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力股》木在下

3、第 3 章

　　说是选课代表也不大准确，因为最后大家发现，每科课代表都是李国强根据单科成绩指定的。

　　文件夹里大概就是每个人的中考分数。

　　而程安然作为唯一一个中考作文满分的选手，毫无意外当选临时语文课代表。

　　“好，课代表就先这样。”

　　李国强合上文件夹，顺手放到一旁，“刚开学，大家还不熟悉，现在的安排都是临时性的，后面根据各科老师的要求，可能有些地方还需要调整。”

　　说完这么一句，又抬头看着几个临时课代表，嘱咐道，“下午正式上课的时候，课代表记得和各科老师对接一下，具体每天怎么收发作业，按老师的要求来。”

　　察觉到班主任投来的目光，程安然摆出一副正经脸，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李国强表示她很上道，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将视线移向别处。

　　选完课代表，接着选班委。

　　这回不是李国强亲自指定，而是公开票选。

　　他让想当班委的同学自己站起来，进行自我介绍和拉票，再由全班同学共同举手表决。

　　这样万众瞩目的时刻一向是不会有程安然的。

　　只是没想到竞争的人还不少。

　　看着两个女生为了谁当文艺委员针锋相对，才艺一个比一个会的多，程安然忍不住在心里暗暗惊叹，毕竟有几样乐器她甚至连听都没听过，她们却早早考出了专业证书。

　　经过一轮举手表决，最终确定六个班委人选。说来也巧，其中竟然有一个熟面孔。

　　就是之前打打闹闹的两个男生之一，剃着寸头的那个，好像叫成煜。

　　李国强将几个班委的名字记下，然后看了眼手表，距离开学典礼正式开始还有二十分钟，便让班长和体育委员组织好队伍，把所有人一起带去大礼堂。

　　路上，齐霏凑到程安然身边小声嘀咕：“没想到他们两个居然会被分在我们分班。”

　　程安然顺着她的视线朝前望过去，下意识以为她说的是最前面领队的两个班委：“班长和成煜吗？”

　　谁知齐霏却摇了摇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表情略微懊恼：“哎呀，是我不好，忘了你不是初中直升上来的，大概不知道我说的是谁，不过你也猜对了一半。”

　　“是成煜吗？”

　　不知为何，程安然有种直觉，她口中的一半应该指的就是成煜。

　　下一秒，果然见齐霏点点头：“对，还有个白景峰，就是排在最后面的那个男生，两个都是初中部直升上来的。以前读初中的时候，他们这群人在学校贴吧里的话题度可不是一般的高。”

　　程安然看了看最前方举牌的高大背影，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因为长得好看？”

　　话音刚落，齐霏眼神一下子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程安然被她看得一楞：“怎么了？”

　　“真瞧不出来，你居然也看脸。”

　　齐霏语气难掩惊讶，“之前你一个人坐在那儿发呆，既不搭理人，也不怎么说话，浑身写满生人勿近四个字，我还以为你会是老师眼里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乖宝宝。”

　　听到她对自己第一印象竟然是这样的，程安然有些哭笑不得：“那倒没有，而且好看的人，无论是谁都会喜欢多看两眼的。”

　　事实上，从某种隐秘的角度来说，她不止看脸，她还是个不折不扣的颜狗。

　　只是很少有人会恰恰好长在她的审美点上，所以即便她知道对方长得好看，也没有动过别的心思。

　　唯独有个例外。

　　……就是今天早晨在公交车上遇到的那个人。

　　哪怕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再次想起那双仿佛揉碎了整个星辰大海的眼睛，程安然还是禁不住心头一动。

　　“这倒也是，毕竟人都是视觉动物。”

　　齐霏并未注意到旁边人片刻的走神，还在自顾自说着，“不过他们两个虽然也算是长得不错，但还不至于让我们初中部的女生天天挂在嘴边。我想说的是他们那群人中的学霸、现在应该在实验班的一个男生。”

　　看她一脸神秘又忍不住八卦的样子，程安然压下心头冒出来的那点悸动，问道：“那个男生长得特别好看？”

　　“当然。”齐霏毫不犹豫点头，她直接用一个成语来形容，“我第一次路上遇见他，简直惊为天人！”

　　“你都不敢想象他当时在学校里火到什么程度。那时候才初中，大家年纪小，喜欢一个人根本不懂掩饰，所以每天下课都有很多女生蹲在他班级门口，就为了一度芳容，甚至还有人以他为名专门创了个贴吧。现在去网上搜，估计还在呢。”

