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赐婚》撒拉法

34、第34章

　　一顿晚饭过后，桑珠希热钦密地扯着耶龙华从餐馆里出来，走在大街上。还没走几步，烦不胜烦的耶龙华终于挣脱开他的手，将他推了出去。

　　这次力道不轻，桑珠希热无法及时自行刹住脚，被一股力一直往后推着，当背部撞到三米外的一堵肉墙，他很幸运地没有受伤。

　　缓缓站直以后，他没有马上庆幸自己平安无事，而是一脸尴尬，难以面对被自己撞到的路边行人。

　　一句对不起恐怕仍不能收拾局面，但他还是映着头皮这样做了，回头，面对那个人，说了一句对不起，但，意外降临了。

　　“桑珠？怎么是你呀？”

　　随着这个声音响起来，桑珠希热愣了愣，借着店铺照出来的灯光，仔细端详了一下面前那人的脸庞，那正是与他同班的少年。

　　撞到的是熟人，这就好办了，桑珠希热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气。

　　“你怎么会突然从前面飞过来？”那人又道，满脸惊奇。

　　桑珠希热没有时间马上回答这个问题，只急忙回过头，看了看前方，发现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已经不见耶龙华的身影了，愣了一下，心里开始发慌。

　　“怎么了，桑珠？”那人追问。

　　桑珠希热再度回头，看着这个少年，慌道：“我不跟你说太多了，就是因为理你，人现在不见了！”

　　话落，他转身急着要走，那人赶紧抓住他的肩膀，笑了笑：“你追谁去？你老婆？你把老婆看那么紧干什么，给她点人身自由吧！”

　　桑珠希热推开少年的手，说：“你不懂，你不了解他，你要是懂，肯定也恨不得多双眼睛看紧他。”

　　那人无奈，对他说：“好吧，我不懂，不过，她都不见了你也不好去找她回来啊，跟我去逛一逛，晚一点了她总会自己回去的。”

　　桑珠希热想了一想，觉得这句话有些道理，就干脆跟着少年一块儿走。

　　玩乐时，时间总是走得最快的，当桑珠希热有些发困了，跟着那少年一边散步一边回住处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宿舍都快要关门了，你先回去好了，不用送我。”桑珠希热走在路上，劝道。

　　“要是回不去了，我在你那里住一晚也成啊。”少年悠然着，笑道。

　　桑珠希热微微严肃起来：“我跟他住在一起，你在那里住一晚也不方便啊。”

　　他并不是怀疑对方会不会对耶龙华图谋不轨，而是担心耶龙华的性别会被知道。鉴于所有人都以为耶龙华是女人，他索性以此来拒绝第三个人在自己的住处留宿。

　　“我又不是魏子那样的人，哪能会瑟胆包天，你可真够警惕的。”少年笑说着，有些戏谑的意味。

　　桑珠希热冥思了片刻，认真道：“自从发生魏子那样的事情以后，我真的觉得……我越来越不了解跟自己在学校朝夕共处的兄弟了。”

　　少年坦诚道：“你连每个接近你老婆的雄性生物都要怀疑，说实话，让我很受伤。”

　　桑珠希热听了，即便是知道出语误伤了别人，也没打算改口，作为熟人，只能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背来安慰对方。

　　他们所在的那一条小路，就在他们走过的那一段长长的距离，人群里起了骚乱，许多人在高声尖叫着、拼命躲闪着，车辆也撞到了一起，造成交通堵塞。骚乱一直蔓延，直到声音传进桑珠希热与身边这个少年的耳中。

　　“出了什么事了，后面？”少年蓦地停步，回头看去。

　　桑珠希热不太喜欢去关心街上发生的这些骚乱，只是摆了摆手，依然往前走。

　　少年跟上他，提议道：“去看看吧，好像发生大事情了，挺乱的。”

　　桑珠希热只道：“就是因为太乱才要等明天的新闻报道，跑去围观又不明真相，还不如回去洗洗睡了。”

　　他刚走了几步路，突然，一道黑影快速靠近，瞬间一歪，栽倒地上，一股力连带着将正在缓步行走的他也推倒在地。

　　周围，人群骚动，许多人跟着后方的人群一样，开始逃奔和尖叫。

　　少年不急着看情况，只忙着扶起桑珠希热，但桑珠希热还没有完全站立起来，一只脚踝就突然被什么东西紧紧抓住。

　　桑珠希热回头，借着路灯昏暗的灯光看了看趴在地上的‘东西’，眼光对上两只突出的并且眼白几乎占据大部分眼眶的眼睛，看到皱纹遍布、薄得像纸、能清晰地透出大小血管、透出骨头颜色的皮肤，看到削瘦如柴的、就像是一层薄膜裹着骨架的身躯，他完全惊呆了说不出话来。

　　现场，只有少年惊慌失措地退开两步，脱口：“你你你你！是人还是鬼？！”

　　头顶上，只剩下屈指可数的几根毛发，每一块手骨骨头都几乎可见的右手在用最后的力劲抓住桑珠希热的脚踝，像老年人一样瘪了且没有血色的唇瓣缓缓动了动，极度气若游丝地说话间，若隐若现的舌尖一片苍白。

　　“救，救命，救我……”

　　桑珠希热站不起来，只能对少年说：“他有体温的，是人，快叫救护车来！”

