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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此去关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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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了两日后,雨雪交加的天难得和颜悦色一回,冬雪红梅,才添新色,枝丫树梢上的梅色十分雅致。
许是救了二公子的缘故,这几日在王府上也无人来扰他清闲,日子过得闲适安逸,陆怯早年落下过病根,有时候一人在屋外藤椅上靠着一睡也能睡上一天。
加上,北地难得放晴陆怯从鹰雪峰回来后就没好好休息过,阳光下一晒连骨子都酥软了几分。
这一日,陆怯照旧慵懒的躺在藤椅上,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
傅以堇朝院内走来,发现陆怯换了一个面具,原来的面具将他整张脸都包住了,这张面具却是从前额遮到了鼻尖,露出了一张薄唇。
下颚线条优美流畅,面具将男子侧颜的轮廓清晰勾勒出来。不经令人更加好奇面具之下是何容颜。
傅以堇不自然的放轻了步子,以免惊到对方,但是陆怯早已察觉到他的到来,他微掀眼帘,散漫出声:“二公子有事?”
傅以堇被察觉了正着,也不觉得窘迫,而是道:“恰好今天天气好,我大哥不在你同我出去逛逛。”
陆怯微微愕然,怪不得他醒来的这些天一面都不曾见过傅呈辞,原是那人不在。
要说奇怪,主要是他在江北的这一年里,傅呈辞外出的次数实在是屈指可数。
不过,傅呈辞不在不代表陆怯敢上天,他连连摇手,回绝道:“承蒙二公子厚爱,只是在下这病骨支离的样子还是不同往为好,以免扰了二公子的雅兴。”
傅以堇知他这人油腔滑调,也不在乎他那有些阴阳怪气的语气,他一撩衣摆坐到陆怯对面,似笑非笑的威胁道:“你若不同我去,我便同我大哥说你有意逃,有些话本公子容许你斟酌三思后再答。不妨看看,这排暗袖可是你的?”
陆怯心下咯噔,看向傅以堇手中的暗袖,在看了一眼这人嘴角高高挂起的笑容,更是咬牙切齿想要将这人大卸八块的心都有,原先他将东西一并同短刃取了下来,没想到这玩意是竟被傅以堇捡了回去。
他从小习武便不似旁人那般稳扎稳打,靠的不过是前辈的经验以及那些不甚正大光明,投机取巧的手段。
第一次在傅呈辞面前使用暗袖后,就被那人明令禁止一番,期初他还以为是堂堂江北王见不得他这种三教九流登不上台面的手段。
之后,才知道,那是因为傅呈辞在防着他,怕他哪天就不受控制的跑出江北替大周卖命去了。
但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的本性哪是三言两语就能变的,也是,许是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三教九流,登不上台面。
不过如今傅呈辞对他已是颇有微词,若是再让他知晓自个阳奉阴违,那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一炷香之后。
两个人出现在了江北最繁华的一处大街上,陆怯见过大楚的京城,见过大周的邺城,这会见到江北自然也知江北是真繁华。
江北并不是在大楚的最北边往北过去还有一个匈奴,如狼环伺。
不过,匈奴是游牧民族,靠天赏饭,近年天降大雪,而且还有江北守着,匈奴不过小小民族自然不敢来犯泱泱大楚。
两旁屋舍,鳞次栉比,如斑斓画卷置身其中。
两人在街上一个看的饶有兴致,一个逛的如走马观花心不在焉。
又过了两个长巷,原先熙攘的人群更是少了许多。
入眼是一座小型的阁楼,门外站着几个姿态各异的姑娘,面容精致,顾盼之间仿佛有春光涌流。
陆怯从未来过这种地方,没想到竟在江北也有,他在大周的时候偶尔听过两个来给他送饭的太监在那交谈,说是,“春归阁又来了什么好姑娘,只能等下次轮值出去后再一饱口福了。”
诸如此类,林林总总。
想来与这应当相差无二了。
两人过路时都好奇的多往楼内看了两眼,就被一眼尖的姑娘瞧个正着,那姑娘见两人衣饰不繁,身形高挑,其中一人细皮嫩肉一瞧便是娇生惯养的公子,还有一人覆着半张面具,但是光是瞧那露出的薄唇以及那优美柔和的下颚便是极好看了。
那姑娘见色起了歹念,她款款上前,拦住二人去路,俯身行礼浅笑盈盈道:“外头天寒,楼内的姐妹们温了热酒,二位公子可要进楼暖暖身子?”
傅以堇不知如何应对,下意识的退到了陆怯身后,看了一眼陆怯,后者十分不厚道的低笑道:“二公子如今还未弱冠吧?”
见对面的姑娘一双眸子如嵌入繁星笑的好看,傅以堇别扭的转过头来对着陆怯拘谨的点了点头。
“那便进去逛逛呗!”说完,他就拉着傅以堇想要一起入内。
谁知傅以堇如惊弓之鸟一般一把甩开了他的手,站在原地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陆怯当场被拂了面子,面色有一瞬间阴沉下来,但是碍着这人冠着个傅姓,上面还有个镇着他的哥哥,陆怯也值得温润的问候一句:“二公子怎么了?”
阴寒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丝丝冷意紧贴着他的肌肤:“陆怯你好的胆子啊,我不过离了江北两日,你都开始带我弟弟逛窑子了?”
陆怯觉得自己这回恐怕是真的要完了!
