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帝国志》龙五爷

18、沈绾

　　“敬爱的国师大人：上京一别数日，为师对你甚是想念……”
　　近段时间以来，整座高昌王宫的侍女们都没能再看见亚罗斯大人从寝宫里出来，于是大家怂恿着国师贴身女官去一探究竟。女官为难地摇了摇头，神秘兮兮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这是秦人的官话？”虽然女官学的并不标准，还是有人听了出来。
　　女官道：“是的，是中原秦人的官话。这几天大人脸色不是很好，可能是生病了，也没什么力气走动，就坐在屋子里看书，或者反复看一封信。不但反复看，看后还一直笑，看上去好像很开心。”
　　“阿黛尔，大人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大家七嘴八舌地问。女官阿黛尔猜测道：“只说一句普通的问候，也许是大人在燕国的朋友寄的信吧？”
　　“会不会是个姑娘？”“有可能啊，大人年纪也不小了，说不定……”
　　“不可能！父亲从来不近女色，再说中原人据说长得面部扁平、皮肤蜡黄，容貌丑陋且身材矮小，怎么可能配得上高贵的吐火罗人？”忽然，一个清脆的少年声音在人群身后响起。众女一听见这人的声音立刻吓得花容失色，垂头不语。
　　来人正是高昌王克苏勒。如今他已十四岁，个子却一直没怎么长高，脾气也一年比一年阴沉，除了在沈慕归面前能装一装样子，其他人都见过他可怕的那一面，所以没人愿意惹这位活祖宗。克苏勒扫视了一圈宫女，扬起下巴道：“你们都听好了！吐火罗人，绝不与外族尤其是丑陋的秦人或者突厥狗通婚，只有同族或安雅人才可以，明白么？”
　　安雅人是如今工业革命起源地大洋国主体民族，传说中与高昌国这个西域地区拥有最多的金发碧眼尤物的国家是同宗同源，其全民信仰上帝教，据传两个宗教所崇拜的“神之使者”都是同一个人——阿尔泰耶尔，但是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二者发生了分歧。说起来，拜火教所崇拜的光明神和上帝教崇拜的“上帝”却并不是同一个、甚至没有任何关系，这到现在都是一桩悬案。而更有意思的是，安雅人也与吐火罗人有着相似的金色头发与浅色的眼睛、高大的身材，所以安雅人渡过墟海进入玄天大陆之后，即与吐火罗人为主的高昌等国在民间层面来往密切。
　　“你过来，剩下的人都滚吧。”
　　将其余宫女遣散，克苏勒将阿黛尔单独留下，问她：“那封信是谁的？”
　　“回陛下，奴婢也不知。”阿黛尔谨慎地答道。
　　“好一个忠心护主的奴婢。”克苏勒冷笑一声，从袖口里抽出一张信纸，在手里甩了甩：“是一个叫嬴风的秦族女人，对吧？”
　　阿黛尔不做声了。克苏勒冷哼一声，当着她的面将信撕得粉碎，谩声道：“若父亲问起，你知道该怎么回答吧？”
　　“奴婢知道。”阿黛尔不动声色应道。

　　夜黑风高夜，杀 人放火时。
　　我和裴轩悄悄地躲在一座破庙外面的灌木丛里，紧张地往里看。
　　“我们都不会武功，主君……你是认真的吗？”裴轩小声抱怨：“能把龙五劫持走的，那定不是一般的高手，咱俩去了不是送死吗？”
　　“看来你这个纵横术士也不过如此。”我解释道：“你仔细想想，龙五带着这个病人在我这里等了两年都没出事，你一来，两个人一起消失了，屋子里还一片狼藉。这是为什么？说明有人打斗过。为什么这个节骨眼儿上有人对他们下手了？因为这个人知道你认识楚陵，他心虚了。而且，”我快速地思考着该说些什么：“什么人能厉害到连龙五都能带走？”
　　“两种可能，一个是龙五自己跟着这个人走的，另一种是龙五根本想不到这个人会出手袭击他；甚至，也许下手的人不止一个。”裴轩接上我的话道。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你知道青楼除了皮肉生意之外，还能做什么生意么？”
　　“什么生意？”
　　“情报。哦，虽然才建了没多久，作用实在有限。不过自古以来，伎（和谐）女和乞丐在人群中都是透明人，无论是跟踪谁、打探谁，都不会太起眼的。”
　　裴轩看向我的眼神终于不再那么鄙夷了：“原来你果然早就做好了……”他讳莫如深地斟酌了一会儿词汇，才隐晦地说出一个词来：“准备。所以，是你的人找到他的踪迹？”
　　“嗯哼。”我得意地哼了一声，“其实龙五就在里面，但是我们要等的人还没有来。”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裴轩无奈道：“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现在我快要饿死了。”
　　“你是证人，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带你出来？”我白了他一眼。就在这时，裴轩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有人来了！”
　　来者是个个子很高的、戴着斗篷的男人。我和裴轩低低地伏在灌木丛里，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喘，生怕这人武功太高听出我们在这里躲着。等到那人的脚步声逐渐远了一些，我才稍稍抬起头往外看了看，隐约听见那人用一种我非常熟悉的声线道：“龙大侠，关于我说的事情，你现在想好了吗？”
　　龙五的声音隐隐约约传了出来：“沈宴！当初我与你许下一月之期，是看在你并非言而不信之人的份上。没想到，堂堂日月教教主竟是如此阴险无耻之辈！”
　　沈宴——沈慕归？
　　我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到对龙五下手的人竟是他！是了，一月之期将至，先下手为强是最好的解决龙五这个“定时炸弹”的办法了！
　　一想到这里，我脑子一热，也顾不上再多想一想，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几步挪到离那两个人更近的地方。裴轩拦不住我，急的一边连连叹气一边一点一点爬了过来。这要换作平时我早就大声嘲笑他了，可是现在，我两只眼睛只能一眨不眨地看着寺庙里的两个人，生怕一个不留神龙五的小命就没了。
　　“你不是要救楚陵吗？他既然是我伤的，自然也能为我所救。”黑袍人道：“至于把你带到这里来，自然也是因为此事不愿意让嬴风看到。怎么样，五爷，不考虑考虑我的提议么？”
　　“想都不要想。”龙五斩钉截铁道。他的人无力地靠在墙边，两条长腿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姿势交叠于草席上，裤子上小腿处隐隐透出斑驳的血迹，看着十分狼狈，但语气却并不弱：“它不只是龙氏一族的东西，谁也都无权将它据为己有！”
　　“哈？”黑袍人冷笑道：“好一个道貌岸然的龙氏宗主——不，现在已经是前宗主了——你说，这宝物任何人都不能据为己有，那么龙府为什么一直藏着它呢？嗯？”
　　“这件事上龙府无过，也无需向你解释。”龙五冷冷道：“要杀便杀，无需多言。”
　　“这样啊。”黑袍人有些失望地歪了歪头，不甘心道：“那么，楚陵也会死呢？”
　　“用我一命换他一命，本就是我心之所愿。唯独这件事，谁的命都不行。”
　　龙五的语气依旧是毫无犹豫的。如此的没有迟疑，就仿佛这两年来对楚陵的以命相护从来就不存在一般。黑袍人被他气笑了，也不再说话，缓缓抽出腰畔的弯刀——

　　注：摩尼教、拜火教均来源于三次元名词，但与三次元无关，教义更与三次元没有丝毫关系，千万不要带入，正在学历史的还没高考的同学请退出去以免造成知识体系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