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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倒计时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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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5日,天气晴。
时间就像树的年轮,一圈一圈,终于还会回到那一点,就像她现在站在墓碑前,手里捧着一束紫云英。
于叔缓缓蹲下身,将花束放在墓碑前。
她半跪在地上,掏出口袋中的手帕,轻轻擦拭墓碑上的相片。
相片很小,尽管她用一根手指小心擦拭,终于手帕还是擦到了最底端。她看着相册中女孩的笑脸,出了会儿神。
她撑着膝盖站起来,低头俯视着墓碑,“今年我也挺好的。”
说完这句话,她绞尽脑汁想要再说两句,然而脑袋却空空。她好像突然丧失了说话的能力。明明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期间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
她升职了,杜眠又被甩了,校友会她作为代表发言,之前玩得很好的几个女生都结婚生子了……
太多太多的事,然而她却像是失去了兴趣和力气,一个字都不想说。
于树又站了会儿,头顶的太阳更烈了,晒得她有点头晕。
她用手背试试额头,叹了口气,“算了,今年就到这里吧,明年我再来看你。”
毫不留恋地转身,于树顺着墓园的台阶走下去,这里一排排埋葬着逝去的人。墓碑前刻着他们亲人的名字,像是一个存在的证明。
于树驾车回到家,坐在沙发上发呆,许久她拿起茶几上的书看起来。
这本书她看了三年,她看得很慢很慢,因为她害怕这薄薄的书会翻得太快,太早知道了结局。
她看着书上的文字,不时回头将前文细细品读一番。
这个过程并不舒坦,像是将你的脑子强行降速到幼儿水平,于树突然放下书,靠在沙发上。
她并不想再这样下去,重复了三年的生活,永远停留在一天。
她猛地站起身,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冲出房门。
她冲进酒吧,点最烈的酒,仰头灌下去,又点了十杯不同的酒送给不同的人。
很快她身边就围着许多人,每个人都在笑着,那样鲜活。
于树的眼神有些迷离,她酒量不算好,眼前的人像是披上一层白色的纱。她按按眉心,远远的卡座中,一个躺着波浪卷的女孩正在笑着点燃酒杯。她笑得那样开心,像是见识了神奇的魔法。
“沈敛……”
于树向那边伸出手,一个黑色的人影挡住了她的视线,是这家酒店的老板。
老板穿着酒红色的旗袍,右耳后别着一支珍珠发夹。
于树笑了声,撑着下巴看她,“顾晓安,你怎么穿成这样?有表演吗?”
“你醉了。”
于树笑着摇摇头,撑着吧台站起来,“我看到沈敛了,她就在那边。”
她摇摇晃晃向卡座走过去,顾晓安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着手肘跟在她侧后方。
于树栽倒在卡座里,她伸手摸索半天,可是这里空无一人。
她又笑着抬起头,看向顾晓安抱怨道:“沈敛回家了,她那么爱玩,这次居然走得这么早,都不等我。”
“那我也走了。”她站起来,笑着挥挥手。
于树踉跄一下,险些摔倒。顾晓安扶着她的手臂,无奈地叹口气,“我送你。”
“不用你送,我没喝醉。”于树想挣开她的手。
“你喝酒了,不能酒驾。”
于树愣了下,点点头,“对哦,我差点忘了。”
顾晓安无奈地叹口气,扶着她出门,忍不住唠叨,“我这里不是拉拉酒吧,你也注意点。”
“嗯?”于树露出迷茫的神情。
顾晓安关上副驾驶的门,坐进车里,启动车子。
等把人扶进房间,顾晓安出了一身汗。她缓口气,抬头环顾四周,发现到处都是沈敛的痕迹。房子的主人好像故意安排一样,强行掺入另一个人的痕迹。
即使伪造的再真实,不同还是不同的。
顾晓安抿起唇,好人做到底给于树倒了水。
于树喝了冰水,稍微清醒一点。
她扫过房间,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重新变成一潭死水。
顾晓安被闷得呼吸不过来,转身要走。
走到门口,她又回身道:“如果那么痛苦,那就哭吧。哭完了,换个地方,继续活着。”
房门咔哒一声关上,于树缓缓站起来,她洗漱完,站在客厅中间,弯腰开始打扫房间。
照片一件件收回抽屉,沈敛的物品重新遮掩起来。
客厅的时钟滴答滴答过去,距离零点的最后一分钟。
于树站在沈敛的巨幅照片前,和沈敛平视。她缓缓抬起手,摸上她的脸。
雾气模糊了她的眼,“我想你了。”
三年,眼泪终于从她的眼眶落下,砸在冰凉的地砖上,溅起一点水珠。
她向前一步,额头抵在照片上,“我思念你。”
眼泪再也止不住,她痛哭失声。
相框中的人还在笑着,再也感受不到爱人的悲伤,再也无法帮她擦掉眼泪。
三年的时间改变了一切,所有人都在往前走,生活还在继续。
于树跪坐在地上,手指擦过沈敛的掌心,“三年,只有我被永永远远留在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