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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复仇 ...

  •   隐宗宗主金护玉踹门而入的时候,沈慕归正在看书。
      自那日起沈绾除了向他学习发声练声之法便再也没有“打扰”过他,因此他才得了这些许读书的空闲。这本书正是沈绾之前帮他借来的汉译本大洋国民法典:毕竟,他虽然也略通安雅人的语言,熟悉程度却远不如汉语。
      说起来也是可笑,从前忙于国事和教中事务没有时间研习法律,倒是现在被困于此,才给了他静下心来的宝贵机会。这倒真是应了中原人的一句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你果然还活着!”金护玉冷笑道:“沈绾这个贱*货,居然敢背着本尊偷人!”
      沈慕归早就听到了金护玉的脚步声。但他头都没抬,一边继续看书,一边谩声道:“宗主,别来无恙啊?”
      话音刚落,他的人就被金护玉给拽了起来,而后者这时也注意到了锁着他双手的铁链,啧啧道:“本尊还以为她忽然转性了大发善心救了你,没想到是把你当条狗一样给关起来了啊!”
      沈慕归拂开他的手,又掸了掸衣领处的褶皱,面带讥讽地微笑道:“没想到宗主去势之后,声音和性子也都跟着变得如此太监了?”
      金护玉面具后的眼睛立刻瞪圆了。他目眦欲裂地瞪着眼前这张绝美却让他恨之入骨的脸,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一句话来:
      “本尊若让你死得舒服了,我就不姓金!”
      说罢,他出手如电,劈手就抓向沈慕归的右臂,然而没见沈慕归有什么动作,这一抓偏偏却落空了。金护玉应变极快,立刻变钩为掌,再次对方前胸命门拍去!
      “轰!”
      这一掌用了他十成的力气,面前的墙壁登时被震碎、坍塌。可原本好好站在他面前的那金发妖孽却不见了,金护玉只觉腰畔一轻,随即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
      只见沈慕归手中握着他那把原本别在身侧的手*枪,子弹射出,击中的却不是他,而是自己手上的铁链!再坚硬的金属在子弹的冲击力下也终究是无用,应声断作两截。金护玉一见他手里有*枪,不敢多有迟疑,立刻施展轻功想逃,可沈慕归又怎会给他机会,抬手一枪就打在了他的大腿股动脉上,疼得他杀猪一样地惨叫起来!
      “解药交出来。”
      他冷冷地说道,顺便将枪*口顶在金护玉的太阳穴上。金护玉捂着伤口吼道:“沈宴,你以为你还能逃得了吗?!突厥人听见枪声马上就会……啊!”
      这一声惨叫是因为他的另一条腿也挨了一枪。沈慕归熟练地把玩着手里那把精致小巧的手*枪,漫不经心道:“哦?不过看起来他们好像没听到啊,不如我再开一枪试试?”
      “别,别!”金护玉身为男人的尊严在多年前就是折于此人之手,可他还是忍辱偷生地活了下来,就是因为他不想死、怕死。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他立刻就换了一副嘴脸,求饶道:“你要什么解药,我给你就是了!”
      “‘忠心’的解药。”沈慕归冷冷道:“我知道你随身带着,交出来。”
      金护玉不敢再忤逆他,只得从怀里颤颤巍巍取出一个小瓶子交到他手中。沈慕归打开瓶盖倒出里面的丹丸,低头嗅了嗅,确定这是真的解药才又重新封进瓶子里。金护玉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问:“现在能放我走了吗?”
      沈慕归沉默地看着他,忽然伸出手把他脸上的面具取了下来。只见面具下面是一张面白无须的中年人的脸,虽然年华老去,但从五官轮廓隐约看得出他年轻时也是位美男子。此时此刻,金护玉这张唯唯诺诺的脸竟与他记忆深处那张虽然英俊却狰狞可怖的脸重合在了一起——
      十二年前,对着台下遍体鳞伤、被人按跪在地的金发少年,金护玉笑容诡异地问他:“沈宴啊,知道本尊是怎么发现你们阴谋的么?”
      当时,年仅十六岁的沈宴挣扎着抬起头,碧绿色的眼睛被额头上流下的血水浸得根本看不见眼前的事物,可他还是语气平静地骂了句:“畜生。”
      “啊——”
      金护玉凄厉的哀嚎声让他重新回到现实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沈慕归才发现对方的一只手已经被自己生生地捏断了。他的眸子里旋即闪过厌恶之色,干脆利落地扭断了金护玉的脖子!
