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
-
酒馆。
外头安静，里面算不上人声鼎沸，也能说是人满为患。
雅蕊老板娘笑盈盈招待着客人，一坛坛酒送上，兴致来了还能和人喝上一杯，引发一片叫好声。她姿态潇洒，闲暇之余就在前台后头算一天的账。
酒馆早上通常不营业，晚上喝得差不多才会关门。而这么晚，通常是不会再来客人的。
门再次被打开，雅蕊发现来人，笑着升起了一点厌烦心。而当见到来人是昆仑修士，当即站了起来。她眼眸明亮，笑得真情实感迎接上去：“哟，怎么这个点来我这里，可是有什么好消息要说给我听？”
子车奚想想开口：“算是个消息，不能说好坏。”
有消息就是天大的好消息。雅蕊带着人往内走：“那可不错。总比全然没动静强。这才两天，你们做事可利落，比我想象中强多了。”
周围喝酒的人都醉得差不多，没几个人在意老板娘的新客人。
雅蕊到了室内，给两人倒了水，看了一眼多出来的巫蛊娃娃没多说什么，只问消息：“是什么消息，说说。”
她也是个开酒馆的人，手腕一翻，手中已有了小物件——一个漂亮的蝴蝶夹子，纯金的。她将蝴蝶夹子夹到子车奚脑袋上，笑呵呵：“送你的。”
子车奚喜欢别人送的东西，当场誓死决定要处理好桂巧的事。
“谢谢！”她说起消息，“我们发现了一些小小异常。”心魔抵触的材料，又染着魔气。简直写满了“桂巧”两个字。心魔这一块无法和雅蕊说，她只能说，“一些躯干、眼睛、心脏什么的，归属于同一具身体，但被分散在了七个不同人的身体内。”
雅蕊笑容卡在脸上。
“头颅没找到。我们也不确定这些是不是桂巧的尸体部分。”子车奚如此说，“她有什么胎记、痣或者伤疤印记么？”
雅蕊头发胀到生疼，俨然没意识到她找了那么久的东西，不是被人当“法器”一类供奉起来，而是成为器官存在一些人身上。她从没有这么设想过。
他们怎么可以！他们怎么可以！
“她右手掌心有一枚痣。是她小时候被树枝扎破留下的印记。我知道这个印记很多人都会有。”雅蕊又说，“她后背和脖子这里，都有一枚痣。小臂，左手小臂内侧三寸这里也有一枚。”
伤口怎么会没有呢：“伤口都是些痕，穿在衣服里。手脚上没有，在大腿和后背上。”
这些是贴身才能发现的。
雅蕊在子车奚面前又笑了。这回的笑容和以前的截然不同。她像是很痛苦，又像是屏蔽了那些痛苦，变得可怖起来：“他们有吗？他们是吗？”
子车奚回忆了一下。她看不到大腿和后背，能确认的唯有脖子、左手小臂和右手掌心。这些确实能对上。
所以……是八九不离十。
子车奚：“她的容貌，有吗？我们没找到头颅，想着说不定以后看到头颅能靠着长相辨认。”
“尸骨还能看清长相……”雅蕊以为自己能找到的是纯骨头，再或者干尸。没想到可能是正常的躯体，鲜嫩存在于别人的躯体之上。
难道连头也这样吗？
头也这样，岂不是连容貌都玷污了！她的桂巧，年仅十六的桂巧！这么多年成了什么？
雅蕊整个人险些抖起来：“我有图，我有图。”她起身走向柜子，拉抽屉时竟一下子没能够抽出来。手指扭曲，本该生疼，她则毫无知觉，只顾着掏出抽屉里的卷轴。
取出卷轴打开，她展示给子车奚看。
卷轴上是两个女子。绘画人的功底不算好，画出了两个少女，让人几乎认不出谁是谁。子车奚都没法将其中之一和面前的雅蕊对上，更别说去对桂巧。
“这不太行。”子车奚表示。
雅蕊僵硬把卷轴收拢：“这样，那让我再想想。再想想……”
子车奚：“头上有什么比较特殊的地方吗？”
雅蕊想起了：“啊，有有。她额角。有一块没有头发。这里，是这里。”雅蕊撩起自己头发指给子车奚看，“就是这儿。撞在桌子上，蹭掉了头皮。”
她又补充了不少：“她眼，眼皮这样，双的，翘着朝上。唇是这，这样。笑起来薄薄的。鼻头小巧，比我小一些。”
如此一说，子车奚总算对桂巧的长相有了一些认知：“知道了。我们再去确认一下身体。头我们继续找。”
子车奚顿了顿，问雅蕊的意思：“如果你知道他们是谁，你想怎么做？”
雅蕊沉默。
