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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肉桂 ...

  •   萧宝绥心里“咯噔”一下,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噤。

      锦衣卫找人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楚悖从暗处走了出来,带着一身的寒气。清冷月光泄在身上,显得人更冷。

      他走近萧宝绥,俯身看着那张白嫩的小脸儿,缓缓眯了眯眸子,声音陡然沉了下来:“宝儿见到我好像一点都不高兴。”

      萧宝绥愣愣地眨了眨眼睛,旋即扯出抹笑来,像是等到盼了许久的人,眉眼满是欢喜:“大人您终于来了!”

      楚悖表情一顿,看着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眼前好像被晃了一下。

      “宝儿在等我?”他笑了笑。

      萧宝绥刚要点头应声,就见男人挑了下眉毛,声音发冷:“可我却瞧着宝儿看见我的时候分明在发抖。”

      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眸一错不错地盯着她,萧宝绥心里乱了一下,心脏“扑通扑通”猛跳起来。

      她故作镇定地抿了抿唇,放下绣了一半的香囊,往手心里呵了一口气,声音轻轻的似是在抱怨:“等了这么久,如何能不冷的发抖?”

      长睫纤纤,眸子透亮的似是小鹿。鼻尖儿红红,更是能让人怜进心坎儿里。

      楚悖看着那双眼睛,被勾的有些蠢蠢欲动。

      这样好看的东西没落他手里,可惜了……

      在宫里谨小慎微地生活了几年,萧宝绥本能地捕捉到了一丝危险。

      她下意识拿起手边的香囊,邀功似的递到楚悖面前转移他的注意力:“大人您看,宝儿给您绣的香囊好不好看?”

      楚悖回神,按下情不自禁的手看了一眼面前的香囊,眸光一深:“鹅黄料子,绣养颜用的火棘果?确定是给我的?”

      萧宝绥不禁一哽,火棘果养颜是那种浸淫养肤之道多年的女子才知晓的古方,他一男子竟也晓得?

      “我手上能用的料子不多,这是最好的一块了。”萧宝绥瞄了一眼自己绣的一小堆圆圆饱满的火棘果咬了咬牙,“况且,我绣的不是火棘果,是、是红豆……”

      她的女红是母亲教的,不说手艺如何高超,但也绣什么像什么,比京里的绣娘都是不输的。如今要说自己绣的东西四不像,心里不免觉得有些愧对母亲的悉心教导。

      想着想着,愧疚地叹了口气。

      楚悖看着眼前女子低着眼睛,扁着唇,似是因绣得不像红豆觉得有些羞愧难过。

      他坐了下来,淡声道:“接着绣。”

      萧宝绥见他眼神平和了不少,松了口气,刚把别在绣绷上的绣花针取了下来,楚悖突然靠近轻笑了一声:“你绣的最好真的是红豆。”

      冰冷的鼻息喷在耳侧,萧宝绥心里一紧,指尖儿微微抖了抖,不小心被针刺了一下。

      殷红的血珠滚在鹅黄色的绸缎上慢慢渗了下去,虽刺眼,却又跟那堆“红豆”格外和谐。

      “呀!”萧宝绥轻呼出声,心疼地皱眉,“我绣了一下午呢!”

      楚悖看着那滴红嫣嫣的血喉结微滚。他捉住还渗着血的指尖儿缓缓凑到唇边,轻轻吹了吹。

      丝丝凉气扑在指尖上,萧宝绥蓦地瞪大眼睛。她微微缩了下手想挣开,他却握得更紧。

      楚悖挑起一丝笑,饶有兴致地注视着眼前扑腾着的小姑娘,觉得像极了自己以前养的一条狗儿,逗弄急了便张着小嘴咬他袖子,气得奶声奶气的直哼唧,可爱得紧。

      一人缩,另一人扯,慌乱挣扎之时,萧宝绥一个不小心直接把食指按在了他的下唇上。

      男人唇色极红,白的玉笋似的指尖点在上头,两相衬托,竟生了一分旖旎。

      萧宝绥脸涨得通红,趁他也愣神忙收回手。

      皎皎月光下,男人下唇上的染着的血珠子俏生生地闪着微光。

      玉面噬血修罗,大抵就是这个模样。

      “我……”萧宝绥紧张地抓着手指,水杏儿似的眸子怯怯地看着他。

      她反应了良久,颤颤地抬起小手伸到他面前,用拇指在他唇上一划,小心翼翼地擦干净那滴血,然后飞快地缩回手。像个犯错的小孩子,心虚地小声嘟囔了一句:“大人,我不是故意的……”

      楚悖目光下移,看着那双水葱似的小手,唇上有些热。他舔了舔唇,好似还能隐约尝到那丝带着甜味儿的血气。

      “宝儿的血……有点甜。”

      “啊?”萧宝绥愣了一瞬:是在说我没给擦干净?

