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第 131 章 ...
-
老盛陷入了昏迷。
盛夏和杭初寒轮流着陪着他睡了几晚，这几天反复发烧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今天凌晨四点多盛夏突然惊醒，他觉得不对劲了，每次老盛夜里都会醒几遍，而今晚是一次都没有醒过来，他抓着老盛滚烫的手叫了几声老爸也没有回应，慌乱的拿出手机打了120.
杭初寒听到动静，趿拉着拖鞋进了老盛的屋，看见盛夏留着眼泪无声的看着躺在床上陷入昏迷的老盛，他走过去擦掉盛夏的眼泪，温声的说：“别哭，我们先去换衣服，乖。”
杭初寒拉着盛夏用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家离医院很近，十来分钟的路程，救护车很快就到了，盛夏拿上老盛的病历跟着救护车一起去了，杭初寒则收拾备用品开车跟了上去。
到医院先是一系列的检查，然后才给老盛把药用上，一直到早上八点多主治医生上班检查结果才出来，其实杭初寒早在周敏之起床的时候就给她打了电话，拜托她让肿瘤科最好的医生来给老盛看病，于是周敏之带着她的曾经的导师也是科主任来给老盛看病，姓李。
李主任看着了老盛的病历和检查单，半晌都没有出声，然后推了推他的金丝眼镜凝重的说：“检查出来的结果想必你们也都清楚，我建议保守治疗，如果非要强求一下也可以做手术，但是就算手术成功，也会是在床上度过最多半年的时间，这个病后期会很疼的，你们自己想想，想好了告诉我。”
杭初寒说：“谢谢您了，我们会考虑一下的。”
李主任走后，挺着大肚子的周敏之还在，她的白大褂下面的纽扣是解开的，要不然肚子太大扣不上，她看了一眼病床上打点滴的老盛，她这人不习惯安慰人，即使当了医生对家属也是有一说一，不会说那些虚伪的安慰的话，“......就顺其自然吧，如果坚持要做手术也是痛苦的折腾，你爸爸，很厉害了，绝无仅有的活了那么多年。”
杭初寒说：“我们知道了，你大着肚子先回去吧，别在这站着了。”
“那我先回去了，你们不要太难过。”
盛夏始终一声不吭，他坐回到老盛身边，抓着他那已经瘦成皮包骨头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半晌才道：“杭初寒，我们......顺其自然吧，我不能再折腾他了，他都快瘦的脱形了......让他走吧，早点解脱去见他心爱的Lily，我不强求了，不让他痛苦了......”
杭初寒走过去手掌覆在盛夏的头顶，轻轻的揉着：“嗯，我们不强求了，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老盛撑不过去不怪你，他心里念着Lily，就让他早点解脱吧。”
盛夏把老盛的手放进被子里，然后抱着杭初寒的腰蹭了蹭，把眼泪蹭掉，他抬起头对杭初寒说：“你去工作室吧，我一个人在这就行了，还有医生，不用都在这守着。”
杭初寒点了点头：“那行，你下午学校有课的吧，到时候我来照顾，你去上课。”
“行，那你先去吧。”
老盛吊了一个上午的点滴烧是退下去了，但是人还是没有醒过来，盛夏想通了，他打了热水给老盛洗洗脸擦擦手，嘴里絮絮叨叨的在和老盛说话，然后就坐在老盛身边，偶尔想到什么事情就和老盛说，即使他不会听见，也总想和他说说，毕竟那一天什么时候到来他也不知道，能多说一些就多说一些。
下午杭初寒来换他的时候，还给他带了饭，“没吃了吧，把饭吃了再去学校。”
盛夏难得露出一个笑容：“谢了老公，还是你惦记我。”
杭初寒说：“我爱人我不惦记留着给别人惦记吗？快吃，凉了对胃不好。”
盛夏打开饭盒香气扑鼻的海鲜饭顿时勾的他胃口大开，十分钟不到就把一盒饭吃完了，大概是饿的厉害了，一粒米都不剩，吃完就离开医院开车去了学校。
傍晚的时候老盛醒了过来，但是脑袋不算很清明，他眼神有些涣散，看了眼杭初寒缓了好久才叫了杭初寒的名字，杭初寒一见老盛醒了轻声的叫了声爸，然后给他喂了点温水，又缓了好久，老盛才开口说话。
老盛抬眼看了一圈，声音沙哑的说：“我这是在医院了？”
