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见过银河》谦少

16、禁招

　　尹珍珍来叶殊家已经是三天之后，彼时ECHO也已经霸占了热度榜单三天了，这三天他们以各种不同方式上榜，包括成员名字，单曲名字《After school》——粉丝把这首歌叫做“放学别走”，并且称他们为“放学团”、“学长团”，反而是直译的回声团没人叫。

　　年轻女孩子对偶像的接受度是很高的，几天时间，已经有了许多自称“我们放学团”的粉丝了，连后援团都出来了，统一口径叫自己“小学妹”，官博短短三天已经上百万粉丝，也不知道是张黎买的还是真的。

　　尹珍珍这人心理有点奇怪，一直在偷偷关注ECHO的消息，关键是她关注就算了，还要来惹叶殊，进门就来了一句：“小学妹好。”

　　彼时是下午四点，叶殊刚睡醒，完全听不懂她的话：“你说什么？”

　　“没什么。”尹珍珍嫌他开门慢，灵活地从他旁边钻了过去，把包往玄关落尘区一扔：“夏铮红了，你知道吗？”

　　“哦。”

　　“就这反应？真没劲。”

　　尹珍珍换了鞋，十分熟练地在叶殊家逛起来，先进厨房倒了杯水，打开冰箱看了看：“咦，这是什么？”

　　“菜。”

　　“我知道是菜啊，”尹珍珍好奇地打开来看：“谁做的，挺专业的，还知道生熟分开，标准的meal prep啊，阿姨不会做这个吧？谁给你做的。”

　　“什么是meal prep？”叶殊懒洋洋按着手机。

　　“就是提前准备好一周左右的食物，算好卡路里和食物种类搭配，按每餐分量装好。一般是健身的人才这样吃，很健康的。”尹珍珍把几个盒子全部打开来看：“真厉害啊，你哪弄来的？国内不是没有blue apron这种品牌吗？我本来想给你订一个的，找了好久没找到。”

　　“blue apron又是什么？”

　　“就是一个食材配送的品牌，国外很多这种牌子，有新鲜食材，也有粗加工过还带食谱的，每天送到你家，你自己随便弄一下就可以吃了。”尹珍珍很感慨：“我在国外那半年就靠这个活了。”

　　她自己都活得乱七八糟了，还常常担心叶殊会饿死。

　　她一面说，一面顺手拿了块煎过的鳕鱼尝了尝，顿时明白了过来。

　　“夏铮做的？”

　　叶殊嗯了一声，拿着手机走开了。

　　晚饭两人一起吃夏铮留下的菜，尹珍珍一边吃一边还要发表感想：“叶殊，你听过那个故事没？”

　　“哪个故事？”

　　“就是说，有一对夫妻，生了个儿子，从小溺爱得不行，特别懒，明明长大了，吃饭还是要喂，什么都不会做。后来有一天夫妻俩要出远门，没有办法，就烙了个特别大的饼，给他这样套在脖子上，”她还要在叶殊脖子就比划一下：“这样他饿了一张嘴就可以吃到，不会饿到。结果两夫妻回来一看，他们儿子还是饿死了。”

　　“为什么？”

　　“因为他太懒了，只吃自己嘴边那一块，吃完了之后，连把饼转过来都懒得转，就这样活生生饿死了。”

　　叶殊皱着眉头，头也不抬。

　　“这故事真无聊。”

　　“是无聊，但是应景啊。”尹珍珍笑得眼弯弯：“你脖子上现在不就套着夏铮给的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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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铮这两周，忙得不行，ECHO太多通告要赶，一天睡不到四个小时，其实是走红太快，超过了预料，原来定好的行程不能不去，否则有点过河拆桥，新来的好通告张黎又舍不得拒绝，所以只能压榨他们的时间了。

　　这次收到叶殊短信时，他已经化好妆，和其他人一起呆在SV台王牌综艺的后台，等着上场。

　　其实ECHO的爆红，一部分跟国内男团市场空白有关，另一部分，完全是张黎的营销做得太好。

　　张黎虽然被叫了快十年黎姐，其实年纪不大，手下养了一拨小姑娘，原来是跟着她做选秀的，炒热点能力自不必说，别的团队最多跟着现在潮流炒一炒，张黎的团队却是能自己引起新潮流的。自从X-联盟里林睢和陆宴的CP火了之后，不知道多少男艺人在违背本性卖“小妖精”人设，卖又卖不好，自己难受，观众也尴尬。

　　张黎的手段就高超多了，ECHO这样迅速走红，最直接的因素就是她给夏铮和卷毛炒的CP。

　　卷毛这个家伙，长了张偶像的脸，其实特别像个谐星，话也多，又贪吃又贪玩，就是以前班里那种最顽劣不堪的坏学生，简直是多动症，等真把人惹生气了，又露出天使般笑容来。

　　尹奚选他进来，本来是希望他以后走综艺的，没想到他现在就已经够综艺了，ECHO的纪录片第一期放出来一个小时，光是卷毛一个人的笑点就剪了十分钟。

　　网上最流行的一张动图，是纪录片里，卷毛跳完舞累得不行了，瘫在客厅地毯上，又贪吃，想要喝可乐，前面夏铮正对着镜头回答问题，他在镜头右下角，躺在地上，偷偷伸手把茶几上的可乐拿下来，拧开了，小心翼翼地用双手端着想要倒到嘴里，谁知道可乐直接涌了出来，倒得他满脸都是，呛得他直接跳了起来，连摄影师都吓了一跳。

