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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突遇车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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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木茵茵跟张小可起晚了疯狂赶车。
还好天气虽阴,并没有下雪。
张明放抱着黑猫小白在小面包车前等着木茵茵。
大小算个车站,周围不少人,都是翻皮帽子臃肿黑大袄子,张明放的牛仔外套棕色卷毛分外扎眼。
他安之若素。
他一手插兜,一手提溜着小白,也不冷,安安静静站着。
他好像可以无休止这么站下去,静观人世。
木茵茵忍不住挂了笑,相处久了发现,张明放也没多中二嘛,为什么初见那几面,她那么觉得张明放不是个好人呢?
木茵茵身体当中封存着、日后将逐一释放的小白刺猬之灵体太强大,另上头那些仙极端神经过敏,大力封锁加印,导致木茵茵一部分理智判断失效,靠直觉行事。
所以张明放想办法把自己身上的煞气跟万古阴寒敛了起来。
木茵茵现在对张明放刮了目,他无害、好看、道行不浅,还有个放诸四海皆准的本源论,令人不明觉厉。
木茵茵说:“你咋这么来无影去无踪的?”
黑猫见了木茵茵没命往她怀里钻,张明放简直是图谋杀猫!冻死它了!
白虎星君跟小白刺猬从前都是在一个地方服刑的,属于溺海监狱当中的狱友。
相比张明放,小白当然更爱木茵茵。
何况张明放还虐待它,把它当个袋子拎。
张明放扫了一眼黑猫,见它没有不轨举动,对木茵茵说:“我不方便出现在你们店里,快,就等你们了。”
张明放昨晚先去阴间把摩托车还了,又把隗婉儿跟黑猫的幺蛾子查询结果拿到,一大早就在这等着他们。
司机哈着寒气打哈切,说:“昨天不是有两个人说要一块去呢么?咋害没来?”
黑猫提醒张明放,木茵茵他们一定起晚了,张明放还是去给木茵茵买早餐比较好。
这小面包得开六七个小时,她得饿个半死。
张明放淡淡地:“起晚了就得付出起晚的代价,吃不上就吃不上。”
车发动之后张明放递给木茵茵一个搪瓷杯。
杯子沉沉的,木茵茵一摸,还是热的。
她打开杯子,一脸为难,抬头看张明放:“咸豆腐脑啊。”
张明放说啊。
他一眼就看出木茵茵神色发生了转换,期待到失落,但怕打击他这种买早饭的行为,没表露。
木茵茵转移话题,说:“嗯,这个蛋看着好吃。哎呀小道我有点高兴,那会儿坐火车上大学,我总嫌我爸给我带他自己做的茶叶蛋,每一回都非让带,十几个。
“直到一回我钱包被扒了,只好靠鸡蛋度过漫漫二十多小时。从此以后我就挺止腰板在火车上吃鸡蛋,排面儿!”
张明放转头看了眼上车就栽倒在车窗边睡了的张小可,说:“在哪儿上的大学?”
“J大啊,现在有高铁了。”
张明放说:“睡迷糊了?你高中都没毕业……”
木茵茵赶忙捂住嘴说:“睡傻了睡傻了,梦见的,都梦见的。那个记账上吧,还有这两颗茶叶蛋,等我拿到尾款就还你。”
张明放说:“算了,当谢你。”
“谢什么?”
张明放说:“衣服。”
“哎,谁让那是我吐的,不过我自己都没洗过衣服,你看我这手,”木茵茵展示给张明放,“就不认识阳春水是什么。”
张明放说:“你没洗过衣服?”
他微微惊讶,想到她昨晚蹲成只小蘑菇在外头吭哧吭哧洗衣服的样子,再铁石心肠也禁不住异样。
木茵茵说:“小时候都是我爸给洗,后来有洗衣机了嘛……嗯不是,是梦想有一台小天鹅洗衣机。”
真实的木茵茵94年生的,研究生毕业才刚一年。
小时候她家里就有一台小天鹅,那时候海尔好像才刚上市没两年。
海尔还没那么大出息的时候,小天鹅在市场上顶半边天。谁家有一台小天鹅,那是要引起邻里羡慕加眼红的。
有时候洗衣机坏了,父亲下班回来给她洗衣服。
家里每个周末都要大扫除,一个大男人把床单被罩洗得干干净净,扬起来,太阳光被过滤得只剩下轻柔。
上大学,送父亲去火车站,风好大,父亲很快被人流吞没。
他头顶白发在人潮中,比别人的都显眼。
坐公交车回大学,她抱着茶叶蛋,想到父亲的背影,觉得茶叶蛋真是好噎,噎得她一直要掉眼泪。
张明放看着木茵茵眼睛里头细碎的光,说:“怎么了?”
