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男二坏，就怕男二帅》闲笔执花

19、019

　　帕子，往地上一丢。

　　“谁稀罕用你的破帕子。”

　　林红酥确定他应是听到什么了。
　　也是，今日回门，又恰让他一个人四处逛了逛，不小心听见什么也不难理解。

　　“你都听到什么了？”

　　他偏过头去不说话了。

　　看他这样子她更加确定他知道了，她一时无言，静了片刻，将帕子拾起。

　　“听见就听见了呗，你还想让我怎么？”

　　王卿之将头又侧过来，看她的眼神有些躲闪。
　　无论如何，他是想道歉的。

　　林红酥叹道：“同稚子般这样闹脾气。”

　　王卿之：“······”

　　她伸手继续给他擦汗，这回他没闪躲了，垂下眼乖乖让她擦。

　　“你可后悔？”他开口问，却不敢抬头看她，他觉得她应该骂他、打他，再离他而去，若不是他，这会儿她都和那位秦家少将军下聘定亲了。

　　静了会儿，果然听见林红酥说：“悔啊，如何不悔，我从小就喜欢他，从小就盼着嫁给他，可能这就是命吧，往后···他会遇见喜欢的姑娘。”

　　他听见她苦笑一声，声音低了些。

　　“我还得喊她‘表嫂’。”

　　王卿之将脸埋在臂弯间：“你大可不必嫁给我的。”

　　“那你让我哥哥怎么办？虽你是王家独子，可哥哥也是林家独子，更何况···更何况他还是个解元，往后他···他定能当上大官······”她的声音低沉了些，继续道：“父亲、母亲盼着他光楣林家···不能因我惹的祸反而连累他的前途。”

　　“虽我只是个庶女，但哥哥他待我极好···我只是个庶女，你明白吗？”

　　她柔柔的声音轻轻飘进他的耳内，他心内的愧疚感更深，此刻他才深刻感受到，他毁了她的一辈子，也深刻感受到。

　　“你也挺不容易的嘛。”王卿之表情凝重说道。

　　林红酥不由得被这句话笑出声，小声同他说：“那你可不能休了我，更不许和离。”

　　王卿之从臂弯中侧着脸看她笑：“行吧，你都这么惨了。”

　　她捂嘴接着笑：“今儿个打得你可疼？”

　　算起来，这好像是他头一回看她这般开心，自从认识这个女人，他两要么互怼，要么掐架要么她寻死觅活的。别说笑脸，倒是经常见她哭得死去活来，同个傻子一般。

　　他苦着脸别扭道：“能不疼吗？”

　　“王卿之，看不出来，你还挺适合说书。”林红酥笑道。

　　王卿之：“······”

　　林红酥欲站起身：“好了，我还是去取温水来再给你擦擦汗，万一得风寒就不好了。”

　　他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别走。”

　　“你干嘛？”她又不得不坐下。

　　王卿之尴尬道：“要不，你再给我讲讲那个秦小将军？”

　　她面上一红：“我这不算有违妇道，那都是嫁给你之前的事了，我同他，什么也没有。”

　　“我知道，你给我讲讲。”王卿之抬眼望向她。
　　“我就想听你说。”

　　林红酥看了一眼紧闭的门。蹙眉道：“这可不算有违妇道，你不能休我···”

　　王卿之冲她点点头：“我这辈子都不会休掉你，也不和离。”
　　他发现这人好像就是怕这个。

　　她还在一旁做心里准备，他看她纠结的样子，忽然又松了她的手。

　　“算了算了，你爱说说，不说算了。”

　　“诶。”林红酥牵住他的衣袖。
　　小声说：“我说。”

　　“他叫秦境玄，是我嫡母那房隔了一层的表哥，原本这次回来，家中长辈也是要定下亲事的，没想到······”

　　王卿之问她：“你喜欢他，那他也喜欢你？”

　　她面上一红，垂了头：“他认识我的时候，我还没及笄呢。”

　　他总结道：“你喜欢他，不知道他喜不喜欢你，他也不知道你喜欢他。”

　　她背过身去：“你说话莫要这般···有辱斯文。”

　　听道她喜欢秦境玄后，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海偷偷生根······

　　王卿之想了想，只要让他们在一起，这样，也算弥补了林红酥，她们在一起后，他也能慢慢等自己喜欢的姑娘，以后也能顺利娶她。

　　这样，林红酥总不能怪她了吧？

　　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林红酥问道：“你方才想什么呢？”

　　他伸长手将她推了推，随口寻了个话题：“太晚了，你快去洗漱，该睡了。”

　　林红酥回头望了一眼窗外的天，想想也是，于是起身开门，唤了玉暖准备沐浴的水，自己抱了窄袖交领白色里衣去里头了。

　　没一会，玉暖来回提了水进房，耳房传来哗哗的水声。

　　两人喜房本就是王卿之的卧房，除去待客、用饭、看书、卧榻等用屏风、珠帘或百宝阁遮掩出的隔间外，另有浴室、净室，耳房进去转了一个角放置浴桶，外头还有隔门，里头早就备好了澡豆等物，外头还多摆了块屏风。

