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了一条龙》明倦

53、扭曲的时间

　　我养了一条龙。
　　他是我一生所爱。

　　我把其他元素的力量分离了出来，全都交给了鲸鱼小可爱，告诉他遇上合适的人再给他们，小可爱软萌的点了点头。
　　至于康奈尔，他闹过退休之后，肯定还会承担大贤者的职责的。

　　他的灵魂太温柔。
　　对世界的爱意永远藕断丝连。

　　可能是因为分离了力量，也可能是因为冰霜诅咒，我累的要死，刚醒过来没多久，窝在菲尔德怀里又睡过去了。

　　我迷迷糊糊好几天，梦里都是一些莫名其妙的片段，永远都连贯不起来，整个时间像个在海面上跳来跳去的飞鱼。

　　是断的。

　　梦里的一切都有断层。
　　像是一个又一个的悬崖堆叠在一起。

　　我有时候是醒的，有时候是睡的，就这么奇奇怪怪的做了三四天的荒唐梦，最后终于恢复了正常。

　　醒过来的时候，菲尔德趴在床边睡着了。

　　我迷糊的望向窗外，远处天光初透，轻而薄的光芒跟雾气纠缠在一起，洒了他一身清冷。
　　他趴在我床边，干净修长的手紧紧的握着我的手。他似乎瘦了好多，我记得他以前骨骼的起伏和骨节都没有这么明显。

　　他睫毛长长的，眉毛也透着几分英气，就算眼下有些乌青，依旧漂亮出众，龙的相貌真的无可比拟。

　　我看着他，总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愈看愈贪婪。

　　这是我一生所爱。
　　老天，我爱他。

　　他数不胜数的优点，他到处都是的小毛病，我都觉得可爱。
　　就算把所有的贪婪和喜欢都耗在他身上，我也觉得不够。

　　我抬手，轻轻的触上他的眉宇。
　　指腹传来微弱的温度，夜间的寒气尚未完全散去。

　　我沿着他的眉宇，指腹划过他的皮肤，他的月白发丝垂在我指尖，尽数被我理到他耳后。
　　我静静的理着他的头发，只觉得时光从未如此安宁。

　　就好像我们真的垂垂老矣，慢条斯理的梳理一生的悲欢脉络。

　　莫名的，我又落下泪来。

　　我知道我在衰弱。
　　无法逆转、不可抗拒的衰弱。

　　就好像现在，他那般珍重的握着我左手，我却毫无知觉。
　　我怕我陪不到他的尽头。

　　如今我越是尽到了天选之人应尽的职责，我就愈发变得像个真正的人类。
　　脆弱又坚韧，短暂且易逝。

　　我怕我早于他离去，我怕留他一个人面对无休止无尽头的岁月。
　　他向来有事都闷在心里，迟早会憋坏的。

　　时间魔方其实收集的差不多了，可是还差指甲大小的一个碎片，格蕾丝死活感应不到。
　　我想找到，却又不想那么快的找到。

　　有时候我隐约能感受到命运的经过，我知道我总会找齐时间魔方，那是命运推搡着我前往的方向。

　　那是天和命运选定的结局。
　　但过程是我的，是我天选之人的。

　　既然找齐了时间魔方，也不一定能消除我的冰霜诅咒，那还不如先受着诅咒，慢慢找，先跟我爱的人享受生活。
　　万一我回到过去，依旧没能消除诅咒，那我就铁定死翘翘了，岂不是少了很多跟菲尔德相处的时间？

　　这么想着，菲尔德缓缓睁开了眼睛。

　　“菲尔德。”我凑过去，腻歪的给他一个早安吻，“早安。”
　　他愣了一下，随即眉眼弯出浅浅的弧度，抬手扶住我的脸庞，温柔的回应我。

　　“早安。”他说，“欢迎回到我身边。”

　　这龙简直……
　　我差点儿又哭出来。

　　我既然能消除了长老们的史书资格，自然也能把大贤者的存在重新合理。
　　康奈尔成为了重现世间的大贤者。

　　劳伦斯似乎是之前的那个黑暗精灵贤者，我不在乎，总之他满门心思都是康奈尔和康奈尔的工作。
　　火之贤者埃里卡、风之贤者伊莱亚斯、光之贤者罗莎、恢复了的愚者伍德、风之统领梅瑞狄斯，就连懒出花来的考比，都被他找回来在学院里教学了。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反正黑暗精灵一直是个神奇的物种。

　　至于天神们，我不想管了，全部扔给康奈尔了。
　　反正我把水系魔法的力量和法杖都给他了，他肯定没问题的。

　　我向来胸无大志，也不想当什么英雄，就算现在臭名昭著，我也不想平反了。
　　有什么关系呢？

　　我在这世界存在了几万年，人类千秋百代也算是更迭不少，他们怎么看我，我是不在乎的。
　　我曾是无上的光明与新生的象征，也曾是无底的黑暗和堕落的代表。

　　我始终是天选之人。
　　变的是人们如何看我而已。

　　好也好，坏也好，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
　　我只要这个世界和平而美好的存在。

　　如今这个世界正在恢复平稳，我究竟是个什么身份根本不重要。
　　更何况，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天选之人。