      此时,远处也隐约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听上去不会少于七八十人。沈慕归知道不能再在此处逗留了,便蘸着金护玉的血将自己的名字写在地面上,随即从靠近树丛的窗子纵身跃下。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原本应该是简单轻松的动作,竟第一次让他感到了吃力。他虽并不受压制内力的毒药毒性所影响,但“极乐”的毒性早已深入骨髓,即使此前沈绾已经喂他服了解药,也只能是让他不至于因着这毒药而丧命罢了——用墟海对面西医的理论来说,五脏六腑的损伤是不可逆转的——因此,即便有内力做加持,身体底子本身已经坏掉了,施展武功自然受限。
      所以,早在那日刘大夫说要给他配解药的时候,他就提出了再配一瓶五石散的请求。刘大夫当然是不同意的;非但不同意,他那颗不算小的脑袋简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写道:不行!你想干啥,吃完之后裸*奔啊?
      (注:五石散是魏晋时期流行的一种药物,性燥热,食用后不能穿厚衣、须四处行走散热,否则会血管爆裂而亡,是一种在士族大户间流行的毒*品。)
      沈慕归笑了笑,没有说话。刘大夫斜着眼睛假装生气,忽然伸手扒开了他的前襟,露出一片白得几乎发光的胸膛。
      “你小子行啊,看着挺瘦,居然这么结实!”刘大夫不客气地锤了他一拳,嘿嘿嘿笑道:“这肌肉,确实有裸*奔的本钱!我要是个姑娘,估计早就被你迷住了!”
      “说正经事。”沈慕归拢好衣服,写了几个字:纯度越高越好。
      “你真是疯了!”刘大夫也恢复了正经的表情,压低声音道:“那东西虽然能让你短时间内激发出全部体能,但毒性甚烈,药性一旦过了你就等死吧!”
      当时他并未在意,可现在他却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没在意”了。晕晕沉沉地扶着墙站了起来,沈慕归随手扯下一片袖子将长发系起,便直奔庆典现场而去。

      沈绾独自坐在王庭中帐,神情恍惚地回忆着方才白乔所说的话。
      “姑娘啊,”那个蒙着面纱罩袍的女人同情地看着她:“莫再瞒着妾身了。你的唱法与我的一位故友甚像,而那位友人早已身故,唯有一子存留于世。”
      “白夫人,我真的是自学的。只不过十几年前确曾与一位舞姬有过一面之缘,得其指教……”
      白乔打断她的话:“好了姑娘,你以后撒谎的时候,最好做好功课。”她执起沈绾的手,道:“沈慕归是你的兄长,对吧?他在哪里?”
      沈绾仍保持着天真无邪的笑容,道:“夫人,您又说笑了,这人不是葬身火海了么。”
      “你莫害怕,妾身并非要兴师问罪。”白乔声音很是温柔:“妾身知道你一直都很喜欢他,其实也不奇怪,他那张脸就算是男人都会心动,更何况是你这样年轻的女孩子。只是,你若强行把他留在身边,却是留不住他的心的。而且妾身并非定要置他于死地,相反,妾身需要他活着。”
      “为什么?”沈绾这一句话问出来,随即就后悔了。她这一句就等于是承认白乔之前说过的那些都是事实了,可却也没办法收回。白乔笑了笑,道:“一个死了的拜火教教主,自然没有活着的拜火教教主更有价值。现在突厥已经和燕国达成了协议,高昌灭国在即,死人的价值已经达到了,那么活人的价值也就该显现了。”
      “那,您真的不会杀他?”
      “自然不会。只要他能为我所用。”白乔的语气甚是诚恳:“何况,你藏着他一辈子,以他的性子,就算不逃走也迟早会郁郁而终的。”
      于是,半个时辰之后,她便离开白乔的住所准备回自己的住处。可是行至半路,却被一名突厥士兵拦住。那人看着面生,以突厥人的礼节向其行礼道:“沈姑娘,颉利王子有请。”
      颉利王子?他又要做什么?
      虽然心中疑惑,但碍于面子沈绾还是听从了他的安排。直至走到一处山洞旁边之时,那突厥兵才停下脚步,道:“姑娘,最近‘忠心’发作还频繁吗?”
      “你是何人!”沈绾立刻抽出腰畔的鞭子,正欲发怒,那突厥兵却突然出手封住了她周身几处大穴,然后在她惊恐的注视下撕去了人皮面具。
      ——竟是沈慕归!
