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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天地蜉蝣(三) ...

  •   仅仅三日后,一条相当“劲爆”的消息就在上京酒肆茶楼之间不胫而走:名士刘光远被捕入狱,罪名是“妄议朝政”。忠君教育在燕国推行已有数年,但因为该政策而公然拿知识分子开刀,这还是第一次。
      ——而刘光远此人,虽为人狂悖桀骜,却因其著作等身而堪称天下士人之首;是故此消息一出,举国哗然。即便近年来君主的威权愈发严厉苛刻、无孔不入,可燕国自古就是儒家治国、重士重教,天下百姓心底对于国君此举已经不仅仅是“颇有微词”这么简单了。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身在围宫的皇帝燕城却根本不在意民间的反应。这位年轻的帝王满怀雄心壮志,自即位之初即把“国家复兴”作为此生至高宏愿;然而能力和眼界实在有限,空有一腔热情似火,却在处理国政大事上处处捉襟见肘——尤其是,他错误地把重点放在了先“排除异己”之上。
      当然了,身边的臣子没有一个敢如实以告。毕竟,见识过燕城是如何铁血清洗维新党的文人地主集团,还没愚蠢到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触真龙天子的逆鳞。
      “陈先生,”晦暗的地下室中,十几名身着文人长衫、却留着干净利落短发的年轻人秘密聚集在一起,其中一些人向台上负手而立的高大英武的青年发问道:“如今此种情形下,我们要不要先联系一下西南嬴风将军方面,寻求她的帮助?”
      英武青年面色沉重,斩钉截铁道:“不妥。”
      此人正是那日在“百木草堂”与刘光远相谈甚欢、一见如故的陈武。这位表面上只是持有激进学说思想的年轻人,实际上却是如今维新党残部的领袖。
      陈武,字允文,淮南广府人。自幼家境殷实,早早就被送到大洋国、东瀛等国留学深造,在外国期间加入了维新党,回国后因出色的开展工作能力而深受周史的赏识重用;而他本人也非常具有人格魅力,演讲起来慷慨激昂,故而深受党内同仁们的拥护和崇敬。原党魁周史被燕城派人暗杀之后,他作为周史指定的“接班人”顺理成章地当上了一把手。
      “同志们都想说些什么,我很清楚。”一向脾气暴烈的陈武,这次居然罕见地耐心解释道:“我党一直与西南军政府关系良好,按理说寻求他们的帮助是最稳妥的途径。但是大家请看!”
      说罢,他展开了手中被揉得皱巴巴的电报,举到众人面前,道:“这是三天前,嬴将军亲自给我本人发来的电报。电报上说,她已获知刘光远先生身陷囹圄的消息,会尽最大努力营救,而就在同一天,刘先生被反*动政*府逮捕这个本来被当局极力隐瞒的消息就被传得尽人皆知!如果不是嬴将军帮我们及时联系到那些国际媒体给朝廷施压,恐怕先生此时已被那腐朽的朝廷给秘密处死了。”
      又有人立刻反问:“如此说来,嬴将军既然是诚心诚意要帮我们,我们为何不能继续请她施以援手呢?”
      “正因为嬴将军已经主动以实际行动提供了帮助,才更不能再去求她!”陈武沉声道:“当初推翻燕何暴政之时,嬴将军与我党皆是被燕城伪善面目蒙骗的受害者,所以才会一个被迫转入地下、另一个则从富庶之地流放到不毛之地!刘先生虽是我党的精神领袖,当然必须营救,但却不能因小失大——如果因为这等事而害得西南也成为燕城的眼中钉、肉中刺,且不说道义上过不过的去,我党无疑也会失去唯一的盟友,这样的责任谁能担得起?!”
      他一番慷慨陈词之后,底下众人一片鸦雀无声。见所有人都一脸沉重地垂下头去,陈武叹息了一声,才道:“其实,我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就在前日,西北军政府杨怀忠的使者也向我党伸出了橄榄枝。虽然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他确实已经表示了愿意帮我们救人的意愿。”
      陈武此言一出,众人皆尽哗然。杨怀忠竟也向维新党示好了?
