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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凤楼记事(美攻丑受)56完结倒数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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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雪融,此生得以遇见你,真是三世修来的幸运。”
“雪融,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泪水落在那张枯黄而毫无生气的脸上,凤兰还是投降于那人的执拗。突然含泪笑出来,想起初次遇见的时候对这个丑丑的傻男人毫无好感,还极尽欺负,怎么能想到不久以后,已经依恋入腑。
一时间种种回忆涌上脑海,从初遇之时就对自己的过度纵容,一点都掩饰不住的傻傻迷恋,苍寒堡,望月郡,小楼里,麦田中,大漠的狂沙红珠城的雪,刺骨的漠河与陌阡城的夜,开满银铃的雪树与他们拜堂之时满眼的红,依然清晰,历历在目。
曾经私底下不只一次嘀咕过司徒雪融的坎坷,自以为是可以带给他幸福的幸运星,毕竟好像只要两人在一起,无论刀山火海还是万丈深渊,都似乎能够携手并进。曾经只要有他在身边,雪融无论怎样都会好起来的,这一次,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了呢?
他也许只是自怜自哀地这么一想而已,却突然有一道灵光闪过脑中。曾经雪融只要在他身边就会好起来,难道只是巧合而已?若是巧合,未免太过像是没有边际的奇迹了,而若不是巧合,这次与以往,又究竟有哪里不一样了呢?
太多记忆的碎片,似乎提示着什么,却又隔着一层让人焦心的窗户纸,影影幢幢却又摸不着实体。突然间不知为什么忆起那人笑着轻声说:“凤兰身上有一种甜甜的香味……”
他全身剧震起来,眼里闪着异样的神采,想要立刻翻身爬起来却趔趄了好几次。香味,那个香囊!唐黎送给他,又被雪融要了去一直佩戴着的那个香囊。雪融的身体一直很不好,自从在他身边之后在不用药石的情况下就大有好转,而他的身子再次垮下来的时候,表面看似是罗琛的剑伤,然而也正在那时香囊失落了。这其间会不会有联系?那香囊会不会真如他所想的是有所作用的?
唐黎是医者,也许调配出来的东西就有奇效呢?凤兰再一想那香囊早已不知所踪,又哪里去寻来验明呢?可再一想,就猛然想起雪融曾经提起过那香囊里的干花,一些常见的名贵花卉,还有雪树,还有一种是……
简直是绝处逢生,凤兰跌跌撞撞就跑出屋子。那传说世上已经绝迹的月光花,偏偏他手上就还有一株,那可怜的小植物在雪融病倒之后就被他毫无心绪地锁进仓库,如今颤抖着打开门锁看到那水晶般明亮的夜光之时,他又像捧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捧起那精致的花朵。
如果不是一直珍藏着旧友的遗物,如果不是司徒雪融对香味感觉过于常人,如果他们不是身处这到处都盛开着雪香的北漠,如果不是他辗转得了这一株月光花,只是毫厘之差,就永远地擦肩而过,然而命运用一种曲折的方法,还是修正了它的故事,让一切也许还有机会得以延续。
在司徒雪融的房间里,他点起熏香炉,看着十几种花瓣的香气弥漫整个房间。
他不知道那人是否能在这最后的尝试中醒来。等待,简直是令人心力交瘁地漫长。
再此期间,就连刘青都怀疑凤兰是不是疯了,日日在将军房间里坐着焚香,或者在窗台晒着名贵的花朵,情形诡异。
然后某一天,司徒雪融竟然悠悠转醒,除了凤兰,所有人都慌了,都以为大将军如今这是回光返照了。司徒雪融也一样犯傻,心道是终于回天乏术,靠在凤兰臂弯中悲从中来,竟然死命抱住他落起泪来,无论凤兰怎样试图解释,都当是在欺瞒安慰他。
凤兰只得等他哭累了,又睡过去,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黎明的晨光中那人在他怀里再次醒来,有点儿傻地看着他,才无奈地笑叹。
人过于死心眼了一点,就是麻烦啊。
司徒雪融还在呆,凤兰就把一只实在不怎么精致的香包往他脖子上挂:“说了再做一个给你的。呐,针线活虽然能做,绣花没学过,你把它戴在衣服里面反正也没人能看到,收好收好,这个可是保命的,不过我还做了几个,万一你再弄丢了也不怕了。”
司徒雪融这才仿佛觉察了满室的香气扑鼻,嗅了嗅凤兰做的那只白色的香囊,讶异了片刻,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显得十分迷惑。
“这个,说来话长,”凤兰顿了顿,又笑道:“也没关系,反正如今你是有的是时间听我慢慢道来了……”
