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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季宁烟番外:马祝 ...

  •   黑漆漆的金陵地宫,地动山摇的倒塌,满墓室里都是刺鼻的血腥味,一个个干枯而丑陋的干尸,一具具破碎凌乱的尸体,血流一地,血肉模糊。

      “松手,季宁烟,你快松手。”

      “不要,我不送。”

      “放手,你快放手。”

      血顺着胳膊流到手上,再握不住,手一滑,面前的人坠了下去,掉入无底深渊。

      我一惊,身体不住发抖,跟着跳了下去。

      也许是手动了动,扇子掉在地上,我惊醒过来,一头的细汗。

      院子里一片清凉,我躺在葡萄藤下面的凉椅上乘凉,刚刚的梦就跟当初发生时候一样,惊心动魄,提心吊胆。

      这个梦境无数次的出现在我的梦里,成亲十年来,每每我梦到这个场景都会一身是汗的惊醒过来。如果当初没有握紧小十的手不放,现在的我也许就过不上这么舒坦的日子了。

      我的确喜欢江山,喜欢至高无上的权利,那对于我来说是一生中最憧憬的东西。没遇见她的时候我不觉得疲惫,只是认为那是作为我这种特殊身份的人来说,那是一生中必经之路。

      直到认识她与她相处,我才知道,人生其实还可以有其他追求,可以过得闲适,安稳,现在想来,其实也是美事一桩。用不着勾心斗角的明争暗斗,用不着夜里醒来想着策略睡不着觉,也不用面对着不同的人摆出一张万年不变的脸,其实,并非这么做是本能,也不是不累,只是一直以来的习惯和处境,让我早已改变的面目全非。

      而那个让我半生以来都念念不忘的心思,如果不是这次意外,恐怕终其我一生都会去争取,哪怕是用这一辈子的时间。

      我有谋逆之心这不假,当朝皇帝无能,这是尽人皆知的。当年我们兄弟五人中挑选储君,父皇的确是偏向我多一些,毕竟那时候的他温文儒雅,看起来太过书生气了,实在不像是个国君该有的气度和能力。平阳侯和我都是竞争储君最得力的人选,那么多年以来,我一直都知道平阳侯才是我最大的敌人,虽然他很懂得怎么隐藏自己的野心,可有一句话说得好,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既然也是争夺储君之位的人,对于自己的敌手怎么可能没有了解?

      可是,当今皇上的生母是太后的亲侄女,有皇太后和群臣站一边,他又是嫡子,储君之位想夺也只能放在心里等待时机。后来陆续的父皇和皇太后相继离世,他很快便即位成了这一朝的皇帝,不过他既无政攻也无战绩,幸好是这几年来风调雨顺,这皇位坐的还算是稳当。

      不过他坐的稳当,不代表下面的人都跟着坐的稳当,暨阳侯是个名副其实的草包,多半时候他都是为平阳侯马首是瞻。我一边暗地里装着一副温良无害的样子,一边让小十想办法带人进去金陵地宫寻找我要的一个东西-骖沅。

      骖沅里有天脉图,前朝盛行的玄术成盛极一时,龙脉对于一朝尤为重要。谁都懂得这么一个理儿,毁其气运道途必先攻其龙穴。而骖沅里的天脉图并非当朝龙脉的龙穴所在,而是另一条并行与龙脉的一路脉地,当初是因为与轩辕氏不够契合,两相抵触才封在骖沅中秘密保存的。而后世之人但凡有野心的,无不是想得到骖沅在手,如若得到骖沅,天下便得了一半有余,这也是为何我执意非要让人进到金陵地宫的原因。

      当初小十能活着从金陵地宫里出来,我也是很诧异,之后见她能说会道,我也动了心思让她去试试,而后的阴差阳错,竟把我们联系在了一起,为了瞒过平阳侯的猜忌,我纳了小十做妾,看起来这一切无不是顺水推舟,自然而然的发展下去,可实不知事情早已往相反的方向过去了。

