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她白月光回来了》原和

38、第 38 章

　　祝惊确定了来人真的是棠满后，立马松开她，并且伸手在院落四周都布下了一层结界，防止外面的人偷窥偷听。

　　“小师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些时间你都去了哪儿？我给你传讯，怎么你一条都没有回我？”祝惊像是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拉着棠满的手问个不停，不过当她说完最后那句话时，脸上明显尴尬了一下，如果棠满真是收到了她的消息，但是没有回复的话，那其实也挺正常的，她家小师妹体内没多少灵力，这种需要通过灵力传讯的法术，若是路程相距太远的话，她小师妹的确没办法做到。

　　“哎呀，你瞧瞧我真是的，见你一回来就拉着你问个不停。先坐下来，喝口水，这段时间你在外面是累坏了吧？”祝惊一边拉着棠满坐下来，一边亲切问。

　　棠满眼睛有些热，她低着头，在祝惊面前比划着，“师姐难道没有听说外面的那些事情吗？我在山下，看见了宗门对我的通缉令。”

　　她是被通缉的人，而一回来，祝惊却像是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一样，态度跟从前几乎没什么两样，甚至她进了房间后，祝惊问了她那么多问题，却没有一个问题是问她跟那些妖族在一起到底是怎么回事。

　　祝惊直接伸手拉住了棠满在半空中比划着的手，然后用着几分严厉的口吻道：“抬头。”

　　棠满顺着她话里的意思抬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这时候有些泪意，还有很多委屈和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祝惊伸出一根手指头，在棠满的眉心上重重一点，似乎有些生气，“我听说了难道还会相信吗？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你这是涨了几百年的本事还能杀人？现在我就站在你面前，你敢杀了我吗？”

　　棠满摇头。

　　祝惊：“这不就完了，平日里给同门包扎伤口都怕人觉得太痛，温和得不行的人，怎么可能跟残暴的妖族在一起，还残害同门？我看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多半脑子也不怎么好使。”

　　棠满原本心里挺难过的，现在听见自家师姐这么一开口，忽然有些忍不住笑了。

　　“师姐，谢谢你。”棠满由衷比划着。

　　“谢什么谢，你这一次回来肯定是要受罚的。你是不知道师父在外面跟那些长老们争得面红耳赤，我看差点都要动手。”祝惊叹气，目光怜爱地看了棠满一眼，“这段日子吃苦了吧？”

　　她这从来都没有下过清崖峰的小师妹，被歹人掳走了这么长时间，小脸都瘦了。

　　棠满听到这里，脑子里几乎第一时间想起来的就是姬檀那张脸。她眼神变得有些怔忪，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一般。

　　棠满自己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离开妖界竟然这么容易，甚至还是当初那个说什么都不让她离开的姬檀亲自派人护送她回来。
　　其实说起来她在妖界真没有吃苦，姬檀除了在不让她回来这件事情上很霸道，在其余的地方，都很迁就她。唯一的吃苦，那可能真就是旭日口中的“自讨苦吃”。

　　于是这时候，棠满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在祝惊的目光中缓缓摇了摇头。

　　她知道自己回到苍钟派，最好是能在第一时间里就将自己和妖族之间划分清楚，再洗脱自己身上的嫌疑。修仙者对于妖族而言，有着天然的敌对态度，每个修仙者在入门时都被教育跟妖族势不两立。
　　可是棠满却说不出来姬檀是“歹徒”是“恶妖”，她在祝惊惊讶的目光中，缓缓将这段时间自己的遭遇讲述了一遍，最后默默补充着，“师姐，她真不是坏人。”

　　祝惊的目光在看完棠满的描述后，变得复杂起来。

　　“这话你日后不要在师父和长老们面前说出来。”祝惊脸色变得有些严肃，随后她又拢了拢眉头，“不管你说的那个叫姬檀的妖物对你有多好，但小师妹你要记住，至少在修仙界，你一开口给妖物说话，那便是跟妖物站在了同一边。何况，这叫姬檀的妖，先欺骗了你，再盗取我派法宝，怎么能不算是恶妖？”

　　棠满着急了，她想开口替姬檀辩解，但又受制于声音，只能比划着，“可是古渡山的东西，我们宗门这么多年来也只是守护，这并不是我们的东西呀。既然神器认主，被她收服，这只能说明我们守护的东西原本就是属于她的，又怎么能叫盗取呢？”

　　棠满这话是没错，难道这道理整个苍钟派的人都不懂吗？问题就是大家都懂，所以才更加不能接受。
　　本门宗派守护了千万年的神器，最后竟然是属于妖物的东西，这结果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苍钟派的众人接受。