凤兰这个“慢慢道来”迟了很多天。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忧虑焦心、担惊受怕虽然在他脸上看不出来几分,却着实耗了他极大的元气,在一切终于好起来的时候,他才突然觉得很累很困,还没来得及抱怨几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按照他的说法,那不过是困极了蒙头大睡了两三天,然而司徒雪融却坚持说那是昏过去。毕竟一个人在面前上一刻钟还在笑着说话,下一刻就突然倒下去不省人事,确实把他这个刚刚醒来的人吓得不轻。
司徒雪融的身体恢复得出乎意料的快,在凤兰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可以勉强下床了。对司徒雪融的病情之前有多严重并不知情的士兵只道是将军微恙而已,见得他出现只是高兴,而那些曾经已经给他下过死亡判断的军医就都只叹上天有好生之德了,刘青更是甚为讶异。
“你最终究竟是从哪找到医治那绝症的方法?”有一天他来探望的时候,忍不住问出口。
凤兰皱了皱眉,非常认真地回答:“是运气。”见刘青不解,又挠挠头补了一句:“说实话,我自幼便是福星高照的命,你们将军遇上我,好歹也能沾一点。”
于是刘青笑了笑,转身离去,又听得凤兰在身后突然说:“刘将军,事情已经过去了。”
刘青站定,凤兰表情有点儿尴尬地想了想,解释说:“就是……这件事情本来也算不得你的错。雪融如今已经没事了,你也不用……再将它放在心上。”
“凤公子……”刘青并没有回头,微微垂下眼眸,凤兰等着,却听得他轻声说:“希望您和将军大人,能永远幸福快乐。”
这听着是谢意的感觉,可不像是从刘青口中说出来的,凤兰听着一阵脸红,再看向门口的时候,那人已经不在了。自顾自笑笑,终于得到了这个人的认可,凤兰又有几分得意。
从床上下来之后,凤兰忙活着种树。这件事情看着有点匪夷所思,但是凤兰总幻想着要是能把这越陆濒临绝种的月光花在北漠乃至华都大陆上种活,那么对雪融来说又多了一些保障,虽说现在那小植物的花和叶子已经被他奉为至宝,分了好几个地方带着藏着以杜绝一切让他差一点失去那个人的可能。
司徒雪融尚在恢复期,由于北漠剩余势力只是偶尔会来骚扰一下,他休息的时间也多了起来。在那么久的煎熬与痛苦之后,一切居然归于平静安好,那感觉已经不是劫后余生,简直还如同死前的梦境一般。偶尔深夜突然醒来,发觉自己还有知觉,感觉到有力的心跳,都有片刻的不真实感。
那种时候他会坐在床上发呆,呆很久,有时候抱着枕头走到凤兰的房门前,却始终没有去敲门。
表面是什么都好起来了,但是实际上……凤兰没有搬回他的房间。凤兰在生气。
司徒雪融知道的,自从他醒来,就很难再靠近那个人。试图去亲近他的时候,凤兰抬头就是一句:“走开走开,别以为什么事都没有了。司徒雪融我告诉你,小爷和你有帐要算,只不过现在没心情。”
司徒雪融自然知道他所谓的是什么事情,却想不出如果凤兰真的问起,他该怎样回答。而且凤兰似乎就没有“有心情”的那一天,他这么一天天等着,心乱如麻,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不知道凤兰此刻心情比他颓得多。凤小爷一个人独守空闺,尖尖的虎牙都把被子磨出棉花来了,心道这次是原则问题,说什么也不能再自动退缩当软柿子了。况且这司徒雪融也太不长进了吧,难道是已经摸出来他凤兰到底还是会舍不得他?要他走开就真走开了,偶尔主动来哄哄他有那么难么?
不过好不容易才不用弄得生离死别。这时候的结局不应该是皆大欢喜,情意绵绵,然后亲亲、抱抱、上床么?凤兰想了想,觉得是不是自己太较真了,干脆就别拿架子了吧,苦人累己又不讨好的活计。可是转念又想,就是因为自己次次都那样放纵他,才落到下风的,这次再不搬回一局,基本就要从吃定别人变成被吃定了。
于是凤兰等,司徒雪融也等,渐渐凤兰觉得这简直像是冷战一般,心里越来越郁闷,却无处发泄。明明每次擦身而过那人的目光都幽幽地看向他这里,却不上来和他说话,长此以往凤兰越来越委屈,被子枕头全部咬出很多破洞来。
漠北的据点并不适宜部队长期驻扎,大军很快全部撤回了陌阡城,在城前刘青的少量部众也要回到赫连渊的红珠与这北漠京城之间一个名为边池的要塞,凤兰倒好,这个时候往刘青的队伍里一站,笑道:“司徒将军,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凤兰得意地看到司徒雪融咬了咬嘴唇,脸上出现了一分焦急,便又火上浇油道:“是司徒将军亲口说过我去哪里和你再也无关的,如今我要同刘将军去边池欣赏欣赏那边的风光,想必司徒将军不会反对吧?”
凤兰心道,我这已经是给这傻瓜一个台阶下了。这样的情况,还不出言留我?哪知道司徒雪融心存愧疚,而且仍旧不解其意,心里想留他又不敢开口,居然道:“如果刘将军同意,我并没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