　　这个视频直接上了百乐网热搜榜第一，叫做“冷冷的可乐在脸上胡乱的拍”。

　　卷毛这种混世魔王的性格，配上夏铮这种八风不动的冰山脸，其实有种独特的CP感，用粉丝的话说，叫做“他在闹你在笑”,因为夏铮极少笑，所以他的笑容显得尤其难得，网上疯传一张动图，是节目录制前的化妆间，卷毛在不怕死地做鬼脸挑衅鄢卓，夏铮在旁边眼中带着笑意看着他。

　　事实上，夏铮那时候刚收到叶殊一条短信，因叶殊为有摄像机在旁边，所以没有笑，免得又被追问，但眼睛里还是带上了笑意。之前的一条短信是“我的饼吃完了。”夏铮问什么饼之后，叶殊耐心打了很长的一段话，把尹珍珍那个无聊的吃饼笑话跟他又说了一遍。

　　其实观众的口味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ECHO短短半个月在网上红了起来，就靠着两期纪录片和无数的CP视频，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个梗，官博一下子就上了百万粉。倒显得其他一天到晚发通稿炒人设的是在糟蹋钱。

　　张黎倒是很得意，因为听了不少同行的酸话，还跟成员们表功：“这些人真是傻的，以为我真是运气好，这么多人推你们都是自发的？其实前面几个大热的CP视频都是我找人剪找人推的，后面火起来大家都来剪了，这圈子里哪有免费的午餐。”

　　当时大家都在等上场，因为做了妆发，一个个都仰着脸坐着补觉，卷毛比较顽强，一边打瞌睡一边吃东西，鄢卓听了她这话，轻飘飘来了句：“黎姐你这么辛苦，尹总知道一定很感动的。”

　　张黎当时正在吃饭，听了这话，气得呛到了。

　　“小子，你就不能说点好的？”

　　都说尹奚做事正派，其实正派未必，老派倒是真的，华天做电影出身，手下的天王都是靠作品拿奖奠定江湖地位，尹奚也喜欢用作品说话，不太爱炒，后来吃了肖林那一帮乐综出来的经纪人的亏，好一点了，但是卖腐这种事，他还是不赞同的。华天有句话叫做“艺人无脏身”，什么锅都是公司来背，也因为这缘故，华天在粉丝那里一直是吸血鬼的形象，如今百里传媒估计也要走这条路了。

　　张黎也知道尹奚是觉得卖腐这种事风险太大，尤其是组合内部卖腐更是饮鸩止渴，越是红到天翻地覆，到时候拆CP时反噬的力度也越大，总有一个人要吃大苦头。就算以后不再走偶像这条路，也会被人说起卖腐的黑历史。

　　所以她竭力把一切做得了无痕迹，造出一个一切都是网友自发的假象，连很多同行都被她瞒过去，只是毕竟年轻气盛，干了漂亮事，忍不住要炫耀。和谁说都不安全，干脆在ECHO面前表功，谁知道这群兔崽子都不太吃这套。尤其鄢卓，都累成这样了还要刺她一下。

　　ECHO这次录的是SV台的王牌节目，在真人秀席卷全国的时候，这档棚内的综艺还能在收视率上领先，编导的功劳是很大的，他们的编导和张黎的团队一样，是一群年轻的小姑娘，紧追热点，谁红请谁，网上的梗刚出来就用到节目里了，当然这作风免不了被人骂势利，ECHO的师兄徐艺当年就吃过亏，徐艺当年因为一部剧上这节目宣传，那时候他刚离开自己组合，被骂了快半年，人气跌了很多，所以那一期节目全程给人做配，戏份很少，期间玩游戏大家声音一起出来的时候太吵，还把他声音给后期消了。结果没想到那个剧大爆，火得铺天盖地，男一男二的CP至今是许多人心头朱砂痣，节目组也是身段柔软，立马又请徐艺上了一期，加班加点，一周内剪完做完后期，播了出来，主持人也是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嘴脸判若两人。

　　他们以前对徐艺是这样，这次对ECHO更是这样，ECHO刚出道，全世界都给尹奚面子，这节目组不给，等到ECHO有走红势头，立马请过来。只给两天时间给ECHO重新排档期。

　　Rita对这行径很是不齿，但也没有办法，考虑到这节目受众广，还特地把Vincent从北京请过来做妆发，圈里最红的两位流量明星陆宴和叶岚最近在打舆论战，两人都到了年纪，电影作品也有几部，转型也就是这两年的事。以后究竟是像齐楚一样做电影演员，然后顺理成章从小天王到天王，还是差一口气卡死在小生定位，最后渐渐过气，就是咫尺之间的事。所以这两个人的团队都杀红了眼。其中叶岚是ECHO的师兄，MAX出来之后一直在拍电影，身份算高了，但还是被陆宴团队抓住破绽，买了营销号发了不少稿子，反韩流反花美男，夸国内小生，利用观众民族自尊心做文章，鼓吹“□□小生”“清清爽爽”，刘海也不要，妆也不要。叶岚男团出身，几年前韩流大热，造型妆发未免有点韩流影子，吃了不少暗亏。

　　他们神仙打架，ECHO被殃及池鱼，好在Vincent气性也大，本来他把ECHO带上轨道就回去了，化妆都是他两个徒弟在跟，这次听张黎说了情况，连夜飞了过来，说“我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的清清爽爽，以为脸都不涂头发都不吹就是清爽吗？陆宴团队里谁想出的这智障说辞。”

　　张黎也是会玩，知道Vincent绝不会失手，所以欲扬先抑，提前在网上造势，把战火往ECHO身上引，说他们也是靠妆发，其实也经不起折腾的，ECHO粉丝都是新粉，忠诚度不高，舆论有点一边倒。等这期节目出来再反击，粉丝的忠诚度就养起来了。

　　其实偶像和粉丝就是这样，一起经历的越多，感情越深，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劣迹艺人反而有忠实粉的原因。

　　但她这也属于不能让尹奚知道的禁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