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杂货铺》非鱼2019

55、纪优

　　刘文、程小美、周舟、徐搏几人大步走出教学楼，刘文一边和程小美说着什么，一边回过头喊叶白：“叶白，快点来，听说期中考试的成绩单出来了。”

　　“好的，我马上就来了。”叶白随口回了一声，然后又看向坐在座椅上不动，脸色有些发白的女生，“纪优，走吧，去公告栏看看光荣榜吧！”

　　纪优搓着双手，感觉手心里黏糊糊地冒汗，她小声道：“我不敢！”

　　叶白笑：“纪优，你怕什么，你的成绩那么好，从小学开始，就一直包揽咱们班的第一名，从未下过冠军榜，我这个学渣都不担心，你紧张什么？”
　　纪优苦笑摇头，没说话！

　　叶白立刻拉起她的手，笑道：“走吧走吧，反正早看晚看都得看，现在看完了，心里就不忐忑了。”

　　纪优被叶白扯着站了起来往教学楼外跑去，叶白看向纪优，她似乎真的很异常。

　　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双眼黑黢黢的，像只大熊猫。

　　叶白打趣道：“纪优，我和你说个段子吧！考完试后，学渣一脸轻松，笑道稳了稳了，这次考试稳了。他回到教室看到学霸，却见学霸满脸沮丧坐在位置上，吃也不吃，喝也不喝。学渣不由得问道，学霸你怎么了？学霸苦着脸道，考试没考好！”

　　叶白说道这里，哈哈笑了起来，“纪优你猜，后面发生了什么？”

　　纪优摇头，这个段子，几乎没有那个中学生不知道的，但纪优却不清楚，她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学习上，除了学习，她一无所有，自然不会关注这些搞笑段子。

　　叶白：“成绩单出来了，说稳了的学渣，考了六十分，而满脸沮丧的学霸，却考了九十九，只错了一分。你说搞笑不搞笑！”

　　“叶白你现在的心态啊，就是那个学霸，我还是个只能靠六十的学渣，我都不担心呢，你急什么呢？”

　　纪优勉强笑了笑，光荣榜前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两人挤了又挤，也没能挤进去。

　　过了一会儿，刘文几人挤了出来，看到两人，笑着道：“别挤了，你们的成绩我都给你们看好了！”

　　叶白很活跃，连连问道：“快说快说，我在班级第几名？年级排名怎么样呢？”

　　刘文翻了个白眼道：“就你，有个班级排名就不错了，还想年级排名？”
　　叶白瘪嘴：“喂，我怎么不能想年级排名了？倒数也是名儿好吧？”

　　程小美捂着嘴巴噗嗤笑了起来，直接说道：“小白你这次班级排名二十五，年级我们没看，人数太多了。不过我们有注意，年级前五十没有你的名字，年级后五十嘛——”

　　她说着顿了顿，然后笑着补充道：“也没有你的名字！”

　　闻言叶白夸张地翻了个白眼，重重拍了拍胸口，“哎呀，没有在年级排名倒数就好！要是倒数了，回家我爸肯定会请我吃竹笋炒肉的！”
　　她说完，然后又问道：“那纪优呢！是不是班级第一，年级第一？”

　　刘文道：“班级第一嘛，这是肯定的！年级排名是第五！”

　　“哇，这么厉害！”叶白惊叹，拽着纪优的胳膊笑道，“纪优你听见了吧，你维持了你班级第一的神话，年级嘛，虽然没能拿到第一，不过也差不多了。下次考试，肯定就能冲回巅峰的！”

　　纪优勉强笑了笑，心里却很焦虑慌张，年级第五，对于一般学生来说，这样的成绩很不错了，但对于纪优来说，她上次是年纪第三。
　　这次确实年纪第五，这说明她退步了整整两名！

　　程小美敏锐地感受到纪优心情并不愉悦，她安慰道：“纪优，你好厉害，其实你的年纪第五，说起来应该是年纪第三，年纪前三名并列，第四名就仅仅比你高了一分而已！这样的成绩很不错了，根本看不出差别来！下次下次，你肯定就能冲回第一了。”

　　纪优心中的焦虑和紧张稍稍缓和了些，“是吗？”

　　“嗯嗯，当然是！”程小美笑道，“你要地自己有信心啊，像你这样的学霸都没信心，让我们这等凡人还怎么活呢？”
　　“对啊对啊，整个学校里，就属纪优最该骄傲，最不该自卑了！”

　　纪优重重点头：“对，我很聪明，很能干，没必要自卑。下次，下次我肯定能拿到第一名的！”
　　“对啊，愁眉苦脸干嘛呢！”

