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南雪与三花猫》拾芜

7、07

　　在郝思阳同学的带动下，周一同学认为自己有必要振作起来，在今年把搁置的甜品店线上平台推上线。

　　可惜她这边打起精神了，相关技术方却开始闹幺蛾子。协商了几次，答案皆是档期排到年后。周一称它为年前全方位焦虑，郝思阳配合地点头，替周一说出心声：“这都是命。”

　　道理是这个道理，由郝思阳说出怎么就是有些不对味。

　　周一瘫坐在沙发上，发出最后的挣扎：“过完年，我还是那个上进的周一！”

　　她说这话时，手里还抱着她的漫画，郝思阳瞧着她这副多看一秒是一秒的架势，哑然失笑。

　　“加油啊，周一！”

　　周一没抬头，眼睛紧盯着手里的漫画，嘴巴却张开，随着郝思阳喊口号：“加油啊，周一！”

　　.

　　春节如约而至。

　　他们两人都是本地人，除开都不上班，假期对她们来说没有太大改变。唯一的改变应是练就了火眼金睛的父母发现了她们的地下恋，非要转暗为明，见见拖自家孩子上岸的另一方。

　　周一和郝思阳被闹得头疼，相互抱团安慰后，打开了视屏，隔着屏幕与另一方的父母道了几句吉祥话。

　　达成所愿的父母快速地消停下来，可惜没停多久，又打着了解的旗号开始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周一理解父母的心情，可她自由惯了，突然这样还是有些不适应，她扯了个谎，拉着郝思阳跑出家门。

　　大部分店铺都已打烊，两人闲来无事，缩在电影院将上映的所有电影都看了一遍。待电影看完，七天假期差不多也接近尾声，郝思阳作为老师，假期还长，周一却不能继续玩下去，她个体经济，房租不因关门而停止，每天都在燃烧。

　　周一看着还有大半个月假期的郝思阳，由衷表示羡慕。

　　郝思阳说：“我去甜品店陪你上班吧。”

　　郝思阳的话没能安慰到周一，她依旧发出了痛苦的呐喊：“我不想营业了，我要把铺子转给别人！”

　　这话本是个发泄情绪的玩笑话，谁知一语成谶，次日房东电话打来电话，说房子不租了。

　　周一租房时，瞧上地段，将那铺子一口气签了好几年，此时距离租房合同结束还早，自是不可能轻易放弃。她与房东协商多次，房东态度坚决，甚至愿意赔偿违约金。周一上网查过，在房东愿意赔偿一切损失的情况下，想要强行继续续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句戏言真让她面临了这种场景。

　　此时她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将铺面直接买下，另一条是找新铺面换地方。前者，房东隐约透露过这个意思，但学校附近的铺面费自不是一个小数目，周一掰手指算了算，自己的存款全放进去依旧相差甚远。

　　于是，能选的路好似只剩下第二条。

　　可这条路也不好走，周一连着跑了好几天，皆没找到合适的铺子。她对此早有预料，劳累一天后，忍不住向一直陪伴自己的郝思阳抱怨了几句。

　　她说现在甜品行业不好做，好地段租金太贵，若接受高昂的租金，糕点的成本自然会上涨，如何才能保持利润，只能提高糕点售价或是走量。

　　如今大部分位于繁荣地段的甜品店，都选择的前者，花大价钱装修，将糕点做好看一点，只要推广到位，店铺很容易便能成为网红店。

　　周一其实也不排斥网红店，她是单纯的做不到这点。

　　首先，她没有充足资金来支撑推广，其次，她所喜爱的一直是基础甜点，她愿意在味道上耗费功夫尝试，但让她在设计上下功夫，让糕点看起来夺人眼球，她没有自信。

　　她说：“若是天天想着点心如何变漂亮，我可能会放弃甜品这条路。”

　　那晚，周一说了很多，她将自己的矛盾和挣扎全番倾诉出来。

　　郝思阳安静地听着，周一的坚持他并不能完全理解，以外界人士的角度来看，甜品的外貌和味道似乎是一件事。顾客会因为外貌产生食欲，因为食欲而产生购买欲。

　　“然后呢？”周一问。

　　郝思阳思索片刻，道：“因为好吃而再次购买。”

　　“对。”周一笑了，“所以重点应该还是在味道上。”

　　但人的精力有限，外貌设计和味道上必定存在取舍。当然，也有人能很好的权衡这两点，他们既能保证味道，又能提供良好的外观体验。

　　可惜周一目前还无法做到，她只能尽力做好其中一项，哪怕这样，她对味道的掌控依旧只是在路上，并未达到极致。

　　“若能做到极致就好了。”周一说：“这样搬去哪里都不怕了。”

　　目前的现状便是外观比味道更容易被看见。这是市场所致，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不能自怨自艾地否定市场，它的存在自有它存在的价值，想要在里面存活就要适应它的规则。

　　周一明白这点，她只是对郝思阳发牢骚，以发泄情绪，说完后，她的心情舒坦了许多。

　　她摇着郝思阳的胳膊，自我鼓励道：“加油啊，周一！”

　　.

　　自那次谈话后，周一铺面跑得更勤快了。有时郝思阳刚出门，对方便已在看房，她不再盯着繁华的商业地段看，好似已和自己达成和解，目光放在更能承受的街头小店。

　　“可能会比学校的环境艰难一点。”她说话时的眼睛依旧亮晶晶的，“但我会加油的！”

　　郝思阳知道周一已有决定，但他看见周一最终选中的那个铺面，还是不满意。

　　那铺面虽临近住宅区，但住宅区中老年人居多，对甜品的接受度和购买力自是没有学生好。周一打定主意走味道这条路，想要赚钱只能走数量，若是从学校边搬至老住宅，对她的经营势必会产生影响。

　　哪怕周一说了没事，郝思阳还是控制不住的心疼。他斟酌许久，最终还是将准备好的银行卡拿了出来。

　　卡里存着他所有的存款，和周一存款加起来，再一起想办法凑凑资金，便能将学校旁边那个铺子买下来。

　　他知道周一不会同意，所以才放置这么久。

　　他对此已有心理准备，但他没想到的是，周一反应会那么强烈，以至于引起他们在一起后的第一次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