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了一条龙》明倦

21、他们都是爸爸

　　我养了一条龙。
　　从此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跟一个龙人和一只恶魔住在铁匠铺子里，隔壁花房是另一个龙人和一个藤蔓做的女孩，偶尔有唯一的人类康奈尔出没。

　　……凑合过吧，离也离不了。

　　我躺在屋檐下看书，菲尔德他们在收拾屋子。
　　小罗莎从绿植里挤出来，灵活的从篱笆的缺口钻到铁匠铺子的院子里，眨巴着闪亮亮的眼睛看着我。

　　“小帕小帕！我为什么没有爸爸妈妈啊？”

　　这问题肯定不是第一次问，因为帮我修篱笆的伍德一头撞在木架上。

　　小丫头你先别管你爸妈的问题，你先反思一下为什么不能老实叫我一声哥哥？

　　我把她抱在怀里，本来还想威逼利诱她叫我“哥哥”，但是小罗莎笑嘻嘻的塞给我一块奶糖，软软的小手还伸过来戳了戳我的脸。
　　……奶糖化了，我的心也化了。

　　小祖宗你叫我什么都行！
　　别说小帕了，你叫我尔特帕都没问题！
　　绝对没问题！

　　“呐，所以小帕，为什么我没有爸爸妈妈啊？”罗莎咬了下嘴唇，有些小心翼翼的扯住了我的衣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其实你是从藤蔓球里轰轰烈烈蹦出来的？
　　这画风也太鬼畜了点。

　　因为你是被我稀里糊涂复活的？
　　万一她又问自己的过往怎么办？

　　她的过往是字里行间溢满了无奈和悲伤的故事。
　　我不能告诉她。

　　她曾经保护过一个人，深爱过一条龙。
　　她曾经是王宫所有不甘和堕落中，不曾熄灭的烛光。

　　后来一朝仓促身死，过往尽数随风。

　　我想孩子都有对于悲伤的敏感。
　　我不应该告诉这么小的孩子悲伤的故事，不然她的美梦会逃走的。

　　我果断甩锅：“……菲尔德知道！”
　　搬着一摞书的菲尔德手一抖，把书掉了一地。

　　菲尔德沉默良久，开口就把伍德卖了：“伍德知道。”

　　伍德滑了一下，手边的工具劈里啪啦掉了一地。
　　罗莎可能是察觉到什么，撇着嘴在我怀里低下了头。

　　……要不骗骗她吧。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扒拉着账本算业绩的考比悠悠开口。

　　“都是你爸。”考比头也不抬的翻着账本，“在这儿的都是你爹。”

　　……这倒是个简单粗暴的解决方法。
　　就是听起来怪怪的。

　　“那我妈妈呢？”罗莎接受能力强，好奇心也挺强的，“为什么我没有妈妈啊？”
　　这回我们四个都沉默了。

　　因为在这儿的四个生物吧，不是男的，就是公的。

　　我想了想，开始不着边际的骗她。

　　“罗莎没有爸爸妈妈，是因为罗莎是星星上掉下来的孩子呢。”我满嘴瞎话，脸都不带红的，“因为罗莎超级超级珍贵，所以天派了四个爸爸来保护你。”
　　小孩子就是好骗，罗莎居然还信了。

　　我感到遍体舒畅，终于也当了一次爸爸。

　　罗莎：“伍德，菲尔德，考比，康奈尔都是我爸爸的话，那小帕你是什么啊？”
　　我：“……”

　　康奈尔不在这儿你都拿他当爸爸，我抱着你你却视而不见！
　　小兔崽子你伤我心了知道吗！？

　　心里再怎么张牙舞爪，对待小可爱还是要温柔。

　　我好声好气的哄道：“为什么我不是爸爸？”
　　罗莎理直气壮：“因为小帕白白净净的，抱起来软软的，说话也总是温温柔柔的，最弱了！”
　　我：“……”

