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杂集》水*瑟

3、锁檀经同人-情劫

　　情劫

　　我不喜欢这里，甚至深深的厌恶这里。却因为我在一个莫名其妙的日子里出生，拥有了一身莫名其妙的法力，而不得不在这里过着我不愿意过的生活，不得不期待在百年成佛！
　　将我带大的长老又在催我剃去长发了，我才不要，因为那黑亮的发丝不再属于我后，我也将不在属于我自己，而成了他们口中的——“活佛”！
　　无聊的端坐在蒲团之上，心情渐渐的沉闷了起来，袅袅的香烟，呻吟般的吟唱像一个张牙舞爪的妖魔，威胁着要把我拖入地狱。我受不了的突然大吼大叫起来，底下那一排跪坐的和尚却欣欣然的低语：“活佛又在和佛祖沟通了！”天哪，愚蠢的人。
　　我失了吼叫的兴致，转身像外走去。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不愿意逃离这里，无关眷恋，只是没有逃离的理由。也许是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初次见他，是在一直传闻有妖的森林了，虽然我厌恶我身上的法力，但是，不可否认，它让我在常人不敢去的有妖的地方畅通无阻。妖们惧怕我，离我远远的；人们惧怕妖，离妖远远的；于是，我有了清净的空间。

　　他是妖，却不怕我，当我躺在草地上深深的贴近着自然的气息时，他拿着一枝柳条在我脸上拂啊拂。在我睁开眼的一刹那，他那柔柔的滴出水的眸子里漾满了笑意，湖绿的衣衫刺痛了我的心。孤独的人明了了自己的孤独。什么话都没有说，我拉他一起躺在地上，脑袋一扭，躺在了他的胸口上。他发出低沉的笑声，头下传来的震动让我有些不悦，取笑我的天真么？翻身趴在他的身上，堵住了他发出笑声的嘴，用我的唇。

　　两唇分离的那一刻，四目相接，他的眼神晶亮晶亮，透着不容拒绝的坚毅。他和我都明白，我们是注定相属的。而我也更明白我已经叛离了佛祖！但是，谁管他呢，我好不容易才明白自己想要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是不能没有他的生活。

　　沉闷的日子因为他的存在而明朗了起来，我总是喜欢把他搂在怀里或枕在他的胸口上，他身上有着我爱闻的清新清新的柳条味。他的肌肤摩挲起来就像嫩嫩的柳芽，我们就常常相拥着躺在初识的地方。

　　一切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发生了。激情的喘息平稳下来以后，我的额头出现了五瓣倒莲花的图案，像是深深的烙印在额头的皮肤上，妖艳而又诡异。那是我违背伦常，叛离佛祖的证明，那是我入魔的证明。他却仰着头，舌尖轻轻地勾勒着莲花，笑着说，“那是你爱我的证明！”那还布满细密汗珠的脸俊美绝伦。他的眉梢带着笑，眉眼藏着笑，唇边露着笑……

　　他的笑总是那么媚人心魂，就像柔嫩的柳条在微风的轻拂舞动，柔媚又能抚慰我的心。直至他在我怀中那样让我痛不欲生的话。“万能的佛祖啊，虽然我满身罪孽，但是我虔诚的想您乞求，我愿用我生生世世的孤孑，来保我所爱之人的永生。”在我震惊不可思议的

　　眸子里，他又露出了那样一抹媚人心魂的笑，鲜血缓缓的从他的嘴里流了下来，刺目的红，妖艳地让我心神具碎，张口欲呕，五脏六腑一阵翻搅，从心底冷到了四肢百骸。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所想要的只是天上地下和你在一起？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用自己充满痛苦的轮回来保全此刻的我？我来不及说什么，也说不出什么，我想说的，要说的，未说去口的，他都懂；他为什么这样做，我也懂，但是——但是……

　　失神的看着他的身躯在我的怀中变轻再变轻，化为片片的柳叶，没入生他养他的土地中，只留下一截枯干的柳木。我知道这柳木是他的原形，而他的元神已随着柳叶的消失而坠入了五道轮回之中，我亦知道此刻自己的命运已与这个世界脱轨，我获得了永生！我知道，但是——我不要承认！！！

　　“不——”奄奄的野兽发出惊天动地的悲鸣，害死他的刽子手，那些自命不凡的和尚惊惧的看着我，不住的后退。我紧握那柳木浑身颤抖着逼近他们，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一只负伤的野兽，看到了我瞬间由黑转白的发！

　　多么可笑的事实，他是妖却不懂伤人的法术，我是佛，去只懂伤妖的法术；一旦那些凡人除我之心大于恐惧之心，那就是我们的死器。无边的压迫感令那些和尚四散而去，是他们害死了他。不，也许，害死他的是我。我呆呆的盯着那截柳木“你——为什么……要这样？”心碎的低喃。

　　现在是什么时候？独居这片森林已经有三百多年了吧！不吃不睡有三百多年了吧！看着那截柳木有三百多年了吧！寂寞、麻木有三百多年了吧！不敢闭上眼哪，一闭上眼，那残存的法力变残忍的将你一世世不知幸福为何物的样子映在我的脑海！你在一世又一世的轮回中孤苦而终，尝尽了世间所有的苦难，我却在这里承受着永生的痛苦，看着你不变的容颜在痛苦中扭曲——
　　可是，今天不一样了，如影随形的寂寞消失了，因为，你——
　　成亲了！

　　曾经，即使是妖，他也是有红线的，当他拿着柳条在我脸上调皮的拂啊拂，就亲手掐断了那条红线。在我们背离一切时，那必然的结局早已经在不远处等待了。临终的誓言，爱我的残念，让他生生世世没有红线的另一端。可是，今天，不一样了。当他看到哪个拈花微笑的女子是怦然的心动，有接续了曾因我而断的红线。他终于不用再一个人带着说不出的忧伤在红尘中隅隅独行了，他，——成亲了！

　　我该悲亦或该喜？

　　可是，命运的巨轮岂是凡人可以逆转的？这一世他依旧会在壮年即心碎而死！他爱上她是一个改变命运的契机。三百年的沉寂，就是等待这一个契机，等待这一个让我再次逆天的契机——

　　终于又见到你了！我忘情的伸手要抚摩他的脸庞。他却不动声色，转身将那弱不禁风却有一双坚定眸子的女子护在了身后。你不是应该爱我么，怎么能用那对我的柔情去呵护另一个人？即使，她配的上你！
　　这一刻，突然，我恨他入骨！

　　一伙残暴的流寇如我意料的出现了，到了该决定的时刻了。
　　本来，他是应该殆于此的，我，是一个不安定的因素，引发了体内所有的法力，十六具躯体硬生生的挫为粉末。佛，是不准杀生的，我，了结了自己的生命，他，命运又归于正轨。
　　快了吧，叛佛的我是连转入轮回的资格都没有的；快了吧，我快形神俱灭了吧——
　　靠在他的怀里，看着他因惊异而煞白的脸庞，他是想起什么了吧，三百年来不变的容颜在我眼中模糊。我突然明了，原来三百年的孤寂，只是为了再见你一面；只是为了证明我爱的只是三百年前的你；只是为了这一世就已忘记我的你；只是为了为这一世的你接续你的红线——
　　值得么？我已化为风，答案在风中轻喃！
　　三百年，参不透一个情劫！

　　佛说，五百你的等待
　　换你一个回眸
　　我愿，用万年的等待
　　来与你一世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