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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做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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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楚然一醒来就觉得身体有了康复的征兆,尽管是假象,但足以让他完成该做的事情。吃过早饭,想先去见见梅易初。于是让月河去准备马车,自己则向外走。仆从说他们宫主住在落梅阁,就在静思阁前面不远。
      还没靠近院子,就有侍女拦住了他的去路:“公子,宫主有命谁都不可以进入。”语气强硬,目光也挑衅。楚然心想这是把自己当争宠那还是当仇家那?看了看里面,心想梅易初大概正软玉温香在怀,所以才特意拦人去路。自己也犯不上为难小侍女,于是就点点头打算顺原路回去。
      刚迈出两步,就听梅易初的笑声:“你倒是老实了,以前都直接闯进来的。”他笑得不可遏制,早就在一旁偷听了许久。
      楚然说:“怎么说现在我也是外人,不好扰了宫主的雅兴。”
      梅易初用颇是“扭捏”的嗓音哼了一声,然后才说:“那下次我用八抬大轿抬你过门,你就算是我梅宫的内人了?”他说完,屋内又想起一阵更扭捏的声音……
      楚然挑眉:“论靠山我比较厉害,还是我抬你过门好了。”
      梅易初哈哈笑着从院子里走出来,身上只披了一件单衣,露出半片胸膛。身后的长发只用一根带子随意系着,邪气逼人的脸孔让小侍女都红着脸退到一边。楚然望天的样子和翻白眼差不多,直接忽略他刻意散发的荷尔蒙。
      梅易初说:“我肯,你那个新情人可不肯。算了算了,我还是继续和你遥想思念吧。”
      楚然难得板着脸孔,说:“有事说事。”
      梅易初侧身做出“请”的动作,说:“内人,屋里坐,咱们慢慢细聊。”
      屋内能是什么样子那?楚然不用想都知道。别人屋子内外总有个隔段,不至于一进屋就看到床榻。可梅易初不是。他若见客大多在外面,这个落梅阁只是他的卧室。所以进门就是偌大的床榻。满床狼藉,四处麝香。一片硝烟弥漫过的战场痕迹,从很早以前开始,萧青的上床方式就带着旁人无法模拟的特殊性。靠在床边穿衣的男子带着满脸的红晕,媚眼如丝的看着随楚然走进来的梅易初,柔柔的唤一声:“宫主。”楚然只觉得鸡皮疙瘩要掉下来了。随后这男子又看楚然,第一眼呆滞,第二眼惊讶,第三眼愤恨。楚然完全能明白他的心理斗争,于是暗暗同情一下。
      梅易初说:“回自己房里。”
      那男子想说什么,却看到梅易初不悦的眼神,于是加快了动作。利索的穿好衣服,快速的跑了出去。刚才还盈盈的目光霎时就有水要涌出来。
      “造孽。”楚然给不怜香惜玉的人两个字的评价。
      梅易初一脸惋惜道:“其实菱鸿是我很喜欢的床伴。我都为了你把他赶出去了,你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嫉妒来抚慰我内心的创伤吗?”
      楚然说:“把它挖出来好好抚摸一下,你的心大概就舒坦了。”
      “是不是太残忍了?”梅易初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好心情,开始收拾自己的衣装。“这么早来我房里,不是为了捉奸,那是为了什么?”
      “想知道你除了‘奸’以外还有没有别的事。”楚然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萧青很习惯在早起忙乱的时候和他谈一天的行程。虽然现在换了脸孔,但两人的默契显然没有消失。
      梅易初诡笑着说:“阙羽四周没有名山大川,也就夏末秋初的百花会值得一看。虽然是件伪装风雅的事,还是和‘奸’有关。”
      “百花过后就是寒冬了,你打算护花还是辣手摧花那?”
      “这个吗……要看那朵花到底有多美多珍贵了。”
      “有内幕吗?”
      梅易初忽然靠近楚然耳边,轻轻的吹气:“好像你才是内幕的关键吧?大靠山。”
      楚然轻笑,说:“我自身难保,哪能当靠山那?”
      梅易初拉他手腕,细细探听后说:“你能坐在这,该不是回光返照吧?”看来接管梅宫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起码还要学好医术。楚然算了算自己来到这世界后,到底学了什么,想来想去,没有一样是学成的。基本上都半瓶水的程度,有点惭愧。
      收回手腕,楚然说:“和那差不多。没准又是一英年早逝。”刚满十八岁,倒是不能算夭折了。楚然又说:“我要去看看那朵玉兰花了,不知道你做何打算?”