      小十的确很特立独行,你在她身上能看到最积极,最阳光的一面,我从未见到女子如她一般,可谓是“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平日里说的话多半是东扯西扯,真的假的全全放在一起,可爱是她,可恨是她,天真是她,邪恶也是她,总之,冷不丁遇见点什么事情,这丫头就给你来个七十二变,反应倒是挺快,快到让人有些应接不暇。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喜欢上她的,也许是平日里在我身边晃悠惯了,一下子看不见她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也许就是这种让人相处起来既简单又轻松的感觉让我渐慢的爱上她吧,因为我从未在其他女人身上得到过这种感觉,那种无压力,不需要相互猜忌利用,让我总能从心底泛出信任、温暖,竟也能不知觉的嘴角上扬,心情愉悦。于此,对于小十的喜欢显得尤为珍贵,简直有些爱不释手。

      梅妃是我这一生中不得不说的一个女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的父亲是我母妃的远方表亲,也是母妃的心腹之人。母妃也是很喜欢梅妃的,在我十二岁那年,梅妃的父亲因为出战,客死他乡,至此,他便一直住在宫里,跟母妃和我生活在一起,直到我成年,出宫开府。

      我与梅妃的感情是从小时候就发展起来的,那时候年纪小,只是知道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总是需要男人的照顾的,等到我们长大,彼此都有了心思,这一切就复杂了起来。我知道她喜欢我,我也知道自己喜欢她。梅妃是那种看起来就会让人去保护的女人,漂亮,妩媚,风情,女人身上该有的优点她都有。

      我喜欢她就似怜惜池塘里的一朵新开的莲花,娇嫩以至于倾其相护,可对于我来说,莲花只够欣赏便可,无需折枝移栽,更无需常驻不前,只有路过的时候站些时间看些风雅罢了,并不当真。

      当爱情变成一种可有可无的时候,自己就会感到,这段感情并走不长,短到也许只过一些时光就能淡然到无味,梅妃对于我而言,正是如此,暧昧的开始,也会在暧昧中彻底结束。

      我不否认留她在皇帝身边是出于政治的考量,她愿意为我付出,我也懂这其中的原委。

      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娶妻生子纳妾,这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如果将来有朝一日了了我心思,梅妃若是还想要个身份,这一点我会应她。

      直到我见到小十,那一大套讲昏人的理论让我感到十分的不可理喻。生在王侯之家,儿女私情岂能是自己说了算的?犹是我这样的人,更多时候需要考虑的从来不是爱与不爱,而是该与不该。这个观点保留到一个人的出现,彻底打碎了我的这个念头。

      沈掬泉的出现,不但改变了我的想法,更改变了小十。两个人从来都是打打闹闹,一副唯恐天下人不知道他们有多亲密的表象,我第一次看了就觉得十分的碍眼,我的妾室怎能与其他男人如此亲密?

      沈掬泉能接近小十,原因在于我之前请到了本朝里的玄术大师张之远,此人功力甚高,是我一直寻觅着帮着小十入墓室的必要人物,

      当我看见两人在上宛的大街上卿卿我我的相处时,彻底惹怒了我,我从没有如此生气过,碍于很多人当场便只好带着苏兰离开,便是连苏兰都是第一次看见我发火,一路上连句话都敢说。

      我需要苏兰的父亲镇远侯的支持,那是我夺位的重要支持力量,原本准备过上半年就去镇远侯府提亲的,因为小十的出现而无限期的后延,我劝说自己是因为时机不到,而因为那一次的暴怒我才懂得,原因出在我对小十的感情之上。

      感情是慢慢积累的,时间如水般缓缓流过,那种似乎依赖的感情连自己都不曾发觉,甚至连承认都不敢 。一旦为着某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惹了出来,连自己也傻了眼,那是究竟是何时如此渗透入我的生命之中的?懂了之后就清楚,一但动心,这辈子便再不想放开,或许这么想有些自私。