　　少年听罢，慌慌张张地掏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不久，一辆救护车鸣叫着赶来，车后门打开，几个医护人员奔下车，将趴在地上骨瘦如柴、肤皱薄如纸的男子送上了担架，送进了救护车里。

　　在最后一位医护人员打开副驾驶座准备上车时，桑珠希热抓住最后的机会，问道：“他瘦成这样，路上的人都以为是见鬼了。他是不是有毒隐才变成这样的？”

　　医护人员回头，只轻描淡写道：“现在还不清楚，请不要耽误我们的救治工作。”

　　桑珠希热因为这句话，没有再纠缠，让医护人员上了车，让救护车冲过街道离去。

　　少年走到桑珠希热的身边，对他说：“其实你的猜测也不算不对，很多瘾君子晚期了回天泛术了，都是瘦成这种恐怖的样子，才说了一两句话就不行了。”

　　桑珠希热沉默，对这句话没有任何感想。

　　路边，原本躲闪的人们即使是知道了自己方才遇到的是人而不是鬼，心里却仍然被一层恐怖笼罩着，余悸未消，就无法从恐惧里走出来。

　　桑珠希热与少年缓缓往前走，时不时听到几个声音在议论刚才发生的事情。

　　“我真不该今晚出来，还来这条路，嘛呀！差点吓死我了！怎么办啊，现在都不敢一个人回去了……”

　　“这个人也太恐怖了！其实跟鬼没什么两样了，挺吓人的，比电影吓人！”

　　“我再也不敢那么疯狂的减肥了，太可怕了！”

　　桑珠希热从这些人身侧迈着大步走过，一言不发，虽然刚才他自己也吓了一大跳，但因为那是一个活人，他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少年陪他穿过静静的小巷，送他到了住处，一看戴在腕部的手表，不禁脱口：“呀！已经十一点二十分了！”

　　桑珠希热有些不情愿地听到这句话，暗暗翻了翻白眼。

　　少年对他说：“看来要翻墙回宿舍了，我不陪你上去了，你自己上去吧！改天再过来你这里玩儿！”一转身，就沿着原路跑了，一路跑着回学校。

　　桑珠希热愣了一下，知道自己心里有些误解对方，忙回头，嚷了一声：“小心一点，别遇上真的鬼了！”

　　“你诅咒我呢？！”只一句话传回来，再无下文。

　　桑珠希热缓缓登上楼梯，穿过走廊，看到屋里亮着灯光，心里妥实了许多。

　　跨过门槛，走进客厅，他有些口渴了，直接走到墙面前，拎起热水瓶，拔开塞子，往一只马克杯里倒了倒，倒了半天也不见一滴水落下来。

　　不需要特意看一看瓶胆，凭着经验，桑珠希热十分确定这只热水瓶里是一滴热开水也没有了。

　　他平静地把塞子塞回瓶口，把热水瓶轻轻地放回到原来的位置。耶龙华听到客厅里的声响，从卧室里走出来，怨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听起来像是终于等到在等的人回来了而说出的别扭话，桑珠希热心里喜出望外，把热水瓶放好后，回头笑道：“你等我？”

　　耶龙华面无表情，脸庞上像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冰霜，淡淡答道：“没有水了，你这么晚才回来，想把我渴死么？赶快下楼去烧一壶！”

　　桑珠希热这才恍悟是耶龙华渴了，回道：“我中午才烧过一壶水的。耶龙华，你喝水太多了，我都还没有喝上一口啊。”

　　耶龙华不耐烦起来，脱口：“你连一壶这么少的热开水都不肯马上去弄，我还跟你住在一起干什么！”

　　桑珠希热看到他眉眼间隐隐约约的怒气，无奈地妥协：“房东大爷已经睡了，就别去为一壶热开水吵他了，我出去买瓶矿泉水给你。”

　　耶龙华对‘一瓶矿泉水’显然很不屑，语气冷冰冰：“一瓶矿泉水，拿来给我塞牙缝的么。”

　　桑珠希热劝道：“等下就要睡觉了，就别喝那么多水了。”

　　耶龙华抱臂在胸前，威胁道：“你只买一瓶的话，我就搬出去。”

　　桑珠希热搔搔头，再一次妥协：“好吧，我出去买两瓶回来。”

　　耶龙华补充：“两瓶都要五升的。”

　　桑珠希热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点头，挪步走了出去。

　　耶龙华坐在客厅里，静静地耐心地等待。

　　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过去了，桑珠希热从外面回来，两只手都提了五升装的矿泉水，把它们都放在桌案上。

　　耶龙华急忙快步走过去，夺过其中一瓶，轻而易举地拧开了盖子，捧着瓶子，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桑珠希热慢慢地拧开另一瓶，把水往金属杯子里倒了大半杯，捧起杯子正要喝水，一瞥耶龙华，发现对方已经把一整瓶五升的矿泉水全喝光了。

　　“别喝那么多了，剩下这一瓶留明天早上吧？”他无奈地劝道。心想着幸亏耶龙华不是专门只喝矿泉水的，不然，花销可大了。

　　耶龙华考虑了几秒钟，决定给他面子，用手背擦了擦嘴巴，转身就走进了卧室。

　　桑珠希热松了一口气，瞥了一眼杯子里的水，慢慢地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