　　我和菲尔德一直呆在图书馆里。
　　也算是托关系走后门吧，康奈尔直接对外宣称图书馆维修，封闭了一年。

　　这几天，我和菲尔德窝在图书馆里，我没说外面的事情，他也不提。我们只是默不作声的靠在一起——更多的时候我窝在他怀里——看书。

　　我正在衰弱，而他感受得到。
　　我们深爱，我们心照不宣。

　　算了，我不想管那么多了，请尽可能多的和我在一起。
　　越多越好。越多越好。

　　我始终是人类，人类总是不知足的。

　　我们把比较温顺的魔法书都从书架上放了出来，现在书架零零散散的放着被禁锢的暴躁魔法书，图书馆地上时不时跑过去几本奇奇怪怪的魔法书。
　　甚至还有爱好喝茶的魔法书请我们喝茶。

　　这年头，书都比人会享受生活。

　　偶尔还要上天花板，把卡在吊灯头发里的魔法书救出来。
　　我都教育梯子多少次了，它还是不听话，次次跟猫较劲，每次都把自己摔散架了。

　　还得老子给他重新组装起来。

　　我们就这么在图书馆里混日子。
　　看书，跟魔法书玩闹，亲吻相拥，有时候控制不住了，菲尔德会把周围的书都洗一遍脑。

　　画面极度血腥暴力。

　　后来就连我们早安吻，魔法书们都玩儿命逃走。

　　伊莱亚斯、伍德、罗莎、埃里卡和梅瑞狄斯时不时跑来找我们，安东尼和艾萨克就比较惨了，被伊莱亚斯扔进学院了，作为第一批入学的兽人，也不知道是幸是悲。

　　康奈尔和劳伦斯有时候也会来，不过他们实在是忙，来的少。
　　铁法杖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见鲸鱼小可爱一眼。

　　伍德恢复正常以后，又变回原来那个总是温温柔柔，熟了却机灵活泼的性子，似乎学院里的其他魔导师都喜欢他。
　　小罗莎也到吃醋的年纪了，天天古灵精怪的跟着伍德，见到其他魔导师就颇有些如临大敌的感觉。

　　埃里卡还是那个天地不服的性子，据说上次把梅瑞狄斯打了一顿，结果莫名吸引了一大批学生后援团。
　　……不过话说回来，梅瑞狄斯也确实是欠。

　　我姐妹伊莱亚斯虽然是个傲娇小王子，可是意外的敏锐，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经常和伍德一起来找我和菲尔德。
　　……龙妹妹伍德似乎也有奇怪的预感，他总是紧张兮兮的看着我，生怕我下一秒消失似的。

　　谁知道他们俩怎么想的，居然还在图书馆里清理出一块儿地方，办了个篝火聚会。
　　……胆子这么大，肯定是伊莱亚斯的主意。

　　龙妹妹可是个正经儿的老实孩子。

　　这么些能作上天的神仙们凑在一起，聚会热闹的不行。
　　梅瑞狄斯居然还会尼古赫帕，而且这欠揍龙弹起琴唱起歌来居然意外的好听。

　　I used to rule the world
　　（我曾经掌握世界）
　　Seas would rise when I gave the word
　　（号令潮汐）
　　Now in the morning I sleep alone
　　（如今在这清晨孤单躺卧）
　　Sweep the streets I used to own
　　（巡视属于我的路途）

　　梅瑞狄斯唱歌的时候眉眼含笑，居然莫名的温柔。
　　我看着他隔着火焰和人群望向埃里卡，然后半敛了暗红的瞳眸，笑得温柔。

　　我原地躺下，枕在菲尔德腿上，在热闹中沉沉睡去。
　　他抬手，轻轻覆在我眼眸上，替我遮挡刺目光芒。

　　岁月终究归于温柔，我又何必庸人自扰。

　　我有些释怀，能多相处多久，就拖多久吧。
　　老天，我真的喜欢这一切。

　　喜欢得每天都想哭。

　　然而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

　　我翻开一本史书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本书前几页记载“几万年前，天选之人和大贤者们打了一架”，虽然是假的，但是时间是“几万年前”。

　　……几万年前。
　　如果这个是真的，那么一切的一切，都应该是几万年前。

　　但是精灵一族说，菲尔德失踪不过一千年。
　　康奈尔重生后认识长大了的我，人类二三百年寿命，就算是混血，他原型是只小猫，最多不过一千年的寿命。

　　我赶紧翻阅了其他史书，心里愈发惴惴不安。

　　史书里对时间的记载，都是混乱的。
　　几万年，几千年，几百年，几十年。

　　所有的时间都是扭曲的。

　　我手心出汗，慌张的合上了那本史书。
　　我总感觉翻开的话，就会失去现在的时光了，我还想，再多呆一段时间。

　　“马修？”菲尔德突然出现在转角，“怎么了？”

　　我本就心慌，被他吓了一跳，手一滑，书就这么从手里掉了下去。

　　我眼看着那本书掉在地上，书页推搡着从中间分开，露出里面夹着的一个白色碎片。
　　下一秒眼前迸发出耀眼的白光，我下意识抬手去挡，却感觉到菲尔德的手覆在我眼眸上。

　　脚下一空下坠的时候，我感到他抱紧了我。

　　我眼前一片空白，耳边却再次响起那些恢弘遥远的吟唱。

　　命运在扭曲的时间上燃烧。
　　那火里残留着星子的骨骸。

　　握住那火，堕落者。

　　打造一把燃烧的铁剑。
　　剖开你的心，让它碎成宇宙的粉尘。

　　心碎之人，汝为天选之人。

　　我心中郁结，最后只能对这操蛋的命运骂了脏字。

　　“妈了个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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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尼古赫帕是中世纪一种琴
歌曲出自Coldplay的《viva la vida》，超级好听强推（捂脸）
以后恢复老实更新的好习惯，真的（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