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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4、第二百七十四章 北疆之行(七十二) ...


  •   众人齐齐扭头朝外看,鞋店老板娘来不及放下手中的靴子,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店门口,便见路边站了几个粗壮大汉,身着铠甲,腰悬长刀。其中一人正弯下腰,半蹲在马匹前,似乎是在检查那马儿的后腿。

      马儿时不时地轻嘶,焦躁不安地晃动着身体,长长地编成辫子的尾巴左摇右摆,似乎想要躲开主人的手掌,可受了伤的后腿却只能无力地颤抖。

      那大汉上上下下摩挲了一番,再回头时,便是一脸的煞气。

      他指着地面上的薄冰,冲着老板娘大声骂道:“混账东西!害得老子的马伤了腿,你赔得起么?”

      老板娘尚未开口,身后的张家二姑娘先白了脸。

      原来,门口的薄冰是今早她娘泼的抹布水。

      虽则张家开着布店,也算小有家产,可到底还不到使奴唤婢的程度。

      张老爷是东家兼掌柜,张娘子是老板娘兼厨娘,几个成年的儿子分管进货、库房等活计,柜台上只有一个上了岁数的老伙计带着个将将柜台高的小学徒。

      张家是没有吃闲饭的,不然,也不可能让自家姑娘去给隔壁鞋店送布料。

      每日一大早,张家娘子就要早早起来清扫擦洗,将铺子里外打扫得干干净净,这方打开店门迎客做生意。

      平素里,她擦干净店铺的两扇木门,顺手就会将抹布水泼去门外的街面上,不一会儿,日头升上来,地面也就晾干了。可随着天气日渐转冷,泼出去的水不及晾干,便会结作冰。

      说是结冰,其实也不过是二三尺见方的薄薄一层,行人来去走个四五趟,那薄冰就被踩碎融化。

      可今儿委实不巧,张家娘子随手一泼,那盆抹布水便落在了隔壁成记鞋店门口街面上的一小块洼处。

      洼处不及半尺见方,却比路面深几分。抹布水积在其中,在这儿初冬时节,不过半个时辰就结成冰。

      而更不巧的是,就这半尺不到的冰洼,偏生就滑了踩上去的马蹄。结果便是,这马儿的后腿一扭便挫了筋,疼得直打哆嗦。

      这年头,平头小老百姓一见着官兵,就没有不打哆嗦的。

      老板娘见那兵汉一手扶刀,吓得脸都白了,赶紧出声辩解:“军爷!军爷!不是我家泼出来的水,”她顿了顿,末了还是指着隔壁布店道:“是他家泼的水。还请军爷明鉴!”

      张家二姑娘眼珠一缩,这一刻,恨不能自眼窝子里飞出百八十把小刀子,将多嘴多舌的老板娘戳个体无完肤。

      然,这一刻,老板娘哪里还顾得了她的脸色如何——这几个兵汉一看就不是善茬,没事儿都得躲着点儿,更勿论现在上门找事儿呢!

      张家二姑娘一见躲不过去,咬了咬牙,只得硬着头皮从老板娘身后走出,冲着那发怒的兵汉深深一福,抱歉道:“军爷,伤了您的马,是我家的错,委实对不住!您大人有大量,还请原谅则个。”

      “哼!”那兵汉重重一哼,张家二姑娘便抖了一抖。

      “你说得轻巧!你晓得这是什么马么?这可是行军打仗上沙场的马,英雄了得!如今伤了腿,该当如何?”那军汉可没有因为面对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就生出怜香惜玉之心。

      张家二姑娘已经偏头往自家布店的门口张望了几次,却不见有人出来应承。她心里愈发惶张,可是又不敢转身逃回家中,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军爷,这的的确确是我家的错。您看,要不寻个郎中给贵马医治一下,兴许就好了。。。。。。”

      “你个小娘儿懂什么?”话音未落,那兵汉就粗鲁地打断了张家二姑娘的话,“你当是人崴了脚医治一下就能好么?我这马儿,贵重得很,伤了腿脚,行不得路,便是耽误了大事。你懂个屁!”

      张家二姑娘被这一席话骂得险要哭了。

      她从小长到大,连爹娘都不曾骂过她,更甭说此刻被个粗野兵汉当面相骂。

      她双唇微抖,嗫嚅着想要说什么,却只能死死咬住双唇,生怕一开口就呜咽着哭出来。

      平素里,张家二姑娘也是个伶牙俐齿之人,然,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更何况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娘子,哪里能扛得住那兵汉的煞气哟?

      尽管心目的媳妇已经成空,可一见人家姑娘眼泪汪汪的样子,宣哥儿的愣劲儿好死不死地偏在这一刻发作了。

      他抬手一扒拉,便将鞋店老板娘扒拉到一旁去,抬脚迈出门槛,抱拳道:“这位军爷,何必为难个姑娘家呢?您这马伤了腿,有事说事,能医治则医治,治不好了便赔钱,您意下如何?”

      那兵汉一瞅,哟,哪来的愣小子?说话倒是直白!

      他上下打量了宣哥儿几眼,冷笑道:“看你打扮,也不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口气倒不小!‘治不好了便赔钱’?你可知这马价值几何?你赔得起么?”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可就愈发将宣哥儿的气性给激起来了。

      他不服气地一梗脖颈,大声道:“总不会是匹金子打的马罢?若是医治不好,我给这马偿命!”

      这话一出口,周遭便是一瞬的安静。

      尨护心里暗叫“糟糕”,只恨自己慢了一步,没来得及将宣哥儿的嘴巴捂上。

      如今,这话已出口,可就惹上麻烦了!

      果然,便见那兵汉松开抚马的手,双手胸前一抱,似笑非笑道:“哦?你可当真?”

      “自然当真!”宣哥儿的脖颈梗得更直了,气得尨护恨不能立马给他套个缰绳拉扯回来。

      “好!”那兵汉重重一哼,“看你年岁不大,口气倒真硬!若医治不好老子的马,老子也不要你偿命,只要你的两条腿赔给老子的马!”

      他微微眯起眼,双目如隼,死死盯着宣哥儿,竟然令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宣哥儿生生冒出了冷汗。

      这一刻,他方才隐隐觉出,眼前的兵汉似乎并非在说玩笑话。

      怎么办?

      难不成要告饶?

      求官爷高抬贵手,说方才自己是在胡说八道?

      只怕打死宣哥儿,他也说不出这等话来!

      一时间,宣哥儿心乱如麻,不知如何开口。

      就在这时候,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军爷,草民略懂兽医,可否让草民看看贵马的伤势?贵马后腿发颤,只怕不能久站,若是耽误了病情,岂不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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