“嗯，昨夜凌晨你烧的厉害，就送来医院了。”
老盛轻咳了两声：“不想在医院，盛夏呢？”
杭初寒看了眼时间：“他去学校了，下午有课，这会儿应该已经快要到医院了，我打电话告诉他，顺便让他给你买点米粥。”
“嗯。”老盛笑了笑，最近瘦的厉害，脸上已经没有什么肉了，眼窝深陷，颧骨突出，脸色蜡黄，笑起来却依旧能看见他曾经帅气的模样。
盛夏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李栋栋和周敏之都在，李栋栋来接周敏之下班，正好过来看一眼老盛。盛夏把粥放在茶几上，对李栋栋点了点头，然后走过去看看老盛，老盛见了盛夏就笑了。
“儿子，爸想回家。”
盛夏牵着老盛的手，商量着说：“我们住几天院，把烧先退下去，稳定住我们就回家，好吗？”
老盛动了动毫无血色的唇，大概是想反对，但是看着儿子期待的眼神只好点点头：“行，爸听你的。”
盛夏把米粥拿过来，吹凉，一口一口的喂给老盛吃：“爸，我知道你想说让我随你的意，我也想明白了，我不强求你，但是我也不能随便放弃你，我们先把烧退了，退了就回家，我保证，再有下一次......下一次我就在家陪着你，再也不来医院了。”
老盛嗯了一声，吃了半碗米粥就饱了，盛夏给他擦了擦嘴角，发现他又想睡觉了，大概是药的作用，全身不那么疼了，就很容易进去梦乡，盛夏给他掖好被角，就和他们几个人一起出了病房。
周敏之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那三个男人站在吸烟区抽烟，李栋栋挺难过的，他对这些事情总是比周敏之要伤感的多，他说：“真是没想到，怎么突然就这样了，之前还好好的。”
盛夏细长的手指一动把烟灰弹掉，低着头语气平淡的说：“他早就快要油尽灯枯了，身体已经被病痛折磨的不行了，之前全凭信念吊着，现在一切都如他的意了，也就不再留恋世间了。”
李栋栋看了眼杭初寒，知道盛夏话的意思，他叹了声气：“我听敏之说了，这病很痛苦的，他要是不再想接着治疗了，你也就......不要太强求了，我最近都不忙，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就叫我。”
盛夏把烟头掐灭扔进垃圾桶，笑着说：“嗯，我想通了，不让他受罪了，能陪着他一天是一天。你带周敏之现回去吧，别饿着孕妇了。”
“行，那我先回去了。”
盛夏伸手又问杭初寒要了支烟，两个人并排站着，看着天边的夕阳落下，橘红色的晚霞渐渐隐于即将到来的夜色中，明白生命终有尽时，强求不来的，他把头靠在杭初寒的肩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看过来，也不能让他畏惧分毫。
“以后我老了，也不要折腾我，该走就走，不要强留。”
杭初寒哼笑了一声：“那这样吧，咱俩挖个坑，一起躺进去，扔个地雷直接把坑埋了，多省事。”
“我靠，那不要，被炸了血肉模糊，死相是不是太难看了，万一被挖出来还要麻烦警察查找一下死因，那多痛苦，我们俩啊反正要葬一起的，谁先死都一样，留给孩子决定吧，我们去要个孩子。”
杭初寒揽着他的腰，吐了一口烟气，眯着眼说：“要两个吧，到时候有个商量，是拔氧气管还是继续治疗。”
盛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差点没被烟呛死，他咳嗽了好半天才说：“滚蛋啊！你这人太坏了！”
老盛的精神恢复了一些，最近这几天饭也吃了一点，也不再吐了。孟晚知道老盛的情况，趁着休息日就和杭志明来了海市，既然已经同意他俩在一起了，这也就算是亲家了，亲家住院怎么也要过来看看。
孟晚和杭志明进了病房，杭初寒就迎了上去，叫了声爸妈。盛夏起身也跟着叫了爸妈，叫完不仅孟晚和杭志明一愣，自己也一愣，这还没正式改口呢就跟着杭初寒叫了出来，盛夏笑了笑，让他们坐在了老盛的旁边。
杭初寒拉着盛夏离开，让他们长辈说会儿话。
孟晚看着躺在床上面色无光、形容枯槁的老盛，不禁掩面心里难受，杭志明贴近老盛，温声的说：“我听寒寒提过你的病，之前看你精神很好，怎么突然就......唉......”