　　菲尔德和伍德眨巴着眼睛看着我，考比趴在打开的账本后面，偷偷摸摸的打量我。
　　……最弱。

　　生得白净又不是我说了算的……抱起来软和说话温柔都是因为老子稀罕你！
　　我是因为被你软萌可爱的外表迷惑，才柔声细语的！

　　我帕特尔可是天选铁匠！力大无穷！凶得很！
　　我才不是最弱！我超强的好吗！？

　　我曾经还一人硬刚魔法协会所有大魔法师来着！
　　我可是破坏了时间的堕落者！我恶名远扬好吗？！

　　要不是要装失忆，不能炫耀，我早就骄傲上天了。
　　要不是要装失忆，我现在就可以用魔法把他们三个打趴下！

　　……可惜我现在得装失忆。

　　我这儿正低落着呢，罗莎还在那儿添油加醋。
　　“康奈尔说，小帕一直特别可爱！”罗莎扯了扯我的脸，“康奈尔说小帕要是个女的，肯定是最温柔的妈妈，所以小帕不可以是爸爸。”

　　康奈尔一天到晚都跟孩子扯些什么鬼东西？
　　……罗莎这孩子可真了不得，逻辑鬼才。

　　这都说了些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

　　“罗莎以后离康奈尔远一点。”菲尔德从我怀里抱走罗莎，“康奈尔脑子有病，他的话不能信。”
　　罗莎古灵精怪的扮了个鬼脸，冲着我伸出手道：“我想要小帕跟我玩！”

　　咦……被小可爱点名了呢。
　　我刚才的阴霾消失得一干二净，我骄傲的挺了挺腰板。

　　当爸爸有什么用！小可爱还不是最喜欢我？
　　我才不弱！菲尔德他们才弱爆了！

　　我刚伸出手，罗莎若有所思道：“要是小帕是我妹妹就好了，我总觉得我缺一个妹妹……或者弟弟也行！”
　　我：“……”

　　哦。他们都是爸爸。
　　就我是个弟弟是吗？

　　是我给你的感觉太亲近了，还是我在你眼里跟菜狗弱鸡一个水平？
　　非得逼着我展现一下真正的实力！

　　我拿起我的锤子，温柔道：“罗莎你看好了哦，哥哥今天给你表演一个——胸口碎大锤，然后你就知道哥哥弱不弱了。”

　　“别——！小帕有话好好说啊！”
　　“菲尔德你别让罗莎看！辣眼睛啊！”
　　“帕特尔你也太丧心病狂了啊！”

　　这日子没法过了！

　　凭什么他们都是爸爸，就我一个是弟弟啊？！
　　我这是为了生存隐藏实力好不好！

　　我越想越气，越想越暴躁，最后脑子一热，带上锤子就离家出走了。
　　满腹怒火在我胸口乱撞，整个胸口快要烧起来一样。

　　我走着走着，在森林中跑了起来。

　　风飞速的掠过我，又远远的被我甩在身后。我在茂密的树林里胡乱跑着，脚下全是光影和落叶破碎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我跑到了哪里，反正周围只有参天的树木。

　　我胸口的灼烧感退了一些，如同滚烫的铁水倒入模具，迅速冷却凝固，我好像冷静了很多。
　　我还没喘几口气，身后就传来一声低吼。

　　我回头，看见一只大型犬大小的棕熊冲着我凶狠呲牙。
　　我：“……”

　　我记得菲尔德说过，这里的森林里住着兽族。它们偶尔会打劫迷路的人，然后用打劫来的钱去村子里换生活用品。

　　前几天还有一只蓝瞳的黑猫来敲我铁匠铺子的门，用尾巴甩给我一个金币，买走了一个铁锅。
　　那只黑猫眼神凶戾阴仄，在门口舔爪子也给人一种睥睨天下的感觉，我差点儿跪着把锅给他。

　　看来我遇上打劫的兽族了。

　　我满腔的怒火瞬间灭的痛快，一点儿火星也没留。
　　可是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委屈。

　　为什么我就这么倒霉啊？

　　我本来当个铁匠混吃等死开心得很，就因为养了一条龙，原来的生活被一群人搅和得稀巴烂，自己还莫名其妙的死了一次。

　　死就死呗，还来个记录官告诉我我以前就养了菲尔德，而且深爱他，还为他与魔法协会打了架，甚至成了破坏时间的堕落者。
　　告诉就告诉呗，那个老贼还只告诉我一点儿，非得逼着我去找什么时间魔方，不然就要弄死菲尔德。

