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世界》沙柳273

110、加油！女工们！ 16

　　周六半天班，李春梅表姐那边来了消息，汉语言文学的书借了全套，英语的只借了思想政治和大学语文、英语阅读一二，四本书，葛诵已经很感激了。
　　中午吃完饭便可以午休睡到自然醒。下午李小青邀请大家去她家玩，“晚上在我家吃，尝尝我妈炖的鱼，我带你们去抓鬼蟹，做螃蟹豆腐。”

　　这个提议得到大家一致同意，五里地六个人走倒是不累。李小青家住在村边，新盖的四间平房，很干净宽敞，一点没农村那般乱。

　　李小青妈妈很和善，爸爸没在家，据说去捞一种虫卵，喂给鱼虾吃。
　　“一斤十几块，我们这儿的人都去捞，哪天都能弄几十！”李小青道。
　　一天几十？没想到这里的人这么富有？李春梅很快问她们能不能去捞？葛诵也心动了，不用天天去，周末不回家干两天，一月工资都出来了。

　　“要是以前可以，现在不行，那些地方都被承包了，没承包的也归大队，只许本村人捞，外面的人不允许。”李小青告诉她们，村里姑娘们都有私房钱，都是自己捞虫赚的。

　　“你有多少？”几个人都很想知道。
　　“我算少的，也就两千多！”
　　这还算少的？“你们这儿岂不家家万元户？”
　　“差不多，养鱼虾蟹的，养船的都有钱！你们谁不嫌弃可以嫁过来，唯一的是我们村没几个有文化的。”

　　就是有钱！对有些人足矣！葛诵想着自己的巨债，要是在这里可能根本不算啥。
　　李小青有两个妹妹，都在上学，二妹妹据说学习很好，有望考上大学。见面果然是个很文静的女孩，听说去抓螃蟹倒是跟着去了。

　　她们没等到晚上，迫不及待就想去抓螃蟹。李小青让她们戴手套，不然等着挨夹吧！果然，这群人眼看着螃蟹满地爬，一抓便被夹住，就是带了手套手上依旧没少挨。主要是这些鬼蟹别的不大，两个大蟹钳超级大！

　　李家姐妹一看就是抓蟹能手，一抓一个，顺手一丢就进了桶。
　　她们在一条沟里，有些水，不多，就是满地的螃蟹多。水里有些不认识的鱼，不大据说超级好吃。本地人用来晒干熬白菜，也熬咸菜。

　　冯静不想光脚弄得一身泥巴，在边上抓上岸贪玩的小蟹，其余的螃蟹没抓几个却弄了一身泥巴，即使这样一个个开行的不得了。

　　等回去的时候却是有小半桶，李小青妈妈是收拾螃蟹的高手，螃蟹在她手里很听话，洗干净放进一个大石臼里用木槌便是一通捣，很快螃蟹变得面目全非。捣完加水，滤过残渣，剩下一盆看着灰呼呼的汁液，这怎么吃？

　　大伙都看着，李小青去收拾鱼，好几种混杂一起，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
　　大锅熬鱼贴饼子，另一锅便是做螃蟹豆腐。这回都知道，敢情就是把那一盆过滤出来的汤汁加热，随着温度上升蛋白质凝固浮上来。汤色由青灰色变成灰白，撒上一小撮韭菜，一盆螃蟹豆腐算是完成。

　　这一顿吃的几人酣畅淋漓，小青妈妈说什么都要留几人住一晚，说是明天让小青爸爸带她们去摸蛤。提议太诱人，盛情难却，几人住下。小青爸爸很晚才回来，捞虫的地方据说很远，每天起早贪黑，看来什么钱都不好赚。

　　摸蛤蜊的地方不算远，开车半个小时。他们带了几个蛇皮袋，据说每人都能摸一袋子。
　　来摸蛤蜊的人不少，至少是拉了一车人，而且都是女人，每个人都蒙着一个头巾，据说这里的女人出门就要戴头巾，怕晒黑。车上的女人好奇地打量着葛诵等人，一听说是小青同事都很羡慕。

　　这么年轻就当工人了，端铁饭碗了——
　　她们也羡慕你们好不好？我们一月才几十块，你们一天就能挣出来！

　　摸蛤蜊是在一片黑乎乎的泥滩上，都说泥滩的好吃，不牙碜。
　　没想到啊，真的没想到，原来蛤蜊可以满地都是，只要下去随手一抓就是一把，别管泥不泥，装袋子就行。有人用自己做的小耙子划拉，有的用手，有的用米筛收——，很快就有人装了一袋子。

　　几个姑娘努力用手抓着，开始还不论大小，后来便带着挑剔的眼光取舍，不够个的不要！没干过这活的几人很快腰酸腿疼，但还是坚持着，真多！舍不得！只是上来——

　　有经验的女人们和小青爸爸用绳子拴好袋子，几个人往上拉，等全拉上来司机和小青爸爸帮着装车。那些女人很能干，两人一袋一抬也送上车了。

　　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只是洗又是个麻烦事，先在河里洗去泥，再用井水洗，小青妈妈一锅锅煮，蛤蜊好煮，一开嘴便熟了。