他回过身来,一双如翦水秋瞳的双眸撞入了深不可测的阴鸷之中。
沁凉的寒意蔓延开来,传遍四肢百骸。
不待陆怯回神,傅呈辞就扣上了陆怯的手腕,几乎是动作的粗暴的将人拉扯过去。
那人掌心的温热透过衣料将温度传递进来,陆怯被拽的踉跄,等回过神以后就已经跟着傅呈辞到了一处偏僻的巷子里。
傅呈辞将人堵在巷子里,单手挑起了对方的下颌,没了方才的阴寒反而突然笑道:“怎么突然换了一张面具?”
陆怯微微偏头想要脱离下颌受到的禁锢,他不适应和别人这么近距离、这么亲密的接触,尤其这个人还是傅呈辞,他硬邦邦的回道:“原先的那一张坏了,只剩下这张了。”
傅呈辞不承他愿,见到陆怯说完这句话后便无下文,冷冽的眸子不肯放过他深邃瞳眸中的半点反应,目光紧锁的说:“你是不是忘了当初答应我的事了?”
陆怯的面色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后,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容:“王爷想多了,不过是今日二公子让我带他出去的,陆怯就是江北王府的下人,自当安分守己,不敢僭越。”
“很好,”傅呈辞松开了他,并向后退了两步,警告的说:“希望七皇子当真要克己守礼,毕竟这是我们早就说好的不是了吗?”
他似乎有些许笑意,只是那笑意不打眼底,陆怯与他相视,丝丝寒意沁冷入骨。
令人心惊!
“如果王爷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陆怯低了头,想要从他身侧而过,这一弯那白皙修长的颈向便瞬间暴露的一览无余,傅呈辞别开视线,面朝墙上映着的斑驳惨影,对着陆怯道:“三日后随我去一次关东。”
陆怯微愕,这还是傅呈辞第一次同意他离开江北,这分不解没持续多久就被他压了下去,点头道:“好。”
等到回去时也不知是不是陆怯的错觉,独居的庭院似乎比离开时更加荒凉了几分,从外墙长出的枯枝许是被积雪压垮落了满地,有沉积的雪水化在地上,形成了大小不一的浅坑
走路时将水面踏碎溅起的水沫,让原先安静的水面顷刻之间,变得支离破碎。
他不过走了几日,连屋内唯一的一张圆桌都落了一层薄灰,床褥之间还是他离开时的模样,摸上去有些冰冷潮湿。
这房子是一处废弃的宅院,旁人嫌他不干净,久而久之也就闲置下来了,陆怯却不在乎,他不过是想要个容身之所,能遮风挡雨就已经极好。
晚膳照旧是王府的人送来的,不同的是这次是钟伯亲自前来,而非昔日熟悉的暗卫,三菜一汤,还配了一盅休养生息的药,钟伯乐呵呵的在一旁候着,见他一并用完饭后才将东西带走。
接下来几日,都是如此。
陆怯起初不解,但有些事后面也就慢慢的懂了。
冷风照夜,时间飞逝,转眼之间就到了三日后。
陆怯没有需要整理的行囊,他将短刃插进腰侧,最后合上了屋子的门,孑然一身前往王府,暗处的影卫早已先他一步将消息送回王府,是以陆怯到时,恰好就撞上了傅呈辞从府内出来。
傅呈辞与往日不同的换了一件黑衣,半面掩在衣领之下,露出的眉宇更显凌厉,为防止冷风灌入,他将袖口束的十分严实,就连身后几个亲卫皆是清一色相似的穿着,他边走边说:“待会你与我同列。”这话他是对着陆怯说的。
说完,他转头回看了过来黑眸深邃如墨:“你可会骑马?”
陆怯:“会的,只不过技艺不精。”
江北之人大多擅长马术,起初傅呈辞不知陆怯口中所谓的技艺不精是指什么,但是到了后面真正上路时,才算是见识了。
一行人不走寻常官道,而是从一处山腰前进,陆怯在大楚时能够接触到马的机会本就不多,到了大周以后他快要连马长什么样都忘了。
不过是在凭借本能骑马,遇到险要的地势,优劣好坏立刻就分了出来。
山腰的路段凶险、陡峭,加上可能会有随时滚落的碎石,对骑马之人的水平要求更是极高。
陆怯本是同傅呈辞并驾齐驱,但是不知何时就掉到了末尾。
傅呈辞这次前往江北似乎十分的着急,白日里全都在赶路,就连夜间也只是稍做休息。
不过几日光景就已出了江北地界。
出了江北地界后一行人来到了一处较为宽广的平面上,傅呈辞让大家在原地稍作休息,这次同行的一共有十二人,得到命令后皆井然有序的纷纷散开,各司其职。
陆怯平日便不与这些人接触,这会就一人牵着马坐在离他们不远的一块岩石上。
傅呈辞正同身边的亲卫说着什么,就见他微微侧首,立挺的侧颜在面上打下了一片阴影,他动作散漫的将一小卷纸条塞进信筒内,交给边上的亲卫。
那人将信筒收下,随后转身走向不远处的高低上,片刻后一直信鸽送去。
很快有人端呈上煮好的热汤送到傅呈辞身边。
陆怯拿出怀中在上个集市上买来的面饼,牵着马就坐在一旁走神。
很快,一道阴影笼罩下来,白皙修长的手递来了一碗干净的热汤。
陆怯认出那是刚刚旁人呈给傅呈辞的,陆怯的眼帘不受控制的轻轻一颤有些不解。
傅呈辞冷哼道:“喝点,免得待会死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