老盛这几天养回了一点力气，不再像之前那样说话艰难：“时间到了，自然就要走了，我啊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了，早走早解脱。”
杭志明说：“那盛夏该伤心难过了，你舍得？”
老盛笑了笑：“我舍得，他有他的日子要过，我也有我的心愿要了，我再不去找他妈妈，估计他妈妈都快把我忘了，亲家--”
老盛看了眼他俩：“我能这样叫吗？”
杭志明点点头：“能。”
老盛接着说：“亲家，两孩子就在一起了，他俩戴了婚戒说就算结婚了，我知道他俩的感情，这辈子是不会分开了，这也是我无需牵挂的原因，杭初寒是个好孩子，他俩会一直这么好的，以后我走了，你俩就是盛夏的父母，他也是你们的儿子，犯了错就当亲生儿子一样管教，别把他当外人，行吗？”
杭志明握住老盛的手，点点头，努力的克制住眼泪：“我们会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的，你尽管放心，我们既然同意了他们，那就是一家人，我们就是他的父母，对他和对寒寒绝对一样，甚至偏爱，别担心这个，你好好养病。”
“嗯，那就好。”老盛松了一口气，略显的有些疲惫。
两个扒在门口的大男人看着里面聊完了，才推门走进去，盛夏看了一眼老盛就知道他累了，他把病床放平，让老盛休息一会儿。
杭初寒带着他爸妈先出了病房，盛夏随后走了出来：“我们去吃晚饭吧，爸妈饿了吧。”
“那就走吧。”杭初寒侧头看了眼盛夏，其实知道是盛夏自己饿了，中午自己从公司回来的迟了，给他带了饭就不要不吃了，这会儿又饿了，他冲着盛夏递了个眼神：叫你中午不吃饭，活该你饿。
盛夏挑着眉：都三点了，还吃个屁的午饭，留着肚子吃晚饭了。
一家四口在医院对面的一家餐馆吃了晚饭，杭初寒就开车把孟晚和杭志明送回了家。盛夏一个人回病房，老盛还在睡，呼吸很轻，轻的盛夏要竖起耳朵才能听见他的呼吸，听到老盛的呼吸，盛夏就放下心来，一个人躺在沙发上，闭着眼想事情。
想到孩提时的画面就会无声的笑起来，然后和老盛说，就像之前那样，一个人滔滔不绝的说着曾经好笑的事情，要是让杭初寒看见，指不定又说他是傻子。
杭志明和孟晚待了两天就回老家了，杭初寒这一阵子又很忙，于是李栋栋和陆铭远就轮流着来医院帮着盛夏照顾老盛，Sean和Hugh也来了海市，Sean依旧是冷着脸一副高傲的模样，却是比以前温和多了，在老盛清醒的时候，会陪着老盛聊会儿天。
Hugh或许是年纪小的缘故，见不得生死离别，Sean面无表情的和老盛聊着死亡，Hugh就站在一边抽泣，最后盛夏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让陆铭远带他出去转了一圈，不过Sean只待了两天，临走之前老盛说自己死后让他不必单独过来了，情谊到了就行，Sean应了，Hugh原本想多待一阵的，被Sean强行带走了，盛夏本来就够烦的，不能让Hugh留在这烦着他。
盛夏知道杭初寒最近挺忙的，他回来也有半个多月了，云南那边也需要他过去，楚淮虽然是老板但是也是演员，许多事情他处理不了，但是盛夏没有提出让杭初寒走，他想在那一天来临的时候，杭初寒是在自己身边的，他会难过，他需要杭初寒的怀抱。
盛夏带着老盛出院了，这次是他主动提出来的，老盛虽然精神好了点，但是盛夏能看得出来他不开心，与其在医院闷闷不乐的过完所剩无几的日子，不如回家过，那样他能开开心心的走。
老盛现在不能走路了，盛夏给他买了个轮椅，每天早上晚上都推着他出来溜溜，原本以为能这样多撑一段时间，没想出院一个星期，老盛再次烧了起来，盛夏这次依着老盛没有送他去医院，他给老盛用了退烧药，只是退烧药也不太管用了，老盛时常陷入昏迷，一天之中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盛夏知道那一天终究是要来了，杭初寒揽着他的肩，轻声的安慰道：“可以难过，可以哭，但是要勇敢面对。”