　　祝惊叹气，她作为宗门弟子，已经算是离经叛道，但在这事儿上，也不得不小心谨慎。甚至这段时间回来后，祝惊最常去的地方就是藏书阁，她想看看宗门后山这座古渡山究竟是从何而来，她们守护的神器到底是什么来历。

　　可翻阅遍记载，她能提取到的有效的信息也只有只言片语。传闻古渡山是一把神剑幻化而成，所以在这后山也有相当磅礴的灵气。但这把剑从始至终，都只存在于传说中，苍钟派的后人，只有掌门和下一任掌门才知道这东西是在寒潭之下，因此在寒潭上设有结界。如果不是因为这一次的古渡剑被姬檀拿走，寒潭下的秘密一般宗门里的弟子还压根不知道。

　　“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祝惊看着棠满开口道：“不管古渡山化作的神器到底是不是那只妖物的东西，从此后，从前在后山的神器只能不是她的。”

　　不然，苍钟派的面子往哪儿搁？难道要让整个修仙界的人都知道他们宗门是为了一只妖而看守了千万年的宝物吗？这话若是传出去，苍钟派真是要沦为笑话，再也抬不起头。

　　棠满紧紧抿着唇，她回来只想要洗刷自己身上莫须有的罪名，实在是没想到还要面临这些有违她本心的事。

　　祝惊知道棠满是个固执又倔强的小丫头，看着此刻棠满的表情，她都能猜想到让棠满的不情愿。想到这里，祝惊不由又抬手摸了摸棠满的脑袋，“其余的事情能商量的，但这件事情不能。何况，你日后也不可能跟那妖物有任何联系，你现在顺着宗门长老和师父的意思，又有什么不可以吗？”

　　棠满没有因为祝惊的话心头变得轻松一点，相反的，她心里似乎变得更沉重了。
　　日后，她都见不到姬檀了吗？

　　可是她怎么能因为见不到姬檀就要做诋毁她的事？如此一来，她给姬檀强加罪名的这种行为，又跟如今宗门里那些强行给她身上罪名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还是有一点区别的，她是明明很确定那是姬檀的东西，但却仍旧要说是姬檀偷来的，她比宗门里的人更可恶。
　　棠满这么一想，心里就难受得很。

　　“不。”片刻后，棠满冲着祝惊摇了摇头。

　　即便是姬檀可能并不知道她回到宗门后的微弱的反抗，即便是知道这么做对自己百害无一利，但棠满还是不愿意在姬檀不知道的地方诋毁她。是姬檀的，就是姬檀的，谁都不能朝她身上随意泼脏水，别人不行，自己更不可以。

　　祝惊皱眉，“你还不？”祝惊看着棠满的目光忽然变了，她站起来，盯着自家小师妹那双澄澈的双眼，认真问：“她不过是掳走你的人，你值得为了这么妖物搭上自己的前途吗？”

　　棠满不说话，祝惊有一点说对了，她这个人就是固执，哪怕没本事，也很固执，认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

　　祝惊见棠满这副模样，心里感到隐隐不安。她家小师妹心性单纯，压根没见识过外面多少人，对能对一个相处了不过几月的妖物如此维护，祝惊忍不住将心里那荒诞的猜测问了出来——
　　“你对她，到底是什么心思？”

　　祝惊年纪可比棠满大了两百多岁，在人世间游走了几十年，见过千人千面，眼下就算是她再怎么迟钝，也意识到了棠满对于姬檀的维护，早就已经超过一般认识的人的水平。尤其是当话题涉及到那妖物时，她家小师妹脸上有明显的纠结和复杂。

　　这样的神情，看得祝惊心惊胆战。
　　被妖掳走，是妖的过错。但若是她的小师妹喜欢上了妖物，可真就要被宗门不容，甚至被这世道不容。

　　棠满在听见祝惊这话时，整个人像是被天雷击中了一般，几乎是反射性地抬头，又有些心虚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不敢再跟祝惊对视。

　　祝惊这话，就像是一把利剑，将她这些时日用纱帘遮挡起来的对姬檀的想法挑破，令她不得不正视起来自己的内心。

　　对姬檀，她是什么心思？

　　从最开始的好心接近，到后来的朋友喜欢，再后来，在妖界时的讨厌又依赖，再到如今不舍这人从自己身边离开，似乎，是有点喜欢。

　　见她欢喜，见她又安心。

　　棠满脸色在这瞬间变得微微苍白，祝惊一句话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但的确是令她看清楚了心底掩饰起来的情绪。

　　她似乎是有点喜欢对方的，为她一统妖界的强悍感到欣喜和自豪，为她的遭遇感到心疼和懊恼，为她最后对自己说的那句“再不相见”而难过，她的情绪能被姬檀牵动，原来是真有些喜欢的。

　　她居然喜欢了一只大妖。
　　棠满那只放在桌上的手，此刻忍不住抠进了木头里，下唇也被她咬得微微充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