      我知道小十打了准备离开的念头的,她不是个复杂的人,想看清楚她,实在是简单的很,即便她什么都不愿说。我对她的感情就是如此,我需要她的帮助,自然我也会陪着她一起去冒险,我是真的不放心她一个人进去地宫,只有她在我的视线当中的时候我才能放下心去。

      我极少透漏我的感情,不能说,唯恐这刀风箭雨的争斗中把她牵连进去。唯独淡着她这一法,可小十似乎并不愿,她宁愿离开,这是我尤为头疼的。

      半个骖沅在手,我还是不够放心,按道理说,另半个应该就在金陵的地宫之中,第一次的探墓失败,我虽然极想得到另半个骖沅,可我不想拿着小十的性命开玩笑。

      可她身上的煞没解,血虫还在,能做的就只有再入地宫或者拿到剩下半本的‘易玄经’,我是私下里打着这样的念头,如若沈掬泉真心喜欢小十,将来若是能得到易玄经,这煞和血虫就一定会解,地宫也可不必再下。可就在这时,竟然让沈掬泉钻了空子,苏兰被烧死在侯府之中,小十也凭空消失了。

      单是镇远王府那一面的麻烦事足以让我焦头烂额,何况小十不见了,我更是心急火燎 。其不算难猜,沈掬泉随即没了影子,那个云景也从暨阳侯府消失不见,这足以说明问题。

      我一开始怀疑这是张之远的指使,可一翻调查下来,张之远似乎对这件事并不知情,沈掬泉一走,张之远也是非常错愕。先前半本易玄经被沈掬泉带走,而他的目的我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眼下他不可能放弃争取另半本易玄经的机会,能投靠的,除了平阳侯再无他人。

      平阳侯身边不是没有我安插的人,想知道他们的行踪不难,不过能查到那个别院,我的确费了不少心血,不过我清楚平阳侯抓走小十的目的,一时半会儿还不会伤害她。我一面在金陵布下眼线,一面派出多人严密监控平阳侯,并寻找小十的下落。

      我不怕平阳侯动手脚,毕竟他抓小十也无外乎就是让她带路进去金陵,我真正担心的是沈掬泉,他喜欢小十我很清楚,孤男寡女,我岂能不担心?简直就是如坐针毡。

      三天时间对于我来说就跟着凌迟一般难过,坐立不安,脑海中不断浮现着各种我最不愿意看到的画面,连睡觉都会梦到。有时候半夜里醒来,一身的汗,睡不着我就在院子里站着看月色,逼自己尽量看起来若无其事,但其实内心早已覆海涛天了。

      这种假象或许别人都看不出破绽,可骗得了谁也骗不了任步行。此人跟我很多年了,精明稳重 ,很得我信任。

      他看我,谦恭而温和“侯爷,平阳侯为的是骖沅,要么是让小夫人进到金陵地宫去取剩下一半与此同时会逼要侯爷手里的这一半,平阳侯是认定了侯爷对小夫人的感情,所以,侯爷您……”

      我一愣,我喜欢小十也不假,但到底用骖沅换小十,到底应不应该?

      我淡声,心里计较起来“以步行看来呢?”

      任步行就是个货真价实的人精,他笑笑“侯爷高瞻远瞩,您的心思岂是我等可猜的。不过就属下看来,换夫人更合乎侯爷的立场一些。”

      我见步行摆明了是给我找台阶下,我扬了嘴角,挪眼看他“步行只看到了其一却不知其二,我要救小十这是既定的,不过,事情好就好在我们如今可以顺风行,就算暂时没有可能达到目的,扳倒平阳侯却也是不难。”

      步行喃喃道“侯爷说的可是皇上?”