      说起杨怀忠此人,就不得不说起如今燕帝国鼎足而立的“三大军阀”。淮南首义以来,淮南嬴风、东北张恕己、西北杨怀忠均揭竿而起、自立无冕之王,对外称为“将军”,实则就是大燕的淮南王、东北王、西北王。三位将军之中,嬴风为燕国唯一的异姓王萧晔之嫡女;张恕己系响马出身、后投靠大将军徐煜门下,这才坐稳了东北督军的位子、从而借势又做了东北将军。
      而西北将军杨怀忠的身世背景,却非常具有争议:他正是扈特大族的后裔。扈特人祖上自大食迁徙而来,信奉独神教,但独神教内却素有“三品以上必反教”的传说,是故一般民众家里不会允许子弟读书、入仕。但杨怀忠却不同,他虽是扈特人,家中却甚是开明,不但全力支持他与秦人一起读书习文,更以中原文化教化于他。是故,杨怀忠长大成人以后也顺理成章地借着“优待政策”,通过考学进入军旅之中、立下诸多军功,同时借着家族势力稳步做到了西北军副统领之位,最后投靠当时的楚王燕城,做了督军,并借嬴风首义之机以“勤王”之名进京协助燕城推翻燕何的统治,进而割据一方。
      与其他两位军阀相比,杨怀忠除了是唯一一位胡人将军之外,他的学识也是三人中最好的。虽从未出国留学,但杨怀忠于燕国儒家、兵家、法家甚至阴阳家等诸多旧日典籍却是烂熟于心,主政风格也与现在的西南将军嬴风颇为相似,只是他更加稳中求进,而非嬴风那样或屡出奇策、或一曝十寒。

      “……如果西北军政府未来肯支援我们,那可太好了!”有人立刻就反应过来了。杨怀忠在这个时候接触维新党,用意并非为救刘光远,而是要向维新党示好甚至借此机会成为维新党的新任盟友!
      “说得对。”陈武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些许笑容:“西北军政府相比西南,势力范围更广、更为兵强马壮,若我党未来举事推翻燕城暴政,自是离不开这样强力的盟友!如今西北军愿意主动联合我党,实乃天赐良机!”
      “可是先生,”又有人忧心忡忡道:“当年我党襄助燕城贼子,反遭其害,这样的历史若再重演一遍,我党当如何自处?”
      “这位同志的意思,是担心我们相信杨怀忠会有重蹈覆辙之虞,这一点我也早就思虑过了。”陈武点了点头,道:“所以,我们在与西南、西北继续修好关系的同时,绝不可放松对各地新军的渗透以及武装力量的建立;另一方面,关于海外活动的同志们的动向,我也一直都在关注,坚信他们很快也会为我党拉来外界援助。”
      手里握紧了枪杆子,才能有恃无恐——在当今这个乱世之中,这个道理早已经成为各方势力的共识了。

      事实证明,对于远在西南的嬴风而言,刘光远被捕一事不过是个小插曲而已。
      因为没过几天,消停了没多久的南方百越诸部就像受了刺激一般,迫不及待地再次挑起了边境冲突。性格温吞的冼宁和他的部族虽尚未完全归附燕帝国,但因着儿子冼普与萧子业之间的关系,和西南军政府倒是走得越来越近,因此这次也首当其冲地成了被叛乱殃及的“池鱼”。
      这种情况下,嬴风只来得及向上京地上了一份书、恳请皇帝燕城留刘光远等人一命,便连夜赶往前线。
      其实,这还是她第一次领兵打仗。嬴风自问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并不喜欢以身犯险,但这次亲自挂帅确实是她自己做出的决定。身为割据一方的军阀,军队就是她安家立命之本,如果士兵和将领们常年见不到她本人、没有与她同生共死过,那么她就无法在军中立威了。
      这四年之中,对外,她是庸碌无为、只知玩乐的无能将军;对内,她却几乎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努力习武、学习如何管理政事,并在沈慕归的指点下利用西南地区得天独厚的矿藏大力发展基础工业、同时借道西南诸国的海峡要道发展对外出口业,并顺便把财政这一块也交给了“官商”方无妄,而后者也未让她失望,短短几年就把边境贸易做的风生水起。
      而此次她赶赴前线,随行的却只有龙五。现在西南政府中人人皆知:女将军麾下这位白发黑衣的神秘男子是她的贴身侍卫,虽然将军本人武功平平,但这位万年面无表情的“保镖”龙五武功却愈发神鬼莫测、甚至已经超过了当年公认的、以一敌千的玄天大陆第一高手沈宴。
      虽说如此,嬴风却并未因此而高枕无忧——因为天下无敌的是龙五,而不是她本人。如果哪天龙五不在自己身边了,自己会怎么样?
