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宁》水木昀

42、第 42 章

　　佳禾毕竟是小公司，不似顾氏集团组织架构规整，单是路宁所在的行政部，不仅仅是对内综合管理部门，也是对外售后服务部门。佳禾近年来业务量从宜城延展到三江，其中尤以临江为主。

　　待钱总那边敲定了行程，路宁给总经理室提交了一份在临江召开推介会会的方案，顺便抄送营销部，借着KN集团在临江的地位，既是高捧了钱总，也是给佳禾在临江做了一次免费的广告宣传，一举两得。路宁并不抢功，方案上写明，推介会是为拓展市场服务，由营销部总监主持，行政部负责做好会议策划与安排。简而言之，出风头的事由黄珊珊出面，幕后工作由路宁这边承担。

　　戴总将黄珊珊喊到自己办公室，单独征求黄珊珊的意见，黄珊珊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只是嘴硬罢了，跟戴总嘟哝道：“她倒是会做人，横竖事情都是手下人去做，人情算她的，划算得很。”

　　一个是营销总监，一个是行政总监，左膀右臂，戴总两个都不想得罪了。听得黄珊珊的话，面上笑了笑，不予置评，心里还是不免叹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黄珊珊见戴总并不接她的话茬，心里不免更是有气。她对路宁有成见，归根到底，还是在于戴总的态度。

　　路宁来之前，她黄珊珊是戴总面前第一红人，公司上下谁不捧着她？她在戴总面前说什么就是什么，戴总简直就是言听计从的。偏偏在路宁这个事上，戴总是乾坤独断得很，一招进来，连试用期都没有，总监的薪酬待遇是最高一级的，与她平级，一个外来的和尚如何能与她这个靠一步一步打拼对佳禾劳苦功高的元老级员工相比？黄珊珊咽不下这口气，还没见着路宁这个人，黄珊珊就已经与路宁结下了梁子。恰巧入职日人没来就算了，还延后了快一个月的。这么高的工资，去人才市场，怎么就招不到个高级经理？佳禾上下都在风传，这行政总监定是个有来头的，不然戴总何至于虚席以待？黄珊珊也没少在戴总面前吹过风，最后，都是被戴总这个面上扬着弥勒佛的笑，偏偏不予置评的态度可憋得内伤。

　　这会儿，黄珊珊见四下无人，绕过戴总面前的办公桌，上半身趴在戴总右手侧，胸脯似有若无的蹭着戴总手臂，天热，她穿着薄薄的低胸装，戴总眼睛一瞟，就能见着她胸前白花花的一片，一览无遗。

　　戴总移开视线，不自然道：“没什么事，你就忙去吧。”

　　黄珊珊笑了，嘴唇贴着戴总耳畔，吐气如兰道：“晚上去我那里？”两人年轻时就有露水情缘，这些年也没彻底断了，只是年岁越长，相对淡了些。

　　戴总拍了拍黄珊珊的手背，和声悦色的，几近正人君子了：“不管是佳禾，还是我，以及路宁，全员营销，都是为了市场服务的。你是营销部总监，其他总监总是要围着你转的。临江的推介会，以你为主，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跟行政部提出来。”他说着，这就去拨打座机，喊路宁到他这里来。

　　黄珊珊重又坐在了戴总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实则她对戴总也是没多少感情的，大家都是成年人，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拎得清得很。只是她是要强惯了的，在她与戴总这见不得人的事上，向来总是只有她拒绝的份。现下见戴总这番辞色，黄珊珊心头疑虑更深，男人向来都是这类货色，不管是二十岁还是七老八十，对女人的审美观向来是专一的，总是爱那二十几岁年轻貌美的。她黄珊珊与那路宁比，可不就差在这年龄上。等到路宁来，黄珊珊恨不得从戴总与路宁的言语交谈中，捕捉些不寻常的蛛丝马迹来。