　　我都养了他了，怎么可能看着他去死啊！

　　莫名其妙被安排找时间魔方就算了，身边的人还都遮遮掩掩的，都有事瞒着我，就我什么都不知道！
　　瞒着我也先不提，按照正常故事的走向，就像《魔法协会会长关押帕特尔几十年为哪般》里面写的，我应该是团宠啊！

　　为什么他们还这么欺负我啊！

　　跟菲尔德一起度过的日子，我全都不记得，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对菲尔德到底是个什么感情，为什么非得逼着我结婚啊？！
　　怎么就没人问问我愿不愿意啊！？

　　凭什么我就是被欺负的那个啊！

　　我想着想着，没忍住哭了出来。

　　那只熊可能是业务不纯熟，见我哭了，居然比我还慌。
　　他站立起来也只到我胸口，他慌里慌张的晃着爪子，似乎是想劝我别哭了，可是我好不容易发泄一下，哪有那么容易停下来。

　　我在森林里，对着一只中型布偶一样的棕熊，毫无形象的放声大哭。

　　然后……那只熊也哭了。

　　够了吧！能不能给人一条活路啊！我哭是因为我委屈，你有什么好哭的！
　　你个打劫的臭狗熊！

　　……不要以为你哭得更大声我就会安慰你！

　　“……行啦行啦，别哭了别哭了。”我蹲在那只熊旁边，一边抹着自己的眼泪，一边给他抹眼泪，“别哭啦，熊宝贝？伟大的绿林侠盗都是不会哭的！”

　　那只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毫无形象的扑进我怀里，喊道：“艾萨克总是笑话我抢不着东西！可是安东尼一点儿都不想抢东西！艾萨克就知道欺负我！”

　　说了一大顿，我没弄明白他到底为什么哭，怎么，你小子打劫还有理了？打劫不着东西还委屈？
　　小孩子都是逻辑鬼才吗？

　　不过……这小熊抱起来可真软啊。
　　不仅毛茸茸的，还有点儿胖胖的，肉肉的小肚子揉起来还蛮舒服的。

　　这只毛茸茸的小熊拱在我怀里，我一下子心软了。

　　“安东尼？”我试探性的撸了一把他柔软的毛，心满意足的揉着他毛茸茸的小脑袋和软绵绵的小耳朵，“不要哭啦，你看我把锤子给你，你就抢到东西啦。”

　　安东尼抽噎着用爪子的肉垫抹着眼泪，伸爪去抓我的锤子，结果没抓起来……
　　抱歉……我忘了我天生大力。

　　安东尼沉默了一下，随即哭得更大声了。
　　“爸爸——！”

　　我今儿个还就跟爸爸过不去了是不是？

　　他刚喊完，前几天那只蓝瞳黑猫就从远处的树上跃下，灵巧的绕着他转了一圈，凶狠的冲着我呲牙。

　　我表情有点儿复杂：“这也太搞笑了吧，这只猫能是你——”

　　我还没说完，眼前的阳光瞬间消失，一只魁梧雄壮的成年棕熊震天动地的走了过来，脸上还特别没新意的有个刀疤。
　　我肯定他能吃下二十个我。

　　我沉默了一下，秒怂道：“……爸爸。都是您爸爸。”

　　安东尼跑过去抱住大熊的腿，把毛茸茸的自己团成了一个棕球。

　　我和凶狠的大熊相视无言。
　　我该怎么解释现在的情况？

　　其实我是想把锤子送给您儿子的，但是他太没用了没拿起来。
　　……这么说我就死定了啊！

　　哥，要不我给您把锤子送回去吧，这败家玩意儿有点儿沉。

　　……就这样吧。

　　我刚想求饶，就听见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爸！您就不能让我省点儿心吗？”

　　我猛地回头，看见康奈尔愁苦的捏着眉心，那只黑猫灵活的跳上他肩头，懒散的圈住他脖子，合上眼眸道：“说过了没带媳妇回来就不是我儿子，别叫我爸。”

　　我：“……！！！”
　　康奈尔这才看见我，震惊的张大了嘴。

　　“呃……其实我是……”康奈尔尴尬的挠了挠头，“……我是兽族和人类的混血。”
　　我脑子可能有点儿短路。

　　“你也不是个人玩意儿——？！”

　　我的生存环境这么恶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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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帕：所以我身边都是些什么虎豹狼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