木茵茵抿了抿眼皮,笑说:“有点噎。”
张明放竟然从袋子里拿出一个保温杯,说:“喝水,杯子是新的。”
张明放体贴得小白直翻白眼,北帝老头子可真是,嘴怎么那么硬呢?
木茵茵说:“谢谢。”
张明放说:“你不爱吃豆腐脑?”
木茵茵哈哈笑:“也不是,我其实没吃过。但是吧,确实有那么一种原则性执念,认为咸豆腐脑是一种错误的存在,全世界都应该吃甜豆花。要不然你吃?”
张明放说:“我吃过了,给小白吧。”
小白一下活了过来,扑到磁缸边就要上嘴。
木茵茵赶快把它的小脑袋握手心说:“猫不能吃咸的呀,我吃一吃看看,说不准就真香了呢?”
木茵茵拿铁调羹挖了一勺,果然真香了。
原来豆腐脑配咸汁和黄豆,令一番滋味。这个黄豆在脆软之间找到了一个十分合理的定位,简直是恰到好处。
“哎呀好好吃啊张小道,完了我完了,我竟然倒戈成咸豆腐脑这一派的了,我叛变了!”
张明芳提唇笑了声,她总是兴冲冲的,什么都能让她开心一样。
木茵茵是真开心。
研究生的时候就开始出现失感症的症状了,一天到晚没个感情,简直是杀手的不二人选。
有男同学从她同学的朋友圈盗了一大堆图,给她做了个相册。
还有男同学大冬天的抱一捧娇贵的粉色鲜花挨冻。
木茵茵认可了他们的努力,但她并不喜欢。她喜欢的不在貌似的轰烈浩荡、虚张声势的浪漫里头,而是在细水长流的平淡度日之中。
比方一只小猫,一茶缸的豆腐脑,两颗卤得有点咸的茶叶蛋。
看小白嗷嗷待哺,木茵茵说:“你等等,我给你把外头的汁滤掉。”
她吞了一小块,把味道吸走,就要嘴对着嘴喂给小白。
小白开开心心、毫无心理障碍地张着嘴巴就要接,眼看两嘴就要碰上了,斜刺里伸出一只手。
张明放就这么被两面夹击,手心被木茵茵轻轻啄了一下。
手背被小白添了一口,这老东西,竟然还伸舌头!
木茵茵没防备一口豆腐脑全吐他手里了……
木茵茵惊了,“啥情况?快快我找纸。”
张明放淡淡地看眼小白,伸手,说:“来,你从我手心吃豆腐,别客气。”
小白被张明放这语气吓得毛都炸了,一口叼走豆腐,缩成只毛球假装自己不存在。
张明放接过木茵茵递来的纸巾,说:“吃豆腐要有个限度。”
小白弱弱地喵了声,表示知道了。
可那是木茵茵非要喂给它的好吧,喵什么都不知道,喵可太委屈了呀。
木茵茵说张明放:“你不要小题大做,喂猫就是要这样的,得把它当成小婴儿。哎等会儿,明明我把它托付给了小胖的。”
张明放突然严肃:“它没那么娇气,它是你的报马。为你尽忠职守,危险的时候要能把命拿出来。”
老色鬼。
木茵茵乜张明放,颇有些厥词要说:“我司不要这么不人性化,办事儿认真是应该的,可要以小白的命换我的命,没这个道理。小白的命不是命么?人跟动物就应该某种程度上平权,人鬼也要平权,是吧小白?”
小白:喵。
张明放看着木茵茵,她简直顶着一脑袋平权主义的光辉。
张明放给小白传了个音:“她不讲尊卑是她奇思妙想,她天真,你别失了分寸。”
“卑职戴罪之身,一介囚徒,知道了领导。”小白喵喵几声。
木茵茵说:“你们学道的一定老规矩很多,守卫纲常,我也理解的,咱们有机会好好聊。我现在好困啊。”
说完困她到头就睡了,头磕在玻璃上,冷风猛灌也拦不住她要睡。
她确实几天没睡好觉了。
张明放抱着手,朝木茵茵看了好几次——她脑袋一直往玻璃上磕,吵得荒。
张小可都被吵醒了,转头对张明放说:“你把她的头护一下,一会儿窗子被她砸得稀烂。”
张明放很勉强:“行吧,麻烦。”
小白一个白眼快抡到天上去了。
窗子能被她脑袋磕烂,这姑奶奶修的是铁头功一派?
张明放就是等着人给他这么一个烂破天际的理由呢吧。
张明放抬起手,在木茵茵即将再一次磕到玻璃上的时候,他伸手挡在玻璃前。
车身忽然一耸,木茵茵脑袋真的砸了过来,张明放没防备,被她带着重重一磕,骨节瞬间破了。
木茵茵立刻睁眼,张明放把她脑袋包手掌里,说:“没事。”
木茵茵说:“有事。张小道,出事了,我看见了!”
司机悚然喊:“轧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