫人恨铁不成钢般皱起眉头，还未说话先叹了口气。

　　“娘，你怎么来了。”王卿之开始犹豫这人来此的目的。

　　“还能为啥，有些话，红酥面薄，我总得寻你来说。”王夫人走至书案前又叹气。

　　王卿之沉默着，默了许久，声音平静：“我如今，功不成，名不就，嫁给我，委屈她了。您也别逼她，是我不想。”

　　说来说去还是孩子。

　　王夫人也沉默看了他半盏茶之久，带些犹豫带些紧张问他“卿之，你老实同娘说，你是不是······”

　　他疑惑道：“是什么？”

　　王夫人面色红了又黑黑了又红，盯着他那双黑眸看了又看，放轻了声音问：“是不是使不上劲？”

　　使不上劲？

　　王卿之面色涨得通红，一股又气又恼的感觉涌上胸口。

　　“娘，你说什么呢！都说了让你别再管这些，行了，我要看书，你出去，你快出去！”

　　他这又羞又恼的模样仿佛肯定那句话般，王夫人只以为他不明白闺房之乐，犹豫几许，悄悄从袖间小心摸出一小卷画轴，塞进王卿之手中。

　　“虽说你两还小，但有些事还是该提前操办起来，成亲前你什么都不愿听家里的，你心里抵抗，娘知道，可如今不同，有些话成亲前没能教会你，现在可拖不得，这些日子你和红酥这般，你以为家里头看不出来？”

　　王卿之低声嗯了一句，显然不想回嘴。

　　王夫人只能继续安抚：“倘若你实在不喜欢红酥那孩子也行，先生个嫡子，后头再把你喜欢的娶进门，随你怎么折腾！”

　　“······”

　　“红酥是个好孩子，纵然不得你喜欢，这也成，咱们给她应有的体面和富贵，瞧着她哥下年科考也能高中，无论里子还是面子都不能短了她去，这可是你夫人。”

　　“娘！”王卿之简直不敢相信方才那些话是他亲娘说出的。

　　老头子年轻时候风流，她也是吃了苦头过来的，没想到今日她居然和他说纳妾之事！

　　从前吃过的苦难不成还要自己媳妇再受一回？

　　让人无法认同。

　　王夫人只以为戳中他心事，心里头既酸又苦，恼恨道：“红酥这孩子我瞧着多好啊，你怎么就不喜欢她？！”

　　王卿之指尖微蜷，唇线平直：“好了！”

　　是我不喜欢她吗？

　　“卿哥儿，她如今已进王家门，是我王家人，这个道理，你得懂。从前那些张口闭口的休书、和离莫要再说，红酥是个好的，若非你同她哥那事，也轮不到你娶她。”王夫人话头突转，话里话外倒似藏话。

　　王卿之斜眼看她，试图从她眼中瞧出话头，神情也严肃许多：“娘，你都听到些什么？”

　　王夫人被他一望，眸子躲了一下，道：“什···什么，你以为那万两白银凭解元的名头借不到？不过是林家想将此事压下来罢了。”

　　其实也是实话，待来年林绛高中，这事被御史得知，怕要参上一参，虽非什么恶事，但也不是什么好事，总会坏些名声。

　　于仕途无益。

　　洞房花烛那夜林红酥也说是为了林家为了林绛为了林绛仕途着想。

　　不然，秦林两家若有意结姻亲，凭秦家家大业大又怎会拿不出这万两白银？
　　林红酥是被舍弃嫁来王家的。

　　见他神色不好，王夫人轻叹一声，吩咐道：“避火图你一会看看，难不成真等人家三年无所出遭受非议，再行纳妾？”

　　王卿之呐呐应了，拿了防火图露出痛苦的神态问她：“娘，你为什么嫁给我爹？”

　　王夫人看他若有所思，答说：“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好了，娘，你先出去，马上就要秋闱，你别打扰我了。”王卿之起身将王夫人往门外推，不管她诶诶诶，将人推出门外迅速带上木门。

　　等到书房只剩自己，他背倚着门轻喘口气，视线移至书案，那卷小小的避火图安静平置，犹豫半响，王卿之慢悠悠走上前，拿起避火图，双手摊开。

　　图文并茂的两条赤条条展露在他眼前，王卿之双颊微红，移开视线。

　　‘三年无所出’涌入他脑海。

　　他回过眼，坐在书案前摊平避火图，细细研习。

　　入夜，烛光灼灼，屋内一片平静。

　　轻饶床幔内两人呼吸清浅，王卿之颊上带红，双睫带颤，鬓角冒出细汗，琐细衣带摩擦声传出，他翻了个身，背对内侧那人。

　　自从那个话题闯进两人平静的生活，两人关系猛然降至冰点，林红酥分明感觉他在躲她，能不见她就不见，能不说话也不多说一句。这和从前那个王卿之很是不同，从前他哪是这种能藏话在心里头的人？

　　她认识的王卿之，放肆、大胆、谁敢惹他不高兴，他就能让人不高兴，睚眦必报却也坦坦荡荡，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王卿之话越来越少，也懂得隐忍。

　　“王卿之······”

　　“······”

　　“王卿之？”

　　“······”

　　“夫君···”

　　默了半许，她也翻身，静静看他的后背，黑暗中，隐隐约约传来粗重轻急的喘息声，王卿之的后背明显有所颤动，她看得分明。

　　他在装睡？

　　犹豫片刻，林红酥从自己那床锦被中伸手慢慢摸索进他那床锦被，还未触到他的背，有一只手紧握住她摸进锦被的手，异常火热。

　　“你···发热了？”

　　帐内还是一片安静，王卿之没有回答。

　　察觉到她想收手的力道，锦被中那只手慢慢松开，林红酥收回手，静默半许，撑起身去看王卿之，浅浅暖光中，这人鼻间冒出细密的汗，双颊也有些红，她心下一紧，连忙伸手背触他额间。

　　只是有些热，并未发热。

　　王卿之偏头躲开她的手背，小声说：“睡觉。”

　　可这人的声音低哑，分明同发热时的症状一样。

　　她再也不犹豫，伸手将他放平，还未开口，一声压抑许久的低哼从他喉间溢出，王卿之紧闭双眸，面上红了大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