      “皇上命我插手暨阳侯府的血案,不正是平阳侯煽的耳边风嘛,那你转个弯想想,他扇风是为了什么?”

      “是让侯爷跟着牵连进去”

      “如何牵连,罪名何在?”我反问.

      任步行,俯身不敢多语,略有些慌。

      “不过这次事情刚好就来个以毒攻毒,刀尖对准我们,我们也可以巧劲儿调过头去让它对着他们自己。”我掸了掸衣襟,掉头往会走“这半个骖沅一定要拿去换小十,最好让皇上的耳目也知道我们属实换了,还是跟平阳侯换的。”

      我季宁烟从来都是如此为人待事,凡善待我者必得我善待,若是与我为敌者,定是半分不留情的。

      皇上虽没用,可毕竟还是太后调教出来的,他对我们的那点手段,不用猜也知道,对我既然不能放心,那么对于平阳侯又能放几分心呢?除掉平阳侯势在必行,不过我不打算以强碰强,以退为进岂不更好?何况这样一来,连自己的嫌疑也能撇清了。

      三天后我终于得到了小十下落的消息,我找准了沈掬泉跟着平阳侯进宫的时辰从别院的地牢里带走了小十,与此同时还带走了另一个人-云景。

      娉婷是何种人物,我心里早已清楚,现在她的用处已经全无,不过用来吊着云景却是世间最有利的一个。可谁也没想到,这次的计划中间又生变故,我果然是低估了沈掬泉的能力他突然半路里窜出来拦截,就连着我也差点送了性命。

      直到下面人告诉我娉婷被沈掬泉带走,我才开始重新思考这其中的是非因果。沈掬泉要带走娉婷是缘何?是为了那半本易玄经?恐怕娉婷那女人能办到的不只是那么简单,沈掬泉这人我算是有了解,不像是冒险之人,而如果他要是能用娉婷控制住云景,出了易玄经之外,想来还有别的原因。

      回到进城之后,我便开始着手调查沈掬泉和平阳侯,沈掬泉半路出家,平阳侯又是猜忌多疑的人,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并不安稳,何况沈掬泉的野心之大,怕是平阳侯所不能给的。

      于是我再次找人找到了沈掬泉,声称要再次用骖沅换小十,我坚信这一次一定能找到沈掬泉的马脚,果然,不出所料,沈掬泉的确不是一般人物,他属实是很敢打主意也很会打主意。

      平阳侯并未知道我第二次用骖沅去换小十,而沈掬泉这面已经答应了我交换的时间和地点,只需稍加思考也知道他的意思。

      无外乎就是隔着平阳侯,靠着皇上,最后再把我跟平阳侯一网打尽。不过,我终究是先他一步,一旦他带着小十他们进到地宫,我的那封折子便已经安然的到达皇上那里了。借着沈掬泉的力,这一次一定要彻底的扳倒平阳侯。

      当他发现我也从地宫的前面跟着他们进来的时候,可想而知沈掬泉当时的神色,他也没想到当初说好墓室后面的出口等,我竟然也出现在他们身后。我要带走小十,顺便把金陵地宫外面的平阳侯的人一网打尽。只要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留下沈掬泉帮我除掉平阳侯,他日这个沈掬泉也留不得。

      我的主意打得不错,可惜,老天还是没给我这个机会,那金陵地宫竟然一入便再无出去之日,我当初如何也想不到这个结果。

      什么是缘分?就是在一个特定的时间因为一些看起来匪夷所思的情节而改变了某些人的一生,我在当初的关口上甚至没有多想我到底该不该放手,我很清楚我不能放手,因为我不能眼看着我心爱的女人从我的眼前死去。

      那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提到当初,小十不无苦笑的对我说“季宁烟,其实当初若不是你扯的紧,被我拖了下来,今日你也不会跟我坐在这喝茶看戏。”

      我淡笑,侧眼看她“曾经说过一句话不知道你是否有记得?”