　　王卿之卧在床上，听着内堂哗哗水声，新婚之夜被他扯开嫁衣的林红酥慢慢在他脑海浮现，想着这会这人应该在脱衣，玉暖正替她倒水进浴桶。

　　里头忽然没了声音。

　　林红酥这会儿应该正踏进浴桶······

　　王卿之感到自己又开始慢慢开始变化。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之后，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声音清脆，响彻整间屋子。

　　“啪——”浴室此时也落了什么东西在地上。

　　他尴尬地揉了揉自己的脸，他长得这么好看，干嘛非得想着林红酥那个丑八怪。

　　屋内似乎变得有些湿润，他敏感的发现，手头那些透白的水雾是从里头飘过来的，一想到林红酥正在沐浴，他就感到他的心砰砰乱跳，双颊滚烫。

　　如此过了约小半个时辰。

　　穿着中衣服，擦着青丝的林红酥终于从里头走了出来。

　　王卿之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坐在妆台前擦发的她的背影，她还太小了，胸部起伏并不明显。他望着她擦发时露出的细长后颈，觉得自己有些孟浪，于是垂下眸子，她那一双小巧玲珑、洁白如玉的小脚没有穿罗袜，正踩在绣鞋鞋面，因着她正坐着，白色中裤往上缩了些，露出小段白色小腿。

　　他喉间滚动了一下，面色绯红，匆忙别过头，不敢再看她。

　　“少夫人，里头都收拾妥当了。”玉暖正好从里头走出来。

　　林红酥回了声好，玉暖想给她擦发，被她喊下去取熏笼一会烘发，玉暖便退下了。

　　不知等了多久，王卿之终于听见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猛地睁开眼。

　　林红酥问：“你怎么还没睡？”

　　他喉间滚动了下：“我想喝水。”

　　她又绕回去给他倒了杯水，递给他。
　　他一把接过，悉数喝了下去。

　　“又没人同你抢，这么着急做什么。”她小声说。

　　王卿之没回她，侧着头看她站在他身前放下帐子和床幔，又走远吹熄蜡烛，慢慢慢慢地走回来，脱了绣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位置，抬腿越过他的小腿，踩进床里头，拉了另一床锦被，慢慢躺下。

　　于是他又将头侧到她那头，低声说：“林红酥，我睡不着。”

　　耳侧传来那人极小的说话声：“夫君莫不是要我唱摇篮曲哄你睡觉？”

　　他在一片黑暗中闭上了嘴。

　　林红酥的呼吸声变得细微悠长，好似快要进入梦境，王卿之睁开眼，脑中都是洞房那夜她一脸泪水，露出粉色肚兜的模样。

　　他睡不着觉。

　　看身旁这人睡得这般好，他忍不住伸出手，推了推她。
　　她没有反应。
　　他加大力道，又伸手推了推她。
　　她还是没有反应。
　　他有些生气了，伸手就要拉开她的锦被。

　　林红酥伸手拍落他扯被子的手，睁眼问道：“你干嘛还不睡。”

　　他委屈巴巴：“我睡不着。”

　　她闭上眼睛低声说：“闭上眼睛，一会就睡了。”

　　“你的呼气声太大了，把我给吵醒了。”王卿之无赖道。

　　她无奈道：“我今天太累了，真的困了。”

　　王卿之只好噤声。

　　第二日一大早王卿之便顶了两只青眼圈躺在床上。

　　他生的好，这是不可否认的。

　　此刻王卿之穿着一身白色窄袖交领中衣，因是卧着，衣领松松垮垮的垂下，他的黑发慵懒的垂了些许在两颊处。

　　大抵是趴得有些久，正屈手撑着半边脸望着在妆台前忙活的林红酥和玉暖。

　　他侧着脸，一双桃花眼略显迷离，衬着薄唇，唇红齿白，显得五官偏阴柔之美，或许是年岁还小，五官还没长开。

　　“女人就是麻烦。”王卿之说道。

　　林红酥头也没回，细细说：“纵然你不爱听，今日我也要同你说科举之事。”

　　他面色一沉：“大清早的，怎么又说这事。”

　　妆台前那人继续说：“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念书，出去玩每日都是那几个花样，有什么意思，你不腻吗？”

　　他没想她会这么说，心说，腻是腻，但也比念书悠闲。

　　“你哥天天念书不腻吗？”

　　玉暖已帮她收拾妥当，她站起身走到床前，毫不客气坐在玫瑰椅上。

　　“我且问你，你待如何？可想经商？”

　　“不想。”他老实回答。

　　她追问道：“你又不想念书、又不愿意经商，往后你要怎么养活公公婆婆？怎么养活我？怎么养活你自己？”

　　他翻了一个白眼：“你是不是傻，不知道王家多有钱吗？”

　　林红酥沉默了一瞬，才接着说：“那若是有一日，我们遇上灾难，你没有一技之长要如何？”

　　他低声说：“反正我不会读书的，你休想逼我念书。”

　　她怒道：“你又不念书、又不经商，这样吧，你就跟境玄哥哥一样，入伍吧。”

　　‘境玄哥哥’四个字着实刺耳。

　　他高声道：“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