      梅易初盯着楚然的眼睛好一会,才说:“一起。”
      也就五分钟,梅易初就一身绫罗金丝,扇着绘有梅花的折扇一副风流公子的模样了。剑眉入鬓,上挑眼角和嘴唇都透着几分轻佻。两人一同出门时楚然皱着眉,梅易初就正经的问他怎么了。
      楚然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他一番,说:“西门庆。”
      梅易初拿扇子轻拍楚然肩膀,嬉笑着说:“叫声大官人来听听~~”
      月河在门外早已准备好马车,一同等待的还有虹桥。梅易初用扇子遮着两人的嘴,轻声说:“武大真可怜啊……”说完就哈哈大笑着先上车去了。
      还好月河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楚然很想在后面踢他一脚,不过看月河疑惑的眼神,只得作罢。三人坐在马车中,虹桥被赶出去驾车。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马匹和马车,可里面却是几层棉絮铺垫,又加了几个靠垫登时舒服起来。梅易初把玩着手中的折扇,说:“说起来我还没去过王爷府上那,今日倒是借了你的面子。”
      他虽然这样说,但并不是和玉王爷完全没有来往。只不过梅宫在阙羽有专门联系的下属,梅易初从不自己出面。这次要不是楚然在阙羽,他也不会来吧……代表梅宫站在楚然身边,还明晃晃的制造标靶给人窥视。就他这份心意,楚然已经觉得十分感动。想到这里,楚然带上一点笑意,掀开车帘看向窗外。如雨后的乌云缝隙落下的辉光,绝世容颜让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洋溢出一种莫名的心情,是激动,是欣慰,是由衷的幸福。只是车内人都知道,这辉光短暂,过不留迹。
      玉王爷早已得知楚然今日来访。至于谁通知他的,就不在楚然的考虑范围之内了。谦和有礼,风度翩翩,论贵气当然是一等一。楚然跟在他身后,却被梅易初拉了衣袖,迟疑着缓行:“你又怎么了?”
      梅易初说:“觊觎小娘子的人还真多,你也不怕你家武大吃醋?玉王爷可是阙羽的偶像,当然比起本宫还差一点点。”
      楚然扯开他拉住的衣袖,低声恨恨道:“他脸皮是比你薄一点点。”
      月河听到他说的话,轻咳一声当作提醒。其实玉王爷也能隐约听到,只是不好开口。听楚然和梅易初的谈话,一边觉得十分有趣,另一边又觉得两人亲近的过分……还有点打情骂俏的意味。不由得心头阴霾。
      “本王有幸能见到梅宫主,还真是多亏了优昙公子。”玉王爷意味深长的眼神和话语同时递过来,梅易初也只是拱手笑了笑。从楚然身上带着梅宫的鸣苘开始,他注定和梅宫脱不了关系。玉王爷对楚然格外殷勤,这也是一部分原因。眼看着目标在一步步的达成,玉王爷自然欣喜。当然除了梅易初和楚然的关系不明这一点。
      “前两日优昙遇袭,本王几次派人探望都被拦在门外。今日才得以放下心来。”玉王爷关切的上下打量,然后微笑道:“优昙吉人天相,自然有惊无险。”
      楚然说:“他们小题大做,倒让玉王爷担心了。是优昙的不是。”玉王爷大概是没有得知楚然身上的毒,当然楚然也不会主动告诉他。
      梅易初摇着扇子抿嘴一笑:“玉王爷的人可是在我家门口房梁前院后院转了好久那,对你不可谓不上心啊……”明里暗里的指责玉王爷派人窥视,让玉王爷不由得略微轻咳掩饰尴尬:“梅宫主见谅。本王也是……”
      楚然插话:“玉王爷才该见谅。易初,你喝茶就好。”
      梅易初很认真的拿起面前的茶杯,开始听话的保持沉默。玉王爷的尴尬倒是更上一层楼,却也不语。楚然皱眉,说:“玉王爷,我今日来,是讨一个人。”
      玉王爷微愣,然后问:“可是本王府上的?”