      她抿了抿唇,犹犹豫豫想伸手再补一下。

      谁料楚悖兀地起身:“明日再来看你。”

      养了什么,自然要悉心照料。像是刺头,一日见不着他都会闹得天翻地覆。

      萧宝绥见他跃上墙头,起身追了两步:“我还不知道大人的名字。”

      楚悖迟疑了一瞬,随口扔了个名字:“裘言。”

      说罢,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裘言……”萧宝绥喃喃念了一句,收拾起石桌上的东西打算回房间再接着绣。

      “嘟哝什么呢!”霍安如推门走了进来,心情似是不错。

      “还不是念叨着如姐姐?”萧宝绥笑了笑。在这小院里轻松自在了不少,没有旁人盯着,她也愿意亲近霍安如。

      “这身衣裳你穿正合适。”霍安如前后将萧宝绥看了一圈,心中满意,“快回屋吧,虽然已经打春了,但夜里还是冷的。”

      “好!”萧宝绥扫了一眼霍安如戴着的嫩绿色香囊,默默打算找块嫩绿色的布料再给她绣一个。

      至于原先那个鹅黄色的,就给裘言吧。

      铁血冷面的锦衣卫配上嫩生生的鹅黄香囊,就像是个五大三粗的大汉拿着根绣花针一样滑稽……萧宝绥想象了一下,唇角弧度更可爱了些。

      “对了。”萧宝绥忽然想起了什么,快走了两步追上霍安如,“如姐姐,有件事我心里一直惦记着,有些不安。”

      “你说。”

      “原先那位女史真的是生了急病?”

      霍安如皱眉,环顾四周小声道:“表面恶疾,实则是犯错,可晓得了?”

      “是这样……”萧宝绥闻言,彻底放下心来。

      既是犯了错被赶出去,那今日这些便只是巧合。至于为何突然晋了她的位份,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

      “今日是该给太后娘娘送衣裳和熏香了,你要不称病吧?”

      “我若是躲着,他们定要笑话萧家女儿懦弱。”萧宝绥笑了笑,“如姐姐放心,不会出事。”

      当年太后将萧家满门抄斩,为显示皇家仁慈刻意留了她一命。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太后且得让她好好活着。

      霍安如轻轻摇摇头,也没再劝:她有她的骨气和骄傲,到时小心看着些便是。

      出了小院儿,萧宝绥有意识地跟霍安如拉开了距离。

      这些年,凡是帮过她的女官嬷嬷们,不是被罚就是无故惨死,帮了她的人从来就没有好下场,她总不能再连累一个。

      霍安如摇了摇头,心中明白萧宝绥是为她着想,也就没再说话。

      一晃到了尚服局,陈典饰陈素云正指派宫女们去太后宫里送东西。

      陈素云抬头看见萧宝绥,扬着下巴伸手一指:“正好人手不够,你和霍安如也去。”

      “喏。”萧宝绥接过东西站在末尾,迎着一众人探究的目光,面容格外平静。

      “你如今是女史了,站到前头来。”陈素云微微眯了眯眸子,看着垂头低眉的萧宝绥轻笑了一声:这样好的容貌,站在前头才引人注目。

      萧宝绥抿唇,低头走了过去站在霍安如的身边,端着托盘的手微微泛着青白。

      “成了,去吧,都小心些。”陈素云叮嘱了一句,目光在萧宝绥身上停了一瞬,转身走了进去。

      *

      “就知道今日尚服局送东西,霍姑娘也定会跟着过来。”谭英笑呵呵地在寿康宫门口候着,话虽是对着霍安如说的,可眼睛却时不时瞥向她身侧低着头的萧宝绥。

      长颈纤纤,优美的线条没入衣领,肤色如白玉凝脂,让人不禁想入非非。

      “谭公公,东西都送到了,您点点?”霍安如适时开口,拉回了他的神思。

      那道目光一撤,萧宝绥顿时松了一口气。她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生生压住了心头的恶心感。

      “霍姑娘亲自送来的东西怎么有差错?”谭英赔着笑,命太监宫女去把东西接过来,自己却是朝着萧宝绥走了一步,伸手握住她端着托盘的手,“萧姑娘怎么拿这么重的东西?快给我拿着。”

      萧宝绥被这下.流行径陡然吓了一跳,忙缩回手。谁知谭英也没拿稳,眼看着托盘和东西就要掉到地上,萧宝绥只觉得眼前一花,一只大手稳稳地接住了托盘。

      她抬眼看去,面前浅笑的温润公子一袭月白衣衫炯若明珠,俊秀出众的面容格外熟悉。

      是昌平侯府的陆世子,名唤清棣。家世显赫,姿容出众,无数贵女们皆倾心于他。
      是她的青梅竹马,也是她从前的未婚夫……

      陆清棣偏头,待看见那失了手的宫女是萧宝绥时不禁一愣。

      魂牵梦萦数年的面孔乍一出现在面前,他那双温柔眸子微闪,错愕惊喜兴奋等等情绪一股脑儿地流了出来:“瑟瑟!”

