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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6-夜宴 ...

  •   杯光交筹,明珠辉映,天禄将军府的接风夜宴正在进行。傅棠彦被人频频敬酒,已经有了几分酒意,他的目光流连,隔着满座衣冠落在席间的一人身上。灯光错落,那人置身华堂,冷淡安静,眉眼沉凝。

      连文玉身为兄长,长相与连暮云颇为相似,气质也很接近。傅棠彦透过他,看到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影子。拼着性命换回来的荣耀,他只想与那个人分享,可惜,他却缘悭这场欢筵。

      在枫林里是做得有些狠了,送连暮云回寻芳园的时候,他看上去似乎很不舒服。但是将军府中为迎接他的归来而设的夜宴已经开始,他只能急急地赶回来。结果人是回来了,面对满堂宾客,想的念的还是他。

      苦苦思念了一千多个日子,只是短短的一面,怎么够?

      “少将军年轻有为,沙场威风,酒性也是海量,来,再敬你一杯——”

      又有人上前来向他敬酒,傅棠彦仰脖一杯饮尽,席上那个冷淡安静的身影旁边,已经多了一个人。

      “连侍郎,怎么不见令弟?”

      肩上被搭了一只手,连文玉回过头,凤眼斜飞的青年男子凑得很近,他闻到他身上强烈的酒味。

      此人是镇南将军之子齐欢,当日西北的战事兴起,同为名将之后,他与傅棠彦争当主帅,原以为胜券在握,但当今天子却亲点了年纪与名气都远落后于他的傅棠彦。傅棠彦在西北十三场连胜,风头一时无俩,今朝凯旋归来,盛筵接风,齐欢几杯烈酒下肚,心头积压的失意和忿怒都涌了上来,他脚步虚浮地走到连文玉的身边。

      连文玉轻描淡写地拂开他搭在肩上的手,“秋试逼近,舍弟正在家中安心读书,有劳齐少将军过问。”

      齐欢压低声音,语带下流地说:“他到底是在家中安心读书,还是被人做到下不了床?”

      连文玉怒极,霍然而起,周围的目光疑惑地投过来,他惊觉失态,沉下脸说:“齐少将军,你喝醉了!”

      齐欢放肆地笑了起来,提高声音说:“呵呵,令弟在城门口拦下得胜归来的少将军,然后同骑一马出城,难道只有连侍郎一人不知情?”

      “你!”傅棠彦迟迟不归,几乎缺席宴会,没想到流言马上就兴起,连文玉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齐欢——”看着连文玉被气得说不出话来,齐欢笑得更加张狂,身体突然被人扳了过去,然后胸腹间挨了一拳。他退后两步,看到傅棠彦已经到了跟前,浑身散发着扩张的怒气。

      四目在空中交接,两人之间剑拔弩张,连文玉拦阻下傅棠彦,“棠彦,不要在这种场合起冲突——”

      傅棠彦瞪他一眼。连文玉知他不会听劝告,连忙扯住他衣袖低声说:“你爹还在那边。”

      这边的动静,似乎已经引起了傅铁风的注意,父亲在首席上投过来的目光灼灼逼人,傅棠彦冷哼着松开了拳头。这世间能让他忍气吞声的人,只有连暮云一个,若连文玉不拦阻,他才不会管什么接风筵席,也不会管父亲是不是在场,非要教训这个可恶的齐欢不可。

      齐欢的酒意清醒了几分,掸掸衣袍说:“傅棠彦,上次主帅之争我输了,择日我们作一番拳脚功夫的比试如何?”

      傅棠彦高傲地昂起了头,“尽管发帖过来!”

      “好!”齐欢向周围仍好奇地观望的众人抱揖道:“替凯旋归来的傅少将军高兴,今日齐欢喝得有点多了,先行告辞,各位尽兴。”

      施施然地从傅棠彦身边经过,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失去冷静了,看来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哦。”

      他的笑容意味不明,傅棠彦一把擒拿住他的手腕,沉声道:“你想干什么?”

      “今天真的喝多了,暂时还没有想到,等我想好了自然会告诉你。”

      齐欢左肩往下一沉,手腕已经像是游鱼一样摆脱掉他的控制,大笑着扬长离去。傅棠彦瞪视着他的背影,低声骂道:“疯狗!”

      夜宴结束,宾客纷纷告辞。

      傅棠彦拉着连文玉说:“文玉,我送你回去。”

      连文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却见傅铁风愠怒的目光一直如影追随,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两人出了将军府,他被傅棠彦推搡着几步到了家门之外,然后听见他说:“文玉,你自己进去,我先走了。”

      看着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远,连文玉哭笑不得,两家人只隔一堵围墙,傅棠彦要送他回来不过是藉口,躲避傅铁风追究席间的所为才是目的。他在沙场上所向披靡,但实际上还是一腔的孩童心性。

      寻芳园之内,连暮云整个人泡在浴桶里,满室氤氲的雾气,他垂着眼,似睡非醒。

      傅棠彦蹑手蹑脚地从窗户跳进去。

      浴桶中的连暮云突然睁开了眼。

      迎视上他明亮的眸光,傅棠彦懊恼地收起表情,“怎么还是被你发现了?”

      连暮云拧起双眉说:“满身酒气,我是死人都会被你熏醒。”

      傅棠彦绕到他身后,屈膝下来,双手环抱上他的脖颈,把脸贴住了他光洁的脊背。

      连暮云低声喝道:“喝了酒别来碰我!”

      傅棠彦不为所动,呼出的热气混合着酒味,落在他的肌肤上,他恼怒地去掰开他的手:“我叫你放开我!”

      “云——”一直没有动静的傅棠彦忽然开口,“我为了你,杀人去死都愿意,但你连半句喜欢我的话也没有说过。敞开心扉来接受我,让我进到你心里最深的地方,真的有这么难吗?”

      连暮云的动作停了下来,背部绷得好紧,“你是不是喝酒喝坏了脑子?说什么胡话?”

      傅棠彦把他的脸扳过来,强逼他直视着自己,“说,说你喜欢我——”

      连暮云的目光躲闪着,傅棠彦用手指捏住他的下颚,沉声说:“说出来,我只要你说一次!”

      “够了!”连暮云突然从浴桶里站了起来,推开傅棠彦,扯过搁在旁边的干布裹住身体,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光赤着脚,他走得踉踉跄跄。傅棠彦的手凝在半空,热水的暖意散尽,手心里只余下一抹湿冷。这个问题不会有答案,三年前他不肯给,三年后也是一样。当日为了他无情的话愤然离开,而今,还要再离开一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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