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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16、
      墙上的火烛已燃去一半,时间在跳动的火光中不断流逝,杨过脸色越发苍白如土,冷汗不断冒出,濡湿了额前的发,而胡斐原本毫无血色的脸庞却渐渐恢复了生气。
      通过相触的真气,杨过已明显感觉到他经脉渐通,堵塞的气血也开始顺畅,心下大喜,却不敢有私毫松懈,闭目竭尽全力为他护住心脉。
      门却在这时被人突然撞开,有人高声喝道:“原来你们躲在这里!”
      听到这个声音,杨过大惊失色。
      司马术,他竟然追来了!
      白素雪察觉他气息微乱,低声道:“凝神。”
      杨过忙定下心神,不去理会。
      司马术盯着他们看了半晌,突然大笑起来。
      明明就是七尺高的男儿,这笑声偏像被掐了喉咙的妇女般,又尖又细,听得人头皮发麻。
      “看来连老天斧都在帮我啊,杨过,这次看你往哪跑!”
      杨过往他那处瞥了一眼,神情自若道:“大白天的跑来撞门,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司马兄你啊。”
      见他这稀松平常的语气,司马术一时怔住,转念又想上次便是被他花言巧语蒙昏了头,才错失良机,冷笑道:“杨过,别在这里唱空城计,如今你动弹不得,还逞什么英雄。”
      杨过含笑道:“动弹不得?司马兄怕是看岔了吧,我的手脚又没有被人绑着,怎会动弹不得。”
      司马术冷哼一声,道:“你休想再糊弄过关,今日我非取你性命不可——”说罢,便是提掌拍来。
      “司马术!”
      杨过突然提高音量大喝一声,一双眼睛寒光迫人,直勾勾盯着他:“你真确定自己的功力强过我么?”
      司马术脚步一收,愣神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杨过冷冷道:“你也是习武之人,应该知道高手在疗伤之际,必定集中全部真气以做自身防御,若有人在此时对其出手,真气必将反弹,全身经脉亦会被震碎,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难道不知道么?”
      他斜斜望着他,继续道:“你说得对,我现在是动弹不得。可你也应该很清楚自己的内力是否在我之上,如若不然,死得就将是你。”
      他的眼神冰冷傲然,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眉角上扬,略略带了几分轻蔑与不屑。
      司马术显然被他的气势惊住。

      杀手是这世上最古老的职业。
      杀手亦是这世上最冷血的人。
      砍下别人的头颅,对他们来说,跟折断路边的树枝一样没有差别。
      可杀得人越多,他们就越怕死。
      每一次任务,都是一场将性命悬在刀尖的赌博。
      失败,就是死,没有重来的机会。
      司马术很怕死,比大多数普通人更加怕死。
      一个拥有名利、地位、财富的人,怎么会不惧怕死亡?

      杨过将这些看得清清楚楚,即使这只是他们第二次见面。
      招式上的破绽会让一个高手在转瞬间一败涂地,而人性的弱点,远比它更可怕,更致命。
      杨过只有再赌一次。
      他说得当然是谎话,以他现在的状况,司马术若是拼尽全力一掌拍来,根本就没有抵挡之力。
      况且,他手里还握着胡斐的命。
      他忽然觉得很好笑。
      眼前这个虽然身怀绝技却也同样自大自恋的男人,居然被同一个人用同一种方法唬住两次。

      司马术心有顾忌,不敢再冒然上前,目光转了一圈,落在白素雪身上,只见她一脸淡漠,仿佛周遭一切根本不存在般,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他阴惨惨地笑了一声:“杨过,你说得倒也不错,对你我的确没有把握,可对付这位姑娘,却绰绰有余。”
      杨过见他将矛头指向白素雪,急叫道:“司马术,你堂堂一个大男人,怎可趁人之危,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出手!”
      司马术一步步逼近,道:“我可不是什么英雄好汉,用不着讲这些个狗屁江湖道义。”
      他把手停在白素雪头顶,又道:“杨过,只要你交出藏宝图,我便饶她性命,不然我一掌拍碎她天灵盖!”
      白素雪若是死了,胡斐必然在劫难逃,可那宝图是胡斐重托与他,亲口承诺要保护周全,如何能交予外人?
      见他一直不作声,司马术恶狠狠叫道:“好!既然如此,我先杀了她!”那一掌往白素雪头顶直击而下。
      “住手!”杨过大喊。
      就在这千均一发之际,只听得司马术惨叫一声,右手臂上已扎了一枚金针,顿时疼痛难忍,使不上半分力气。
      “臭婆娘,老子宰了你!”他左手抽出腰间软剑,面目狰狞地嘶吼,往白素雪胸口刺去。
      杨过一脚将宝刀踢出刀鞘,司马术瞧见一道寒光朝自己飞来,怎奈右手全无知觉,左手回收阻挡已是来之不及,刀转眼没入他腹部,双眼暴突,拼了最后一口气,将手中软剑掷向白素雪,仰面倒下。
      可他若是看到了眼前这情景,怕是要死不瞑目。
      剑已经被一只手凌空截下。
      胡斐的手。
      锋利的剑锋割过他手掌,鲜血渗透了身下的床单。
      杨过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白素雪已先开了口:“施针已经完成了。”
      胡斐扔掉剑,试着运气,胸口剧痛虽仍甚是强烈,但先前那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已然消失。
      白素雪收起金针,道:“你体内的淤血虽已尽数逼出,但重伤未愈,仍需好好调理二个月方能康复。”
      胡斐感激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白素雪走下床,清冷的声音飘了过来:“你不需要谢我,救你的人是他,不是我。如果没有他为你护住心脉,你早就死了。”
      胡斐回头看向杨过,只见他面上已毫无血色,冷汗布满额头,神色极尽疲惫,嘴角却露出欣慰的笑容。
      方才为应付司马术已耗尽他仅存的体力,此刻见胡斐安然无恙地苏醒,紧绷的神经一旦松懈下来,便觉浑身像被抽干了般,还来不及开口,眼前一黑,渐渐失去意识。
      胡斐搂住他倒下的身体。
      双目紧闭,气息紊乱,虚弱至极。
      “他……”只一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
      白素雪望了一眼,道:“耗力过度,只是昏过去了,不碍事。”
      门外传来磕碰声,凌若霜捂着额头跌跌撞撞冲进去,断续喊道:“杨大哥,杨大哥……”
      白素雪扶住她几乎跌倒的身体,问:“你受伤了?”
      凌若霜抓住她胳膊,急呼:“你们快走,那个人来了,他来了!”
      白素雪看了眼断气的司马术,道:“你说得是他么?”
      凌若霜怔住:“他怎么会……”
      白素雪不想费那口舌去解释原委,见她额头发青,肿得老高,怕是方才受了那司马术一掌,万幸没有伤到要害,敷些药便可,道:“你随我去上药吧,他们需要静养。”
      凌若霜这一下捱得着实不轻,见杨过等人均平安无事,也无力再说什么,任凭白素雪扶着出了房门。
      胡斐将杨过平放到床上,伸手拭去他额头的汗珠,嘴角浮起一丝苦笑,终是叹息。

      ——杨兄,值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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