      楚然说:“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我院中有一仆从,名唤竹赋。也就是乌帝送到千岁宫的人。”玉王爷的脸色随着楚然的话越来越复杂,楚然还是不管不顾的说了下去:“那夜千岁宫别院遇袭,月河带我离开时遗漏了他。我想请玉王爷帮忙。”
      玉王爷复又微笑:“优昙的忙,本王一定尽全力。等会本王就命画师绘下他的样子,差人在阙羽细细打探。一旦有消息,立刻转告。”
      楚然说:“王爷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是请玉王爷把他交出来,而不是帮我找出来。”
      玉王爷收了笑容:“优昙这是什么意思?”
      “玉王爷大概不知道属下都做了些什么,还是查清楚再来问我。”楚然微凛的眼神带着蔑视,让一旁的月河有些心惊。这还是楚然第一次露出这样的神色,一向绝艳的面容竟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带着和帝千岁同样的高傲,睥睨众生。
      玉王爷站起身,说:“优昙先坐坐,本王去去就来。”说罢,急匆匆的离去。
      楚然端起茶碗,瞥到梅易初似笑非笑的眼神,恢复寻常神情,说:“看戏看得怎么样?”
      梅易初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楚然叹了口气:“以前都没见你这么听话。”
      梅易初看了看月河,才开口说:“本宫是怕坏了优昙公子的大事。不过你是不是装仙子装多了?看他一副惊讶不已的样子。”
      楚然说:“脱胎换骨。”
      梅易初又喝茶,动作依然悠然,之后开口:“你猜玉王爷是想要你的想法多些,还是想杀你的想法多一些?我看他自己倒是挣扎得很。”
      楚然斜眼看他:“他要不到我又杀不了我,所以才挣扎吧?”
      梅易初微笑:“你说得倒也没错。”
      这时,玉王爷回来了。“本王已经查问了所有人……没有带走那个叫竹赋的仆从。”
      只见楚然宛若透明的手指缓慢的把茶碗放在白玉桌面上,然后又缓慢的起身:“既然玉王爷没有诚意,那优昙告辞了。”
      玉王爷连忙出手拦住他,说:“人在哪里本王已经查到了,优昙是否还能给本王这个机会,送个人情给你?”
      楚然毫不吝惜微微一笑说:“那优昙静候佳音。”天籁的嗓音和超脱尘世的笑靥足以夺人心神,就在玉王爷还神游天外的时候,三人已经离开了王府。
      梅易初在马车中鼓掌:“一山还有一山高。”
      楚然说:“合理利用有限资源。希望竹赋平安无事才好。”
      梅易初用扇子支着下巴,扭过去问月河:“他出门前就没被你们君上告诫什么……比如不要笑着和人说话之类的?”
      月河说:“君上从无要求。”
      梅易初用恍然大悟的表情说:“原来他是打算把你培养成妖孽啊……”
      楚然终于没忍住自己的动作,一脚踢了过去。可惜梅易初不是舞流云,不会束手待毙。他轻轻挪动身体躲过了不认真的攻击,然后敲了敲马车的厢壁,说:“虹桥,快点!”回头对楚然说:“如果我是乌帝,绝不束手待毙。”
      楚然说:“你猜等会谁的人先到?”
      梅易初说:“我猜同时。”
      月河好似不经意的将视线落在楚然身上。在梅易初面前,或者说在其他人面前,他都不会露出执着的目光。但如今,却怎么也贪恋不够,因为月河心里明白,楚然的身体大概只能再支撑两天。如果他执意不肯接受星川的内丹,只有死路一条。如今,楚然目光中的精彩怕是这两年中都不曾见的,他终于想要做些什么了吗?还是因为坐在梅易初的对面,和他侃侃而谈,进入一个旁人无法踏入的世界?无论怎样,月河只能放缓呼吸,将他如今的眼神音容一一刻画在心。
      回梅宫别院,月河先去找了星川。小小的雪狐不似平日顽皮,只是窝在自己的房间,不声不响。见月河进屋,也只是睁眼看他,然后又阖上。
      “师兄。”月河坐在它身旁,说:“你可幻化回人形,和我说话?”
      星川趴在原地,动也不动。月河轻轻吐出叹息:“师兄,换了是你,你也会和我一样的选择。既然如此,你又何必任性怨我?”话音未落,已被人揪住衣领按在床榻之上。白发如雪,飘落眼梢之外。淡棕色的狐眼瞪得太大,反而显得那张巴掌一般的脸小的可怜。月河的静静的仰望着压在自己身上的星川,露出一点笑意。
      星川嘟着嘴很久,不许月河起身,又不开口说话。只是僵持着,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暮歌冰冷的声音:“要做什么也请关好房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做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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