      小十点头 “如果是天意如此,我也算是甘心了。”她顿了顿“其实我并不追究出发点如何,即便是当初你没有被我拖下来,而是选择放了手,我也不会怪你。”

      她定定的看着我“本来就没有任何常理可言,若是让你站在那等你选择跳下来陪着我,或者掉头走开,换做我,宁愿你掉头离开。”

      我一愣,不解“这是缘何?”

      “因为我觉得爱情和理想不应该相互制约,当这两种关系变成二选一的时候所有的感情都会变质,为了我放弃你的理想,我会觉得你有些太意气用事,不够男人该有的野心和魄力,如果是放弃我,我自然也觉得你爱我不够深。可偏偏会有一种这样的情况出现,你既爱我又不想放弃你的野心,我想你当初就是站在这样的两岔路口吧?不然也不会说出那么模棱两可的话来。”

      我意外,未曾想过,小十的心思还能如此细腻,偏偏被她说中。我的确贪心,想得到我要的爱情,也想完成我的梦想。所以当初我说出那样的话,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先见之明,竟然到了后来一语成真。

      如此,我便没有任何为难和矛盾,地宫里断送了我的性命、断送我前途的不肯放手,我从不曾后悔,如若是再让我选择一次,我仍旧不会放手,而那些未完成的使命属实是我心里的遗憾。可老天有意让我另择新路,只有梦回路转之际,才会在心里满满的回味那些缺憾。

      好在当初完全都是意料之外,不曾预想,不曾打算,我不过是在危难的时候本能的保护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这跟放弃梦想与否无关,只关乎爱不爱,虽然到最后,命运只选择是成全了我的爱情,却让我远离了我的梦想,不过好在这一切都还值得。

      有时候我不敢回头去想当初,若是真的能从那坟墓里走出来,也许便是另一番风光了。或许为着此,我也会失去小十。这便是一个恶性循环,总是企图两个都紧紧的抓在手里,因为真心也好,因为自私也好,总之我一个都不想放过。可调头一想,如果当真到了那个程度,即便是两个都在我手中,那时那地,也许早就物是人非了吧。

      人生岂能没有遗憾?我时常这么问自己,江山美人孰轻孰重?对于我来说显然两个并非一定要二选一,天非人愿,不是我的,我便也认了。至少我身边还有一个我深爱的女人,这是我这一生中唯一安慰的事情了,一生一世,如今真的能给她,不必取舍,不必为难,一切天意,也算心安理得。

      我缓缓睁了眼,高墙庭院,藤架古井,阳光顺着葡萄藤的叶子洒下来,就像是点点碎金,刺眼的光亮。我用扇子挡了挡,一身的懒散,嘴角不禁缓缓上扬。

      闲散了这么多年,到底有些惰性了,那些前尘之事,偶尔闭目养神的时候回想起,梦醒时分也会品味,就真的像是一场梦,酸甜苦辣,欢笑痛苦,在心里的深处点出烙印一般的深刻。

      每每想到这我都会扭头看着身边的那个女人,我一直深爱的女人,我子女的母亲。

      如果说还有一种叫做刻骨铭心的话,那一定就是像我这般,生里来,死里去,当真是前生今世都不离不弃。

      “爹,爹,你快过来,娘又发火了。”

      我抬头,见次子急急忙忙从廊子里跑了过来,一脸惊慌。

      我坐起身“千万,你娘又怎么了?”

      “娘发火了”儿子惊慌的看着我。

      “缘何?”

      “因为小妹提到了盗墓,娘一下子就火了,小妹挨了一顿巴掌。”

      我起身“爹说过多少次了,在你娘面前最提不得的就是盗墓二字,你小妹以身试法,挨打是必然。”

      儿子不懂,好奇的抬头看我“爹,为啥不许再娘的面前提到盗墓?”