　　路宁不是不知黄珊珊透过来的目光，恨不得将她看穿出一个洞来，她心底无私天地宽，迎视的目光也是坦然得很。戴总自然是同意了她的方案，如此，去往临江恭迎钱总大驾，可就不仅仅是她路宁一人了，而是戴总出面，戴总既然出面了，黄珊珊自然也不甘落下的，皆时自是轮不上她与钱总面对面接洽的，她只需要安安分分负责好一行人的行程安排即可。

　　到了晚上，戴总到底还是没禁住黄珊珊的手段，黄珊珊刻意打扮过的，烛光下，举起红酒，撩人一笑，成熟又美艳。云消雨歇后，黄珊珊攀着戴总，正要开始吹耳边风，戴总抚着她光裸的手臂，先自开口了：“我呢，再过几年是要退休的，这些年我在后面推着你，可不就是为你做铺垫？”

　　黄珊珊惊得坐直了身子：“你一直没跟我说过这事。”

　　戴总抽出一根烟，点燃了，吞云吐雾道：“我是没跟你说过，但你也不想想，这些年，哪次建功的机会，我不是留给你？你们女人啊，明明知道男人花言巧语不作数，偏偏还是吃这套。”

　　黄珊珊撒娇的揽着戴总的脖子，温温软软道：“你对我是最好的，我一向是有数的。何况，这些年，我对你，也是忠心不二的。你跟我，总是合心合肺的。”

　　“既然知道我对你是最好的，你在我眼里，是与公司那些人最不同的，就别再瞎想些有的没的。”

　　黄珊珊不依道：“我天天为了多给公司抢个单子劳心劳力的，哪来的时间瞎想什么有的没的呀？”

　　“你做的那些事，当我不知道？我睁只眼闭只眼，全是为了顾全你在公司的权威。人家路宁一个本本分分，凭工作吃饭的年轻姑娘，怎么就得罪你了？非得要横竖看不过眼？”戴总摁灭了烟头，“总之，别怪我没提醒你，如果你真想在职场更进一步，不枉你这么多年努力，最好是与公司里上上下下的处好关系。你也算是久经职场的，职场上得罪人是有成本的，能够相处的时候就相处，可以配合的时候就协作，长年为敌最终只会两败俱伤的这些道理，难道还要我来教你？”

　　从理智上讲，黄珊珊承认戴总说的全都在理，全是为了她着想，也算是苦口婆心了。单论情感上，戴总这席话，却是消不去黄珊珊对路宁已经根深蒂固的敌意。女人很多时候，就是个奇怪的生物，理智归理智，情感归情感。

　　黄珊珊试探道：“公司里都在传，说那路宁来头不小。”

　　“佳禾虽说在业界小有名气，到底还是个小公司，再有来头，能有多大来头？不过是人云亦云，你也信？” 戴总揽着黄珊珊的腰，“你难得约我来，与其聊这些，倒不如再做些有趣的。”

　　黄珊珊翻身坐到戴总身上，娇笑道：“说是来头不小，我还真没信。不过在佳禾，只要搞定你戴总，自是畅通无阻。”

　　戴总将手枕在脑后，闻言，笑了起来：“你当谁都跟你一样，当我这半老头子是个宝？对于路宁，我不过单纯是爱惜人才罢了，再则，你要再进一步，我总得找个得力又不计较的帮你搭梯子。”

　　黄珊珊不露声色的动了起来，听着戴总喘息声，她咬紧了后槽牙。

　　她是爱听戴总这些床笫间的话，但是也没全信了。毕竟她认识戴总几十年，也知戴总并非全然跟她交心的，深究下去，将戴总那些话语里的旁枝末节都删减了，也就只剩下一句精髓——她要想职场更进一步，就别去得罪路宁。戴总这言语里的敲打之意，无非就是得罪了路宁，对她是没有好处的。甚而为了不让她再去找路宁麻烦，连总经理职位这个诱人的条件都抛出来了。要说路宁没给戴总甜头，她还真是不信的。要她抓住把柄，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都说职场如战场，她黄珊珊能有今天，也全是靠自己一步一步真打实战拼出来的。戴总能许她总经理的位子，难道不会许给路宁？她总得未雨绸缪，非得将路宁从佳禾赶出去，她才无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