雅蕊并不是什么杀人如麻的恐怖邪修。她垂着眼皮，再抬眼时眼内看不到笑：“我要带她离开。”带她离开这个城镇，去外面任何地方看看。她不该被困在这个镇子。
这个从未带给她多少快乐，又夺去她性命，这么多年依旧利用她的镇子。
子车奚听出雅蕊话后的意思。面前这个老板娘恐怕不会善罢甘休。那些人哪怕可能是无辜的，拼在一起都不会有一个桂巧重要。
要是将话放到桌上说，摊开来说，她们双都无法再装傻，必须要直面拿那些普通人怎么办这个难题。
一边是一直以来无辜的已逝少女，一边是七条同样无辜的性命。
双方不再吭声，无声对峙。
雅蕊在等子车奚继续说，也知道昆仑修士不会任由她不择手段去夺回桂巧。子车奚在等雅蕊的良心触动，去迟疑去暂时放七条命一码。毕竟对修真者而言，人类寿命不长，寥寥几十年后，雅蕊一样能带着桂巧离开。
池卿身在巫蛊娃娃中，几乎是嗤笑于人类喜欢的这种表面功夫，也嗤笑于身为妖而学人类的子车奚。他是知情者，跳跃到桌上：“我知道那七个人是谁。”
好了，一时间所有目光都集中到银发娃娃身上。
他身上的魔气四溢，晃了雅蕊的心神。
池胥抬手一把将银发娃娃拍到桌上，毫不留情。巫蛊娃娃得到过无数馈赠。这些馈赠对于本体的池胥而言，暂且还可控。他没有说不知道七个人，也没有说那七个人肯定不是。
一旦说了，人一冲动，整个情况必然死局。
只是雅蕊修为不高。她太在意桂巧，轻易被心魔影响，哪能放过池卿的话。她手一抬，手腕上系带沾染上了水，水在空中凝成一把匕首。
匕首对准池胥，剑拔弩张：“真人，我知道我必然打不过。左右最差是我死了，任务消失。”雅蕊不知不觉红了眼眶，“真人，要是我和桂巧不是出生在平陵镇就好了。”
池胥冷着脸，并没有拔剑。
雅蕊的修为完全用不着他拔剑。他只需要控制住让池卿不说就可以。
重点是，这之后雅蕊必缠上他和小奚，并让任务就此失败。这对于他们攒分造成了很大困扰。昆仑的任务一向抢手，一般价值没有那么高。他们必须回昆仑，面对再接新任务这种麻烦事。
运气不好很长一段时间接不到好任务。
运气更差的话，平陵镇的消息传开，以他的名声，沾染上“任务失败”这种八卦，一定是传到沸沸扬扬。小奚第一回在外头的名头恐怕就不好听了。
小奚又和子车奚有关系，往后必然牵连更多更复杂。
雅蕊似恳求又威胁：“真人，告诉我吧。告诉我这么多年，桂巧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她的躯体到底沦落到什么地步，受了多少的苦。”
泪水从红眼眶内落下。
雅蕊眼底弥漫上黑气，竟是也隐隐有入魔征兆：“真人，她还是个孩子。她什么都不懂，想要的仅仅是活着，想要的仅仅是出去看看。平陵镇人人都可以庆祝成年，为什么她不可以。平陵镇人人都看重孩子，为什么不看重她。”
这种疯狂，这种痛苦，这种祈求，让任何人听了都能心碎。
她哽咽到快无法呼吸。她的道全然是桂巧，是那个对一切都乐观，偏差看着这个世界的少女。
池胥：“没有不告诉你的意思。”
雅蕊的黑化暂缓，凝视池胥听他说话。
池胥：“你为这么两句似真似假的消息就变这样，让桂巧见了，当场就成笑话。”
子车奚当池胥能说两句好话安抚雅蕊这位老板娘。她太过天真，怎么能信池胥那张嘴。她正打算说两句骂骂池胥，正儿八经安抚下面前的雅蕊，就听池胥继续说。
池胥：“你现在情绪不可控，满脑子想的是什么？是把人拼起来，带着她离开镇子。”
雅蕊觉得她没想错，没做错，动作没动。
池胥掀开了雅蕊冲动的本质：“你一厢情愿这么想着。没考虑这分尸的事，到如今还能在活人身上，经历过了多少事情。又为什么能做到除了脑袋都留在平陵镇，而且还在活人身上。”
雅蕊微愣。
池胥分析：“早有人先你一步找到了桂巧的尸体，利用着桂巧的尸体。他既然有找到的方法，必然比我们这样盲目找，更可能轻易找到桂巧头颅。”
他最后点评：“蠢。”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 41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