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埋葬的知更鸟》莲在

3、第三章

　　此地环境尤为恶劣，天气燥热无比，空气中带来的泥沙味让卡尔干呕，他很饿，饿得头脑发昏，他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他躺在床上，四肢僵硬，好像麻掉了，或者是失去了知觉，他不确定自己的双腿有没有废掉，只是完全使不上力，下身空荡荡的仿佛没有腿一般，这种认知让他心慌，他却无能为力。

　　房屋的布景暗沉，有一扇木制门，不过上面布满抓痕，估计是野兽留下的，因为人不可能留下那么深的痕迹。除此之外，唯一的通风口便是一扇上世纪黑白电视机般大小的窗户，还没有窗帘，卡尔撑着眼皮苦笑，他能感觉外边尘土飞扬，不知是怎样的世界在等着他。

　　眼下他除了眼珠子能动，再无其他，他就像个废人，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躺在简陋的地方苟延残喘，维持着那不知道何时消耗光的生命。

　　不知躺了多久，直到房门被人轻轻推开，那人故意放低脚步声，动作很轻，但卡尔还是听到了呼吸声，有些急促不稳，那人在紧张。呼吸声由远及近，卡尔侧躺着，背对着门的方向，他屏住呼吸，在没有确定来人的目的之前，他不敢有所作为，且不说自己完全没有力气。

　　“先……先生？”

　　沙哑得几乎要裂开的女性嗓音传来，从声音能听出一丝怯懦，她在害怕。卡尔放下心中的警惕，忍住身体之痛翻了个身，待看到那张脸时，他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女人，约莫三四十岁的年纪，脸上大大小小的刀疤密集，完全看不清她的原本容貌。

　　卡尔的反应让她动作一顿，女人的眼中闪过慌乱和羞愧，她下意识扯起宽大的衣袖捂住自己的脸，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卡尔盯了她半晌，冷声质问道：“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先生，我在悬崖下捡到的你。”女人答非所问，声音细若游蚊，她低着头不敢看卡尔。

　　卡尔一怔，“悬崖下……”

　　也不知道该是悲伤还是欣喜，他受人背叛，好在捡回了一条命。

　　他对以往发生的事情记忆不深，脑海里的东西咔咔划过，在心湖里掀起阵阵波澜，心悸的感觉由此而来。

　　是谁呢？除了加仑，还有谁？卡尔陷入沉思。

　　女人的大半张脸隐藏在黑色衣袖之下，她背对着门的方向，屋内暗沉无比。她的五官陷入阴影之中，暴露在外的部分让人胆寒，卡尔心烦意乱。

　　“该死！出去！”卡尔怒吼一声，丝毫不顾这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的事实。

　　女人毕恭毕敬地躬了躬身，眼底污浊无光，那张面目全非的脸看不出表情。

　　她做什么都不会让人怀疑，她的语气平淡，没有一丝波澜，无人窥探她的内心，更不会将她和什么危险人物联系在一起，因为她是个女人，毁容的女人，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你看，她被吼了只能愣愣站在原地发抖，随时听候调遣，她没有发言权。

　　门重新关上，屋内唯一的光源来自窗户的位置，卡尔能感觉外面的世界飞沙走石，因为他闻到了泥土的味道，干燥而简单。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到底是哪里他不知道，他像个丧家犬一般躺在床上，同时也像砧板上任人宰割的羔羊。

　　不，这不是他的人生，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是德克萨斯州全体公民的梦中情人，拥有无上的权力，他俯瞰众人，将蝼蚁践踏至脚底。

　　他只是暂时没落，他没有输，也不会输，没有人能够扳倒他。

　　卡尔·斯托克恨恨地想，下嘴唇几乎被牙齿咬到变形，鲜血顺着嘴角流下，落在凉席上，又被燥热的空气风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