　　听她这么一说，程安然反而生出几分好奇，刚要细问，却发现前面队伍缓缓慢了下来。

　　抬头一看，原来是目的地到了。

　　原本吵吵闹闹的人群顷刻间安静许多。

　　程安然也不好再问，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

　　笃行楼。

　　这是学校给大礼堂取的学名，其寓意从字面上就可以理解。

　　整栋楼都围绕着挑高的礼堂而建，一进门，入眼便是足以容纳一千五百人的阶梯式礼厅。

　　座位是按照班级顺序排的，七班在一层居中的位置，距离演出台不远不近。

　　陆陆续续的，后面来的班级渐渐少了。

　　空荡荡的礼堂人头攒动，四处都是兴奋的窃窃私语声。

　　九点整，伴随着麦克风里的一声“肃静”，如同按下暂停键，全场瞬间没了声音。

　　开学典礼正式开始。

　　和大多数学校的开学典礼没什么不同，还是一样的流程，一样的内容。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莅临现场的领导更多了些，校长的开场白更冗长些，受邀发言的家长举止谈吐更加文雅些。

　　也许是起得太早的缘故，程安然看着主持人按部就班走着流程，眼皮渐渐有些沉重。

　　就在她脑子里的意识渐渐迷离之际，忽然隐约听见有女生发出了几声惊叹，似乎有什么一下子触及到大家兴奋的神经末梢，惹来台下一阵骚动。

　　程安然意识顿时清醒三分，刚微微直起身子，胳膊上的袖子便被人揪住，狠狠扯了两下。

　　齐霏抻着脖子努力往前看，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安然，就是他就是他！顾砚书！他竟然是今年的新生代表！”

　　程安然这下彻底清醒了。

　　好奇心驱使着她望向引起骚动的源头，看清台上之人的一刹那，琥珀色的瞳孔猛地怔住。

　　恍惚间，听见胸腔里心脏一下一下怦然跳动的声音。

　　程安然定住一般，静静看着台上。

　　……竟然是他。

　　外面的阳光不知何时从一尘不染的窗户斜斜穿透进来，恰好照亮最前方的一片区域。

　　仿佛一道无形的天堑，将台上与台下彻底分裂开来。

　　记忆就像放映机里的胶卷，一帧帧滚动着倒退回早晨的那幕画面，依旧无比清晰。

　　而这次，是他们第二次遇见。

　　……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上午好。我是高一实验班的新生代表顾砚书。”

　　整个礼堂愈发安静，唯有那道清冽温和的嗓音透过音响传遍角角落落。

　　程安然极力望向台上，可惜隔得太远，终究是看不清他的眉眼。

　　窗外，日头升得更高了。

　　细碎的阳光被梧桐树高大的枝丫分割成一块一块，混杂着斑驳树影，星星点点散落在他挺拔清隽的身姿上，仿佛笼罩着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光晕。

　　一生中，总会遇到那么一个人，在你眼中是独一无二的。

　　哪怕只是安静站在那里，都好似发着光一样，叫人移不开视线。

　　顾砚书的发言十分简洁，并没有什么格外出彩或者自由发挥的地方，只是按着稿子照本宣科，然而结束时，台下却是掌声雷动。

　　比起之前校长发言时，更加经久不息。

　　连第一排的大领导们都满意地看着他笑，神情里带着骄傲和鼓励。

　　这大抵就是学霸和颜霸双buff的威力。

　　发言结束，顾砚书径直回到实验班所在的位置入座。

　　台上的流程还在继续走着，许多人的注意力却已经放去了别处。

　　程安然也有点心不在焉，眼神时不时飘向实验班的方向，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看什么。

　　好在之后也没什么要紧事，很快开学典礼便结束了。

　　各班还是由班主任带回教室。

　　实验班的位置最为靠前，仅次于领导之后，因此是第一个离开的班级。

　　程安然目光追随着那个挺拔清隽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心头涌上一股隐隐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脚下不自觉慢了半拍。

　　齐霏走在前面，见她没跟上，回头伸手拉了一把：“发什么呆呢，走吧，该回教室了。”

　　“……好，来了。”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有些失了分寸，程安然忙回神，整理好失控的情绪，拾步追了上去。

　　-

　　回到教室，还不到午休时间。

　　刚坐下没多久，生活委员薛琪拿着一份名单走过来：“程安然吗？”

　　“对。”程安然从书里抬起头，“是有什么事吗？”

　　“老师让我安排今天的值日生，正好名单上有你，所以放学后你可能要留下来和其他人一起打扫一下卫生。”

　　想到自己还得坐公交回家，如果走得太晚，到家可能天都黑了。

　　程安然露出犹豫的神色，但在薛琪的注视下，还是点了点头。

　　原本还担心被拒绝，见她最终答应下来，薛琪暗暗松口气，脸上笑容更真切了些：“因为一整个暑假都没打扫，角落里灰有点多，今天可能要多辛苦一些。不过好在还有两个男生帮忙，打扫干净应该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扫了一眼明面上看不见太多灰尘的教室，程安然没有多说什么，温声道：“好，我知道了。”

　　薛琪这才转身去找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