      我笑笑“去了就知道了。”说完随着儿子漫步往林子深处去了。

      我,马文才,三十出头,正当壮年,生意蒸蒸日上,家里妻子承欢。家有子女四人,三子一女,三子分别取名:百万,千万,亿万。末了,幺女唤名聚财,这些有寓意的名字都来自于孩子们的娘之手。用她的话来说这是,好兆头。

      小十是府里的管家母,连我娘都得退居二线,除了府里的木材和药房的生意由我来管之外,连带着账本和其他都是小十只手撑天。

      成婚的第二年,便出了钱开了间古董店,一年以后又开了当铺,客人多半是倒卖古董的,不免一些盗墓贼的光临。小十当初是发誓祈愿决定金盆洗手,再也不去盗墓了,于是乎,找了门跟盗墓最息息相关的行业坐起来。

      平日里很难看见小十清闲的时候,来来去去无不是一阵风似的,就连着怀四个孩子的时候都是如此,直到肚子疼了才让下人给抬了回来。

      我多次劝阻无效,她的道理是:女人多些钱财傍身绝对是必要,不过问题在于,她傍身的可不是一些钱财,那是我们马府上下所有的钱财。

      小十声名远扬,名传十里八庄,原因有三。一,是当年为了殉情撞碑,撞坏了梁山伯的墓,梁山伯诈尸,最后竟然还真的活了过来,不仅活了,还活得肥头大耳。

      二,是成婚的一年后,陈府的赏桂宴上,因为一句男人间的闲谈,她一怒之下撕了我的扇子,然后扬长而去。从此,悍妇一名便家喻户晓,谁都知道马府的主家母是个何等风生水起之人。

      三,是生意场上的无敌母夜叉,这话我当面还不敢说,不过也已经是业界人人知晓。小十的嘴皮子,我早就领教过,府里上下无人敢顶,她霸道惯了,火的时候指着我的鼻子就是一句“姓季的”,我也习惯叫她“小十”于是,这个世界里多了一个“马小季”还有一个“祝小十”。

      我去的时候,我家聚财哭的脸都花了,小十手里捏着鸡毛掸子,一张嘴巴跟刀子似的“下次再让老娘听见盗墓两个字,就打到你屁股开花。”说完抬起头怒视身边另两个孩子,厉色“我说的话听懂了没?”

      百万和亿万诚惶诚恐的点了点头,细细道“娘,我们知道了。”

      “盗墓这种歪门邪道的事情能离多远就离多远,谁要是敢染指,我打断他的狗腿。”

      “要是爹提起呢?”聚财抽泣道。

      “你爹怎么了?你爹敢,娘照打不误,两条腿都给他打断。”

      三个孩子不敢多话,站在一边,跟被霜打了蔫了的茄子。

      “这又是为啥啊?大热天的,你生气也不嫌热。”我走过去,拉住聚财“爹看看,我们聚财的脸都哭花了,挨你娘打了?”

      聚财哽咽,眼睛肿的像桃子,拨浪鼓一样的点头。

      我给女儿擦擦脸,看了看小十“孩子一句话,何必当真。”

      “当初我还不就是一句话,就这么跟着刘二洞走歪了,不然我能穿越嘛我?我就是前车之鉴,今儿我在这立个家规,以后谁敢步我后尘,断绝关系不说,打断腿,扔大街上去做乞丐。”

      小十话一出,四个孩子蚂蚱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娘,再看看我,一肚子的话也咽进去了。

      小十的确很介意盗墓这件事情,原因不说也清楚,一次,两次,这两次穿越可把她吓怕了,这叫啥?叫死还死不了,活受罪。于是小十的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珍惜生命,远离盗墓。

      而对于我来说,天大地大,真的离开了当初梦境一般的世界,在哪都是一样,只要有她在身边就好。

      如今不也不错?我定是要好好享受这安静的生活,等到七老八十,跟她一起坐着院子里,看着子孙绕膝,看着地久天长,多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季宁烟番外:马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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