　　*

　　放学铃声响起后，纪优骑上自行车，一路朝着家的方向瞪去！

　　穿过一道满是污水垃圾的小巷，纪优熟练地进了一家筒子楼，将自行车缩在楼道里后，她抬脚上了楼。
　　楼层不高，一共五楼，而纪优的家，就在五楼和楼顶之间的阁楼里。

　　阁楼很小，没有房间，但好在有一厨一卫，也算方便生活。

　　纪优掏出钥匙打开门，进屋后，她换上拖鞋，然后便去了厨房，把米淘洗好，放进电板煲里让它煮着。

　　看到水池里放着一个土豆还有一根黄瓜，纪优犹豫了一下，把土豆洗了，削皮切成细丝，炒了一盘醋溜土豆丝，然后又把黄瓜剁成块，到了些酱油醋还有麻油拌了拌，做了个凉拌黄瓜。

　　她将菜端到小桌子上，拿了母女两的碗筷摆好，然后便坐到了书桌前，拿起故事三百首，开始背诵起来。
　　过了大概十分钟，纪优敏感听到楼道里传来了哒哒的脚步声，她脸上浮起一抹笑容：“妈妈回来了。”

　　纪优走到门前，打开了门，果然便看到母亲纪晓正从包里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纪晓看到纪优，疲倦的脸色带了一丝笑意，旋即又道：“妈妈不是说过了，以后不要来给我开门，我自己带了钥匙，能自己开。”

　　纪优紧绷的心情也轻松了一些，她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妈，我是恰好听到了，就给你开门了！”

　　“行！”纪晓进了门，开始换鞋，看到饭桌上摆着的菜，纪晓脸色一沉，“我不是说过了，不让你做饭吗？你说说，又是切菜，又是炒菜，得费多少工夫，有这时间，多做两道数学题，或者背一篇新概念作文不好吗？”

　　纪优脸上的笑意淡了淡，她道：“妈，炒菜没费什么事儿的！就不到二十分钟，我不是想着你上班那么累，我做了你回来就能歇一歇，也不用那么赶吗？”

　　纪晓：“你也说了，也不过二十分钟，能歇什么啊？再说了，我也不累，你只有好好读书，好好学习，这就算是对得起我，这就是对我最大的孝顺了！”

　　纪优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她嗫嚅了一下，最后也没能说出什么话来，只道：“妈，吃饭吧！吃完饭，我就直接去学校学习了！”

　　听到学习二字，纪晓不在说话了，她去厨房端了米饭出来，母女两沉默地开始吃饭！

　　纪优有些食不知味，有一口每一口的吃着碗里的饭。吃完饭后，她将碗筷一推，拿起书包背上，和纪晓说了一声：“妈，我上学去了。”

　　“等等！”纪晓突然追了出来，母女两一起下了楼，“我给你买点苹果带到学校去吃，现在天热，下午上课容易迷糊，吃个苹果能提神！”

　　纪晓想说不用了，可看母亲一脸严肃的模样，知道自己买办法违抗她的要求，只得耷拉着脑袋，推着车跟在纪晓身后。
　　到了小区的水果店，老板娘看到纪晓了，笑着打了声招呼：“纪姐，你来了。”

　　然后将目光落在纪优身上，“这就是你的女儿把！长得可真漂亮，听说成绩还很好，纪姐，我可真羡慕你，这么乖巧的孩子，你是怎么教的啊！”

　　“哎呦，我家的那个小子啊，简直要把我气死了！”
　　纪晓脸上带了笑：“没怎么教，这孩子争气，她自个儿争气呢！”

　　老板娘问道：“纪姐，还买苹果吗？”

　　“是啊！”纪晓点头，“听说吃苹果聪明！这是给我闺女带到学校吃的，你给我拿最好最贵的，价钱不是问题。要是不好，我可不要啊！”

　　“行嘞！”老板娘拿了几个大苹果，一称，三斤四两，“九块钱一斤，三斤四两，就是三十块六毛，给你抹个零头，给三十吧！”

　　“行！”纪晓从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三张皱巴巴的十元纸币，递给了老板娘，然后提着苹果出了门，送纪优到了小区门口。

　　“妈，你拿两个吃吧！”纪优从袋子里拿出两个大苹果，要塞给纪晓，纪晓连连摇头，“不要，不要，这么贵的苹果，妈吃浪费了！”

　　“你带着走，带着走！去学校了，和同学们分着吃！”

　　纪晓知道，纪优在学校里，同学们总和她分享零食，偏偏她们家境不好，纪优从没有带过什么东西给同学，这苹果这么贵，九块钱一斤呢！
　　拿去了学校，纪优也有了面子！

　　纪优眼里闪过一丝忧郁，最后还是在纪晓的坚持下收回了那两枚大苹果，她将装苹果的袋子塞进书包里，带到了学校。

　　但她怎么也没办法把那些苹果拿出来和同学们分享，也没办法自己吃，只能任由它呆在柜子里，慢慢枯萎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