      萧宝绥呆愣地看着他,缓缓眨了下涩涩的眼睛,有些失神:“清……”

      喃喃软语破口而出,她猛地惊醒噤声,忙行了礼。

      “我总算见到你了。”陆清棣万年温和的脸浮起一抹生动的欢喜,习惯性地伸手要去牵她。

      萧宝绥看着那只手,鼻子不禁涩了一下,忙抿着唇退了两步侧身避开,规规矩矩地行礼:“多谢陆世子方才施以援手。”

      陆清棣看着萧宝绥疏离客气地称他为“世子”,心头像是被谁捏了一把,一阵钝痛。

      “怎能劳烦世子?还不快去把东西接过来?”谭英斥了一句,后面站着的小太监忙上前端走陆清棣手里的东西?

      陆清棣回神,环顾四周,宫女太监站了有二三十人。他心上微松,眼里露了分笑意:想必瑟瑟是觉得人多口杂,才这般故作冷漠。

      “有惊无险,我也该回去复命了。”霍安如看着谭英阴着脸,面上笑呵呵的,“尚服局近日事忙,我改日再来跟娘娘请安。”

      谭英收回目光,脸上皮笑肉不笑的:“霍姑娘慢走。”

      他看着萧宝绥的背影,又扫了一眼陆清棣,眼角一耷拉,遮住缕凶芒:好一对令人艳羡的才子佳人!

      *

      萧宝绥跟在霍安如身边,心里像是被绑上了一根线,整颗心像木偶似的被人牵在手里,扯得七上八下久久不能平静。

      她曾经饱受上京贵女们的艳羡,不光是因为容貌和出身,更重要的是她身边有陆清棣那般神仙似的人物陪着。

      可如今,清隽公子依旧,她却不再是以前的萧宝绥。
      时过境迁,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你们先回去,我和萧女史还要去为赵掌饰取香粉。”霍安如见萧宝绥难过,转身把人都支开。

      “瑟瑟!”陆清棣追了上来,见四周没人急急地抓住萧宝绥的手腕,“我有话想跟你说。”

      “可我不想听。”萧宝绥皱眉挣脱,像她这样的罪臣之女,还是少来往得好。

      “现下已经没人了,瑟瑟不必怕被旁人看见。”陆清棣以为是她谨小慎微,心疼地直皱眉。

      “这样吧,前面往右拐有个亭子,那偏僻,没什么人,我替你们看着。”霍安如怕两人再这样拉扯被别人瞧见,忙指了个地方。

      “多谢。”

      “如姐姐!我不想……”萧宝绥话还未说完,只觉得身子一栽,整个人就被陆清棣扯了过去。

      *

      “皇上,臣已另派他人伪装成商人运送军饷粮草,日夜兼程,约摸着不足半月就能抵达边关。”楚悖心情颇好,阴恻恻地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太后娘娘最近怕是睡得不安稳。”

      “不许妄议太后。”明湛睨了他一眼,却没怪罪,“束礼此事办得不错,朕得想想赏你什么好。”

      “我手上能用的料子不多,这是最好的一块了。”
      脑子里忽而响起一个娇娇糯糯的声音,楚悖扬了扬眉毛,笑了一声:“皇上要赏,就赏尚服局女史以上的女官们每人两匹料子罢。”

      “不过……她的料子臣来送罢。”

      明湛闻言,意外挑眉:“你竟如此惦记萧家那姑娘?求朕给她换住处升位份,连赏都想着给她。”

      “皇上不知,她眼睛生得漂亮,脑袋瓜儿也可爱。”楚悖骄傲地扬着下巴,眸子里闪着兴奋。

      明湛看着楚悖眼里隐隐的得意,福至心灵:这小子该不会是一直惦记着人家的脑袋吧?

      “有人过来了。”楚悖耳朵微动,听见一阵脚步声。

      他跟明湛对视一眼,刚要离开,就又听见个软糯的熟悉声音:

      “清棣哥哥你放开。”

      楚悖停下脚步,转头寻声望去,脸色瞬间布满阴云。

  • 作者有话要说:  宝儿葛优瘫:如何在病娇手底下保命!在线等,挺急的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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