　　姑娘们每人一大盆守着开合子，肉挑出来放空盆。小青让她们吃，就这样吃，很鲜的！
　　真的很鲜美，这种蛤蜊肉质很嫩，一咬爆出一股鲜美的汁水，无需盐，自带淡淡的咸味，而且刚好附和你的味觉要求。肉质微微弹牙，一咬即破，满口的鲜！就连冯静也没了矜持，大家一边剥一边吃，等中午吃饭说什么都吃不下了——

　　小青妈妈给众人装了满满两饭盒肉回去，晚上可以继续吃！
　　刘烨一拍脑袋：“还说去王星那里请他们吃饭呢！这事忘了！”
　　“回去就去，晚上在那边吃，现成的菜都有了，到供销社看看还有啥东西？小青如何？”
　　“再带一些蛤蜊，不然家里也吃不了还要晒干。”

　　提议通过，李小青骑了自行车，不然东西多不好带。供销社只有花生蚕豆灌肠，出来倒是有卖鱼的，还有煮熟的狗虾、小鱼、海蚯蚓，最醒目的是那一袋袋蛤蜊，一块钱你装！装多少是多少，当然不能用蛇皮袋。来的人都带着编的篮子，一篮子装不少。一袋子蛤蜊却也能卖几块钱，看来在这里挣钱很容易。

　　刘烨一问这群人谁也不会做鱼，不会做也不能空手吧！于是几个人每样东西买了一些赶紧返回。
　　她们刚一回来对门的董娜告诉葛诵有人找：“说是你同学，还带了好多书，书在我们这儿。”
　　葛诵纳闷谁找？“人呢？”
　　“说是去找你同学了！”
　　“男的女的？”
　　“男的！长得还挺好！”董娜抱了一兜书给葛诵，还挺多，足有十几本。葛诵一看都是英语自学考试的书，她突然想到是谁了，不由心跳加快：“他说去找哪个同学了吗？”
　　“说不准，是周丽君带去的。”

　　“李建辉上午就来了，怎么你们都没在？也不知道你去哪儿了，我带他去付鹏那了，中午我们一起吃得饭。”周丽君告诉葛诵，心里满是羡慕嫉妒恨，都到这份了还有那么多人护着爱慕她。

　　“我们去同事家玩了两天，不好意思啊，我先去看看。”
　　葛诵急火火上楼找付鹏，周丽君目送着葛诵直到看不到，脸上的笑早没了。

　　葛诵赶到付鹏那边被告知两人去了厂区，葛诵又急忙跑出去找两人。大热的天加上着急她已经浑身湿透，李建辉看到葛诵时，葛诵已经是一张大红脸，汗水顺着发根浸出。

　　“干啥这么着急？先喘口气！”李建辉掏出手帕让她擦擦汗，付鹏还是第一次看到葛诵这样子，原来葛诵也有着急的时候，一笑：“你们俩有话慢慢聊，我先回去了！建辉晚上要是不回去就去我那凑合，咱们吃顿饭。”

　　“好，回去我请你！”李建辉道。
　　“等你赚钱了吧！”付鹏挥挥手，大步朝生活区走去。

　　李建辉见没外人放松起来，心疼葛诵弄了一身汗，葛诵喘口气：“你怎么来了？”
　　“给你找了一套自学书，我不是没事吗？过来看看你，看看厂子。”
　　葛诵脸色慢慢恢复过来问道：“怎么样？还想来？”

　　“来，这厂子规模不小，又是国家重点项目，还是国企，为什么不来？说不定在这里就能大有作为呢！”
　　葛诵心里松口气，不过也告诫自己，四年呢！谁知道人会不会变？葛诵说了厂子自学考试的事和可能出去实习的事。

　　“我听付鹏说了，有空我就过来，如果我被南方大学录取可能提前走，去熟悉一下环境。”还想想办法赚点钱，那两万钱始终是葛诵的包袱，他要想办法尽量帮着葛家偿还了那笔压在他们头顶上的巨债。

　　“好”
　　“你所在的厂子是化工厂，如果不想当一辈子工人你可以多学一些工业类专业英语，或者专业特殊英语。”
　　葛诵点点头：“我以前一直没方向，现在想想可学的东西实在是很多。”
　　“是，新企业人际关系相对简单很多，我相信凭着技术能力一定有我们发挥的地方，当然你也不要忽视人际关系作用，中国的传统观念已经几千年了，不是说改就能改的。”李建辉插着裤兜与身边的女孩步调一致，他希望他们永远走下去！

　　“我知道”正事说完，葛诵说了去小青家的事，抓螃蟹摸蛤蜊，“要走吗？不然晚上留下一起吃，叫上付鹏他们。”
　　“不了，没跟家里说，我一会儿就回去！”
　　“我送你！”李建辉除了书没带东西，两人朝着汽车站走，走到中途李建辉又往回送葛诵，“回去吧！我走了，太晚了没车！”
　　“好”葛诵站在原地看着男孩越走越远，李建辉走几步挥挥手，“回去吧！写信！”

　　这件事倒成了新闻，分解车间的那个家里欠了巨债的葛诵居然找了一个考上大学的男朋友！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大家都在传，都在说。却没几个看好的，倒是都等着看笑话。那可是大学生，将来是干部，到时候找个大学生还要你个工人？

　　葛诵没做过多解释，解释有用吗？还不如用那时间看书，这回她的书全了，除了课本李建辉还给她淘了些英语阅读书，她现在是有的是书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