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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第二百三十四章 北疆之行(三十二) ...


  •   终于,廿三的腿伤好得七七八八了。

      毕竟不曾伤筋动骨,伤处很快就结了疤。

      虽则在沈越看来,这伤势只能算恢复了大半,距离复原却还相差甚远。怎奈廿三为了证明自己能上房揭瓦下房揍狗无所不能,什么招数都使出来了。便是那苦得能让小陈哥哭唧唧整三天的汤药,廿三眼皮都不带抖一下地一饮而尽。

      原本,沈越还不大放心带着廿三二度夜探将军营,可一来廿三摩拳擦掌的积极态度打动了他,二来也觉得再拖下去只怕要误事,便与廿三约法三章,迫得他险些要写血书发毒誓,这才勉强答应了。

      便是如此,临出发前,他又令廿三将所有约定一条一条背了一遭,然后语重心长道:“我已与你说过,那将军营巡防甚严,还有暗卫,只要有一点儿疏忽,只怕就会惹来杀身之祸。你腿脚尚未痊愈,只得紧跟在我身后,不得有任何妄动,否则——”

      “否则十全大苦汤一盆伺候!”小陈哥兴奋地插嘴,满脸都是不加遮掩的幸灾乐祸。

      廿三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心道:这世上还真没好人了!

      有了上一次沈越夜探将军营的经历,这一回,他们很快就靠近了中军营帐。

      依旧是嵌银纹鹤的文箧,依旧是三层描金的食盒——廿三鼻子忒灵,甚至能闻到隐隐的松子香气,估摸着那食盒里盛的十有八九是鸡油松仁糕。

      他不由撇撇嘴——可不就是京城公子哥儿的矫情劲儿么!

      鸡油松仁糕送进去没多久,忽然,中军营帐骤然声响,“哗啦——”,好似是什么东西被打翻了。

      然后,“啪——”,又像是有东西被丢掷出去,砸到了什么上面。

      “滚!”一声暴吼之后,便见有个身影低垂着头跑出营帐,脚下踉踉跄跄。

      营帐外值守的侍卫大惊,其中一个抬手,似乎像是要搀扶那人一把。

      那人摆摆手,躲过了侍卫的搀扶,也不做声,只一昧低垂着头,摇晃着离去。

      沈越扭头去看廿三,却见他正看着自己。

      两人眼神交汇,只一瞬,便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沈越点点头,随即又板起脸孔,冲着廿三微微一摇头。

      廿三撅起嘴,好像不大服气的样子,可见沈越面色一沉,便只得乖乖点头。

      沈越似乎还是不大放心,又深深盯了他一眼,这才悄悄起身,脚尖一点,尾随那人而去。

      沈越的身影一晃即逝,廿三不由暗自撇嘴——轻功好了不起么?嘁!

      其实,这半年来,在沈越的指点下,知耻而后勇的廿三颇为用功,轻功甚有长进。

      只是倒霉催的,这次偏生给狗咬了,又没好彻底,他便只能眼巴巴地瞅着沈越飘摇而去,自己却得伪装成个石头,一动不动地盯着中军营帐。

      沈越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那人身后数丈外,不久,便见他走进一处军帐中。

      很快,一个小侍卫惊惶地跑了出来,片刻后,端着一大盆热水复冲进账中。

      丢出几块石头,并无任何异样出现。确定了这军帐周遭并无暗卫之后,沈越轻轻靠近,俯身藏在阴影中。

      “公子,忍着点!很快就好!”听上去小侍卫紧张极了,话音都在哆嗦。

      “嗯——”另一个声音粗声粗气道,似乎在强忍着疼。

      水声哗哗,是淘洗布帕的声音。

      乒乓,是打翻药盒的声音。

      间杂着的,是粗重的痛哼声,和小侍卫惶张的吸气声。

      直至一刻钟后,动静才渐渐平息下来。

      小侍卫端着散发着血腥气的水盆出来,不一会儿,便见他捧着一只冒着热气的大腕进账。

      “公子,喝碗热鸡汤罢!”小侍卫殷勤劝道。

      “不喝!”另一个声音却显得很不耐烦。

      “公子,你流了那许多血,若给夫人看到,不知有多心疼。。。。。如今,咱们要什么没什么,只得这么一碗鸡汤。。。。。。哪怕是为了让夫人安心,公子也该喝了。。。。。。”小侍卫的话语里都带上了哭腔。

      片刻沉默后。

      “咕咚咕咚”,似乎那人拗不过小侍卫,置气似地将鸡汤一饮而尽。

      “别说了,说这些做甚?”那人用力一拍案几,“夫人都过世了,莫再说这话。”

      “是。。。。。。”小侍卫期期艾艾地应道。

      “公子这伤,是大将军动粗的么?”

      “不是他,还能是哪个?”那人冷哼道。

      “好歹也是国公府出来的,怎地这般粗野!”小侍卫愤愤不平道,“哪有半分国公府的体面?难怪要被撵。。。。。。”

      “住口!”一声暴喝打断了小侍卫的话。

      “他都往公子头上丢砚台了,公子还要为他说话么?”小侍卫却不依不饶,“上上次,他骂公子;上次,他打了公子一巴掌;这次,公子额头上都见血了;下次,他还想怎样?”

      “叫你住口,你没听见么?”那人生气了,连连猛拍案几,将案几拍得噼啪乱响。

      “听见了!可是,小人心疼公子!”小侍卫似乎哭了,抽噎着,“小人是夫人亲自挑选调教的,送到公子身边,就是为了好生伺候公子。如今,公子受了这么重的伤,流了这许多血。。。。。呜呜。。。。。。小人愧对夫人的嘱托。。。。。。。呜呜。。。。。。小人对不起夫人,死了也没脸见夫人。。。。。。呜呜。。。。。。。”

      兴许是小侍卫的话触动了那人,那人只是喃喃低语“别说了”“别说了”。

      “咱们吴家并不比韩家门第低,他凭什么对公子这般无礼,想骂就骂,想打就打?他不过是崇安国公府的逆孙,公子外家可是宜阳侯府,他外家是什么东西?昨日黄花罢了,充什么大头蒜?公子能文能武,胜他百倍,凭什么受他欺负?”

      小侍卫越说越气愤,越说越伤心,最后,竟“呜呜呜”大哭起来。

      “那人是吴朔?”廿三一惊。

      真是想不到啊!

      原以为吴朔与韩瞳沾亲带故,提拔得那样快,两人当是交情甚笃。岂料,内里却是这么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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