      至于沈慕归,他的武功原本也和龙五相差无几、甚至更胜一筹。可由于把九成功力都给了她、加上沉疴在身,如今他自保尚且不易,更不要说保护她了,所以这次出征,嬴风更不可能带着他这个中看不中用的药罐子:
      真要带着他,她甚至还得分出精力来照顾他的病情。
      理智上是这么想,可真到了分别的那一天夜里,她还是忍不住跑到了听风苑。沈慕归见到她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的脸上仍戴着身为“霍慕”时的那张面具,平凡苍白的面容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有什么事?”
      “……”嬴风被他这冷淡的反应搞得很是扫兴,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瞬间就萎靡了下去。她张了张嘴,道:“我能进去吗?”
      沈慕归沉默地侧身,让她进到屋里。夜色如水透过窗棂,温柔地洒在两人身上,连带着他深刻立体的五官也随之柔和了许多。嬴风的脸却越来越烫,讷讷道:“那个……我想,我想……”
      沈慕归安静地看着她,没说话。嬴风眼睛一闭,大声道:“明天我就走了,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所以今晚我想抱你!”
      她本来想说“睡”字,但又觉得太过露骨,这才临时改成了“抱”字。即便如此,这话一说出来,她还是羞愧得恨不得钻进地里面再也不出来,脸瞬间就红成了煮红的螃蟹。
      “……”从嬴风走进听风苑之时起,沈慕归就猜到她的用意了。听她亲口说出这句话,他却忽然有些愧疚——
      身为男人,却等着自己的女人主动求欢,这几年自己似乎变得越来越“坏心”了。可嬴风的下一句话,却让本来正在反省自己的沈慕归差点儿一个没站稳栽倒在地。
      只听她不好意思道:“上次不够尽兴,这次我想继续当上面的那个,你不会有意见吧?”
      没等沈慕归反对,嬴风已经出手如电,封住了他的五处大穴,然后毫不费力地把他消瘦羸弱的身子抱到了床上。沈慕归好不容易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就见她从怀里拿出一样闪着冷光的事物,不由得微微张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说了句:“……小风,你要做什么?”
      “放心,我会很轻柔的。”嬴风一边说着,一边将yushi系在了腰间,笑容天真无邪:“我虽然不是男人,但谁说女人就不能宠爱男人呢?上次用手感觉不够过瘾,还是用daoju比较正统啊。”
      说着,嬴风危险地笑了起来,一只手便扯开了他的……。沈慕归的眼睛转了转,也笑道:“好啊。能被小风宠爱……其实也不错。”
      (此处拉灯,请脑补女*攻*男*受一万字。)
      她正想再次挺身而入,就见床上美人那意乱情迷的脸忽然绽开一个诡异的微笑,紧接着她就觉一阵天旋地转,失声道:“你……”
      “迷香。”沈慕归施施然站了起来,将摇摇欲坠的嬴风打横抱了起来,竟走了出去!嬴风只觉四肢麻软无力,气道:“你卑鄙!”
      “谁在上面要凭本事,这句话是谁说的?”
      好像是她说的。于是嬴风只得闭上了嘴。
      沈慕归将她抱到温泉旁边,径直走了进去。他有样学样地封了她的内力,温柔地问她:“我已经满足了你,这回该你满足我了吧?”
      “……原来,刚才是你装出来的……”直到此时,嬴风才意识到沈慕归刚才一直在陪自己演戏,不由得又惊又羞:“我明明点了你的穴道!”
      “哦,忘了说,我恰好会点移开穴位的法子。”沈慕归淡淡道:“不过,看在刚才你确实很卖力的份儿上,为了奖励你的辛苦,就让臣好好伺候你吧,主君。”
      他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无意识的和她以君臣相称。嬴风知道自己刚才确实做的太过火了,因此也不敢拂他的逆鳞,只得小心翼翼地哀求道:“……那你千万轻点儿。”
      “放心。”沈慕归忽然笑了。夜色之下,他那绝美的脸上多了一丝残忍的意味:“这次,一定会让您尽兴的。”
      后来,据将军府内温泉附近的家丁们传言,当天夜里发情的野猫惨叫了一晚,根本就没停下来过。只是,第二天出征的时候,平素精力过剩的嬴将军居然累得顶着两个黑眼圈就上了马,一副半死不活腰都直不起来的惨样;还有甚者,有好事者传言她临走时带了不少治房*事伤的药——当然,这些都是空穴来风,没有真凭实据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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