盛夏点了点头，眼泪无声的滑落下来，他抬手抹掉，扯出一个笑容：“我会勇敢面对的。”
老盛再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儿子坐在自己的床边托着腮在睡觉，他静静的看了一会儿，说是无需牵挂自己这儿子，到底还是有些不舍，盛夏舍不得他，他又何尝舍得离开儿子呢？只是太痛苦了，越是到了这一刻，越是觉得死亡一点也不可怕，反而很期待，期待着能去见到Lily了。
他手指动了动，铆足了劲抬起手来碰到了盛夏的脸颊，盛夏立马就醒了，他眼睛里布满血丝，睁大眼睛看着老盛：“爸，你醒了啊，要喝水吗？”
老盛点了点头，盛夏连忙拿起柜子上的杯子把吸管放了进去，托着老盛的后颈让他吸了几口热水，老盛喝了热水，觉得嗓子舒畅了一些，他看了眼窗外，天是黑的，也不知道是几点了。
老盛开口说：“儿子，给老爸洗个澡。”
盛夏俯身把老盛额前压歪的头发拨到后面，笑着说：“那你先等我一下，我去把水放好，天有些冷了，我把浴室暖气先打开。”
盛夏出了老盛卧室的门，眼泪就像决堤般涌了出来，抹掉随后就涌了出来，他知道老盛这是回光返照了，心里难受极了，眼泪根本止不住，杭初寒见他这个样子以为老盛去了，他手足无措的走近盛夏身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爸.......”
“爸说要洗澡。”盛夏抽泣着，去浴室放水，又把暖气打开，他来回的走动着，脸上的泪水就没有干过，他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他慌乱他无助他舍不得，他突然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自己的面颊，嘴唇紧咬着，全身都在颤抖，他在哭，可是他不能哭的很大声，怕老盛听见。
杭初寒走过去，坐在地上，把人搂进怀里，看着他这个样子心就止不住的疼，他不知道自己是舍不得老盛还是心疼盛夏，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他轻轻的抚摸着盛夏的后背，一下又一下，直到怀里的人不再抽泣不再颤抖，杭初寒才把人松开。
他抹掉自己脸上的泪水，双手捧着盛夏的脸颊，指腹轻轻的划开他的泪珠，温柔的说：“水放好了，我们帮老盛洗个澡，让他舒舒服服的......走，好吗？”
盛夏用力的点点头，没有出声，他扶着杭初寒站了起来，去洗脸池用冷水洗了把脸，又用热水把自己的手捂热，然后进了老盛的屋，他弯身毫不费力的就把抱起老盛，手放在他的腋下，都能清晰的感觉到老盛咯人的骨头。
盛夏把老盛抱进浴室，杭初寒在一旁帮着脱掉老盛的衣服，手到之处全是皮包骨头，哪里还有几分肉在，杭初寒眼眶微红，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他抬眼看了眼盛夏，盛夏始终笑着，眼睛通红，却始终没有再让眼泪落下来。
盛夏把老盛放进浴缸，一只手托着老盛的后颈，俯身问他：“爸，水温可以吗？”
老盛苍白瘦骨的脸颊上竟然出现了一点血色，他笑了笑，眼里尽是放松与舒适，他声音很小却很清晰的说：“刚刚好，你帮我把头也洗一下。”
盛夏挤出洗发水蹲在浴缸旁边：“那爸你把眼睛闭一下，我给你洗头。”
老盛闭着眼，杭初寒移到另一边，双手托着老盛的头，让盛夏帮他洗头发，洗完头发，盛夏拿着毛巾把老盛脸上的水擦干净，然后说：“我给你身上也洗洗，给你用香喷喷的沐浴露。”
老盛说：“给爸爸弄香香的，好好收拾一下，去见你妈妈不能形象邋遢，怕她嫌弃我。”
