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有个蓝祸祸》笑书红尘

328、七 奸商无良欲壑生 九铃有心计谋成

　　1
　　庆安商会的大门一向关的严实，玄冰上前敲门不久，正门没动静，旁边的小门开了一条缝，一个二十出头的伙计探出头来打量几人，冷问，“找谁？”
　　“劳烦这位小哥通报一声，秦家大小姐前来拜会沈会长。”玄冰送上秦九铃的名帖。
　　身在商会，就连一个看门的伙计都能随时掌握庆安城里最新的商业信息动态，秦家的事情自然也逃不过伙计的耳朵，有钱的秦家大小姐自然是要巴结，至于没钱的秦家大小姐————
　　伙计接过名帖随意瞥了一眼，表情轻蔑，“看你们是头一回来吧，知道规矩吗？”
　　玄冰拿出一块碎银子递过去。
　　伙计接过银子在手里颠了颠，似乎不太满意，留下一句，“等着”，就缩回头去把门关上。
　　厚重的云压着天，刺骨的风吹着人，行人车马在身旁川流不息，秦九铃静静地站在庆安商会的门口，气定神闲。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
　　庆安商会的门再也没有开过。
　　飞羽早在一边不耐烦地走来走去，几次想对秦九铃说什么都被玄冰拦住，这次终于不顾玄冰的阻止冲到秦九铃身边，愤愤不平，“大小姐，他们这摆明了就是欺负人，我们干脆冲进去！”
　　玄冰和飞羽一样生气，但是她比飞羽冷静，“你长点脑子行不行？”
　　飞羽没好气地瞪着玄冰，“你有脑子，你说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玄冰压着心头怒火，“秦家现在今非昔比，现在是我们求到人家门上，就得按照人家的规矩来，就算被欺负也得耐心受着，就算有委屈也得咬牙忍着，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
　　“可是……”
　　“没有可是。”
　　飞羽不甘心，又没办法，只能继续走来走去。
　　……
　　刺骨的寒风越来越大，街上的行人渐渐稀少。
　　鹅毛大雪从天而降。
　　玄冰从马车里拿了伞为秦九铃撑开。
　　秦九铃推了伞，任凭大雪在身上厚厚地落了一层，看似轻飘的雪片被寒风吹在脸上，像被锋利的刀子划过，刺骨的风吹进领口，寒意顺着血液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最终聚集在心里，凝结，冰冻。
　　以前遇到这样的天气，秦九铃会让一群人为她撑伞，她甚至真的会让玄冰飞羽冲进商会去见一个打一个，因为她是庆安首富，堂堂秦家大小姐，她有这个能力和资本，但是现在，她只有一个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的家和一身庞大的欠债，她没有娇气的资格，更没有嚣张跋扈的权利，为了保全她的家，她必须忍耐，并且承受一切。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如今甚至连一个看门的伙计都可以看不起她。
　　可是，就算只有一个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的家和一身庞大的欠债，她依然是堂堂秦家大小姐，越是在这个时候她就越是要让所有人知道，只要她秦九铃还在，就没有人可以无视秦家，更没有人可以看低秦家。
　　秦九铃坚定的目光落在庆安商会紧闭的门上，任凭刺骨的寒风卷着大雪吹在她的脸上，吹起她的长发，吹着她的衣角在风中飞舞，瘦弱的身子似乎随时都会被风吹走，她始终站的笔直，好似一棵立在高山之巅，迎风傲雪的松。
　　不远处的街角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公输玉透过车帘的缝隙看着街上那个瘦弱无助的身影，一向孤傲的眼神里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担忧。
　　身边的小童察言观色，小心问一句，“公子要不要过去？”
　　他知道公子很关心秦家大小姐，一直在关注着秦家的情况，他也知道只要公子出面一切都不是问题，可是他不明白，明明是因为不放心特意赶过来，为什么公子宁可一直躲在这里看着秦家大小姐受罪也不肯出手相助。
　　话说公子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英雄救美啊？
　　“我最近吃的药不是唐大夫开的吧？”公输玉收回视线，眉宇之间恢复成一片淡漠。
　　小童愣了一下，低着头不说话。
　　公输玉冷道：”我说过不许动她，你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
　　小童“噗通”一下跪在公输玉面前，“公子病了这么多年，看了这么多大夫，就只有苏大夫的药最管用，自从她失踪之后，苏大夫拿不到她的血就再没给公子送过药，公子犯病的时候难受，我心里更难受，我知道公子会生气，可是只要能让公子不再犯病我什么都愿意做。”
　　“你是怎么拿到血的？”
　　“我打听到秦大小姐每个月都要出城去看村民，就让唐大夫在村子里给一个孩子下了点药，不会要命，就是让那孩子看起来病的很严重，然后就让唐大夫守株待兔，反正就是……最后拿到她的血送给苏大夫去换药，我们也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会把自己的血给一个陌生人，她连陌生人都给，公子和她这么好，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
　　公输玉一眼瞪过去，小童吓得住嘴。
　　“几次？”
　　“就一次，就是秦九铃被凌云寨绑架的那次。”
　　“若是这次的药吃完了，你是不是还想有第二次？”
　　小童沉默。
　　公输玉叹了一口气，“我明天让人送你回京城。”
　　小童大吃一惊，双手死死抓住公输玉的袍子，委委屈屈，“公子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行，千万别把我送走，我要是走了谁来伺候你，公子我求求你，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别让我走！”
　　“你走之前，让唐大夫想办法再去要一瓶血，你一起带回去。”
　　小童一脸疑惑，“给苏大夫？”
　　“不，带回京城交给杨文斌。”
　　“杨大夫？”小童不明白怎么又扯到那个杨老头身上。
　　“把东西给杨大夫，他知道该怎么做，这件事情很重要，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一听说不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事情被赶回去，而是因为有很重要的事情让自己去做，小童顿时就开心了，拍着自己干巴巴的小胸脯保证，“公子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做好，绝对不会让公子失望，我保证！”
　　公输玉摸了摸小童的头，吩咐车夫，“回去吧。”
　　马车从秦九铃身边缓缓驶过，公输玉的眼睛再也没有向窗外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