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莫斯科的恶犬】 ...
-
周遭的环境一片死寂，他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就连潮湿的天花板上滴落下来的水滴声都在这个死寂的环境中如此刺耳。但费奥多尔的内心没有一丝慌乱，沉寂如水。
一步、两步、三步，有人在一步步地靠近这里。即使被层层隔离，他也能嗅到空气中弥漫着的、从远方传来的血腥味，那是她到来这里的标志。纵使过去很长时间，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对自己一直以来养着的这条“恶犬”的习性再清楚不过——那是对他最为忠诚的姑娘。
“费佳，我来接你了。”
滴滴答答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和水滴滴落的声音别无二致，少女拖沓着脚步。“轰——！”巨大的轰鸣声震得费奥多尔的耳膜生疼，下一秒，被戴在头上的头套被拿了下来。他首先看到的还是玛琳娜那双漂亮得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睛。
“抱歉，震到你的耳朵了吗？”玛琳娜冰凉细腻的手摸上了他的耳朵。
“那并不是什么大事。”他抿唇笑了笑，幽深的眼眸低垂，看着身材娇小的姑娘在为他解开身上的束缚。“这次只是不小心玩脱了……不过玛琳娜的穿着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讲究啊。”
“那很重要吗？”玛琳娜看向他。
“很重要，我的玛琳娜当然要穿得漂漂亮亮的。”费奥多尔以一种温柔得近乎恐怖的语气回答道。
“我会注意的。”
随后他跟着玛琳娜一起出去，一路走来，对于路上那些死状凄惨的尸体费奥多尔熟视无睹，这种看见了不知多少次的景象让他想起了几年前在莫斯科第一次遇见玛琳娜的时候。
暴风雪之中，那个好姑娘的背影看起来可靠极了，凛冽的风把她的黑发吹得乱糟糟的，但却遮掩不住那张精致漂亮的面孔。
玛琳娜，全名是玛琳娜·伊万诺夫娜·茨维塔耶娃，出身自莫斯科的名门，但即使是后来家道中落，这个年轻的姑娘也没有就此无人知晓地死在城市的哪个角落里。身体里流淌着的暴力之血让她闯出了一条生存的道路。费奥多尔第一次见到她是在贫民居住的街道。当然，他甚至还记得玛琳娜当时的眼神——蔑视、傲慢、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杀人欲.望。
那时候的玛琳娜尚且还是条谁也没能驯服的“恶犬”。可这样的“恶犬”一旦被驯服，便会为主人献上直至死亡也未曾改变的忠诚。
走出监狱之后，他们上了一辆车，那辆车是果戈里安排的。
戴着白色绒帽的俄罗斯人坐在车里，一副悠哉游哉的模样，玛琳娜就坐在他的身旁，身体靠着他。
“玛琳娜～”
“我在。”
可费奥多尔什么也没说，看着她有些疑惑的神情，他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就只是想喊一下你的名字。”
“接下来我们还要去做什么吗？”
“不急，先回去再说。”他整个人懒洋洋的。“而且你刚才过度使用你的异能力了吧？”
“没关系的。”玛琳娜的声音突然微弱了些。费奥多尔听到这句话，苍白的面容上扬起了一个略带冷酷的微笑。“好孩子，先睡一觉吧。”他放轻了的声音仿若魔咒一般，玛琳娜渐渐闭上了眼睛，倒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
一时之间，那张安静的睡颜又一次让费奥多尔想起了很久之前发生的事情，他抬手摘下了自己那顶白色的绒帽，戴在了玛琳娜的头上，帽子带来的些许温暖让少女微微蜷缩了下身体。
玛琳娜太过瘦小了，她看上去甚至不像是标准的俄罗斯女性。
当然，他也不像是标准的俄罗斯男性。
费奥多尔看了眼还在开车的司机，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了年轻男子脸上的诡异微笑。
****
到达基地后。
“回来了，费奥多尔。”果戈里看向费奥多尔怀里的玛琳娜，只是费奥多尔凉飕飕的眼神让果戈里缩了缩脖子。
“是你让玛琳娜一个人去的吗？”
“毕竟人手不够。”
费奥多尔冷笑：“以后别让玛琳娜一个人出任务，就算是怪物，也会有力竭倒下的那天。”
“你还真是心疼她。”
玛琳娜的异能力“黄昏纪念册”主要以血液为媒介，她的血液所触及的一切均可化作炸.弹，放血越多，威力越强，不过一般的量所造成的爆炸威力本身就已经很恐怖了。而制造爆炸的方式又不止这一种，其他的能力应用方法就连费奥多尔也只是听玛琳娜说过一些。还有一种名为“领域划定”的方式。
玛琳娜昏睡了足足一天之后才睡醒。
以前在莫斯科流浪时，玛琳娜并不相信神的存在，如果真的有神明暗中存在，那祂一定不会对人类存在的苦难袖手旁观。在社会的大泥水坑里摸爬滚打的这段经历把玛琳娜曾经的知书达理、温文尔雅一点点地磨掉了，当一个人沦落到社会的最底层，生存都成了问题，那曾经为了体面所学的一切东西都可以扔掉，这是这个世界教给玛琳娜的最大真理。
她当初为什么会跟着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走？是她用武力战胜了她吗？不完全是。更多的是费奥多尔为她展现了另一种可能性。
他重新给予了她另一种生存意义，另一种价值，活着的价值。
爱这种事物对于她这种人就像是滑稽剧，可笑而又不真实，所谓的爱，最终都会变质，世界是欲.望横流的。
所以她选择去当一条为主人献出忠诚的“恶犬”。
镜子里的姑娘露出了个嘲讽的笑容。
****
费奥多尔总是有彻夜工作的习惯，他似乎永远不怕自己因为过劳猝死，玛琳娜也习惯了这副样子，甚至经常陪着他一起彻夜不睡。
“饿了。”他忽然小声说了一句。
玛琳娜转身进了厨房，没过多长时间，香气便从厨房里飘了出来。
“冰箱里还有些原材料，意大利面，尝尝吧。”
他一叉子卷起了些面条，眼睛盯着电脑，头也不回地说道：“还不睡吗，玛琳娜。”
“陪着你一起。”玛琳娜答道。“真可靠啊，我的玛琳娜。”费奥多尔说道。
“玛琳娜。”
“我一直都在这里。”
等到费奥多尔完成工作的时候，天已经快要亮了。
玛琳娜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费奥多尔抱住了这个过分瘦小的莫斯科姑娘，把她抱到了床上，自己也跟着一起钻进了被窝。
他清清楚楚地闻到了玛琳娜发间的香气。
这个莫斯科姑娘是他的。
——是他的。
“玛琳娜。”费奥多尔又一次念出了她的名字。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是的，不会。”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第1章 【莫斯科的恶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