盛夏抹了把脸颊，继续笑着说：“妈妈不会嫌弃你的，你放心，她等着你呢！你见到她要告诉她，我过的很好，很幸福，让她不要担心，你们......要是想我了，就经常回来看看我。”
老盛笑了笑：“不回来了，我带着她去投胎了，说不定二十年后你还能看见我。”
盛夏说：“行，我等着你们，可记得要来找我。”
“嗯，一定记得。”
盛夏帮老盛洗完澡想给他穿睡衣，老盛洗完澡整个人就有些乏了，他吃力的抬手推开了睡衣，说话也断断续续起来：“给我穿正装......免得到时候还要换，费事......给我......给我去小院子里摘朵月季.......放我口袋里，我要送给Lily。”
“嗯，知道了。”
盛夏抱着老盛回了屋，给他穿好衣服，又去小院子里摘了一朵还未开放的月季放在他的口袋，老盛似乎是累了，他闭着眼睛，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了，那些声音像是梗在喉间，费力又竭力的想要说出来。
老盛又艰难的睁开眼睛，目光已经没有刚刚清明了：“都别难过了......时候到了，爸就要走了......你们俩要好好的......”
盛夏和杭初寒两个都在无声的抹着眼泪，他抽咽着说：“爸，我们决定要个孩子了，你放心，我们会好好的。”
“好......那就好......”
老盛顿了好久：“把Lily的照片......照片放我怀里，你们就出去吧......不用守了。”
盛夏把床头柜上Lily的照片放在老盛胸口，他那已经不得力气的手，缓慢的移过来覆在Lily的照片上，深叹一口气，闭上了眼。
杭初寒扶着盛夏出了门，两个人坐在老盛卧室的门外，就这样一言不发的靠在一起，一直到睁眼到天亮。
屋里静悄悄的，已经听不见呼吸声了。
盛夏已经流不出泪水了，他靠在杭初寒肩上，温暖的阳光透过阳台上窗帘的缝隙了照了进来，撒在他俩的脚边，盛夏伸出脚去，白皙光滑的脚趾动了动，感受到了温暖，杭初寒拉着他起身，声音沙哑的说：“进去吧。”
盛夏推开门，卧室的窗帘没有拉起来，阳光铺洒在老盛的床上，他安详的带着笑容躺在那里，怀里抱着Lily的照片，如他如愿，去见Lily了。
盛夏坐到床边，看着老盛，半晌之后笑了笑，轻声的说：“老爸，一路走好。”
三日后，盛夏捧着老盛的骨灰盒回了老家，把他和Lily放在一起，深秋的风吹过来，打乱了盛夏微卷的发丝，两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笔直的站在墓碑前，盛夏蹲了下来，摸着墓碑上父母的照片，眼眶微红，但还是笑着说：“爸妈，这下你们终于团聚了，儿子不孝，让老爸受罪了，妈，你可别怪我......我只是想......不过后来我想通了，不折腾他了，就是瘦的可怜，你给老爸补补......以后我和杭初寒会经常来看你们的，过个一两年说不定还会带着小崽子过来看你们，让你们开心开心。”
杭初寒也跟着蹲了下来，手揽着盛夏的肩：“别难过了，爸妈知道了会心疼了，走吧，回家吃午饭，爸说做了你最爱吃的菜，就差你带的红酒呢！”
盛夏吸了一下鼻子，到底没有再让眼泪流下来：“走吧，回家。”
杭初寒牵住他的手，把人带着往车子那里走去：“今天是爷爷的忌日，下午回乡下，一起去吗？”
盛夏看向远方的天空，笑着说：“去，当然要去，回杭家村转一转，去那座我迷路遇见你的山上看一看。”
杭初寒调侃的问：“去怀念一下？”
“不是。”盛夏侧过头在杭初寒脸上亲了一下：“去感恩，让我在那里在那个时光里遇见你”
感谢命运，让我在最美好的时光里遇见你，让我在往后的岁月里全是你。
作者有话说
第131章 第 131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