      “阿绾莫要喊叫,答应我,我就解了你的穴。”说罢,沈慕归有些吃力地将她半抱着走进山洞中。沈绾只得拼命点头,于是沈慕归也信守诺言,解开了她的穴道。
      “你怎么……”
      “这是解药,可解‘忠心’。”不等她反应,沈慕归就将丹药和水喂她服下。沈绾咽了解药,才失神道:“你是怎么拿到这药的?”
      “金护玉死了。”
      “死了?”沈绾后退了一步,失魂落魄地道:“他死了?”
      沈慕归神情悲悯地垂眸看向她,道:“阿绾……”
      话音未落,沈绾抬手就给了他一记耳光!她低吼道:“为什么不把金护玉留给我来杀?为什么让这畜生不如的东西就这么痛快地死了!”
      沈慕归却没有再说话,而是抬手捂住了鼻子。可沈绾还是看到了他指缝间不断渗出的血:“你怎么?”
      她刚才虽然生气之下用了力,但也不至于把人打到吐血啊!
      沈慕归用手拭去血迹,无所谓地笑了笑:“阿绾,你现在运功试试看,是否还有阻滞之感?”
      闻言,沈绾将信将疑地提起催动内力,发现经脉之中原本瘀滞不畅之感果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沈慕归看他神情,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道:“既如此,你也不必再受制于隐宗了,回家吧。”
      “回家?”
      沈绾冷笑:“哪里是我的家?沈府吗?”她的眼神里忽然充满了刻骨的恨意:“沈宴,我十岁那年被金护玉那个老色鬼凌辱的时候,你在哪里?现在你又来以救世主的姿态来施舍我,你当我是乞丐吗?!回去,你居然让我回去?我一个失了贞洁又断了手臂的女人,回到中原再去受着那些街头巷尾的闲人指指点点过一辈子吗?”
      “我们回高昌!”沈慕归斩钉截铁道:“哥哥既已许诺护你一世周全,便绝不会食言。将来你若想成家,无论是中原人还是西域人中的青年才俊,只要你愿意,哥哥都可以帮你。”
      “可我想嫁的那个人,只有你!”
      沈绾厉声道:“你明明知道这种事别人是没法子替代的!沈宴,如果你要对我负责,请你负责到底;如果你不想娶我,就少在这里惺惺作态,多管闲事!”
      “……”沈慕归很想把她当场打晕再带出去,可他也知道自己此刻已是强弩之末,再无力气背的动她。他闭了闭眼,不再与她多做辩解,只是难得地叹了口气:“阿绾,现在不是争论此事之际,我必须带你走。”
      说罢,他不管她拼命地挣扎,拽起他起身就要离开;可还未走出去,却又停住了脚步。只见一名身姿窈窕、裹着黑色罩袍的女人漫步走到洞口处,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谦恭地按照中原礼节福了福身:“沈教主万福,妾身白乔,在此恭候多时了。”
      沈慕归打量了她一番,微笑道:“白夫人既已改信独神教,数典忘祖之人又何必再行祖宗之礼?”
      他话里句句带刺,是要故意激她发怒。可白乔却只是淡淡道:“沈教主提倡宗教宽容,当知秦人改宗独神教亦属宗教自由的范畴。如此双重标准待人,恐怕也有失一代枭雄的风范吧?”
      沈慕归不屑地扬了扬眉梢,反唇相讥道:“不错,我是赞同宗教宽容,可某些宗教草菅人命、强制信仰、虐杀异端,还把女性当做牲畜家禽蹂躏,恐怕只能算作邪教了吧?”
      “亚罗斯·霍尔木兹,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站在白乔身后的颉利王子呛啷一声拔出弯刀,背后的突厥士兵也纷纷举起手中的弓箭对准了沈慕归。沈慕归转了转手*枪,漫不经心道:“这里还有几颗子弹,猜猜看,我临死前会送哪几位幸运的喀斯勒去见你们伟大的主神?”
      他这么一说,颉利王子和他的亲兵就都不敢轻举妄动了。突厥经济和科技都很落后,普通士兵无法配枪,因此他带来的这些人手里也只有弓箭和马刀。可是弓箭无法一击致命,子弹却能,二者的速度更是无法同日而语!
      白乔不慌不忙道:“早闻沈教主负有西域第一高手的美名,不知妾身今日是否有幸得见您这举世无双的神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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