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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穿回来了 ...

  •   “你这死孩子!就这么不懂事!”

      尖锐的女声在云皎耳边响起,震得耳膜发痛。云皎迷茫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中年妇女,她恍惚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晦暗的客厅,简单的老式家具,一台服役期满、永远在嗡嗡作响惹人心烦的旧冰箱。

      中年妇女瞅她一脸魂不守舍的模样,看了更来气,往前跨出一步,伸出食指重重戳向她的头皮,狠狠点了两下,语气中满满的恨铁不成钢,“学好数理化,走遍全天下!学文科有什么好!你文科成绩根本不行,地理期末才考50几分,还有脸选文科?老云,你倒是说句话呀。”

      之前一直坐在沙发上看报中年男人闻言抬了抬眼皮,将手中报纸一折,放在茶几上,“选文科不错,死记硬背不动脑,女孩没男孩聪明,勉强让她学理,高三就跟不上了。”女孩子嘛,学习后劲不足,不用有大出息,安分文静就行。

      中年妇女不爱听这话,就不接茬,指着大门继续说道,“你瞧瞧咱家对门的姜锦溪,那丫头和你同班,人家期末考试年级前十名,直接进理科实验班。现在但凡成绩好点的学生,哪个不是学理?就不能给我长点儿脸?出门街坊问你成绩,我都替你臊得慌!”

      “多大点事儿,别吵吵了。去做晚饭吧,儿子快回家了。”男人抬头看看挂在墙上的钟表,催促道。

      女人应了一声,麻利地套上围裙,一边在厨房里忙活,一边不忘继续教育女儿,“我是你妈,还能害了你?你年纪小不懂事,让你选理科,都是为你好!”

      云皎还是呆呆地站在客厅,看着大嗓门的瘦高女人在厨房忙活的身影,又看看坐在沙发上稳如泰山,发福谢顶的中年男人,一时间无法回过神来。

      他们是她的亲生父母,不过,是二次元的——这也是她后来才知道的。

      云皎在十八岁高考当天穿越到了星际时代,在星际,衡量一个智慧生命强弱的根本依据就是精神力。很幸运,她属于精神力非常高的那类人,使用精神力完成了很多高难度工作,很快就攒够贡献值获得了中央星的永久居住权。

      她付出了很多,但是得到的更多。走上巅峰的人生赢家,这是她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定义。

      然而,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发现自己之前一直活在一本连载中的言情小说里,女主是她的邻居,男主是乐器班同学,亲弟弟是炮灰,自己的男朋友则是丧心病狂的终极大反派!而她本人,却似乎从未在文中出现过。

      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路人甲?开什么玩笑,于是她坚信自己是个bug。或许因为穿越的缘故,文中才抹杀了她的存在痕迹。

      然后,就在她乘坐穿梭机准备移民中央星的时候,由于某种未知原因,她又莫名其妙地穿回去了!没回到穿越时的高考考场,而是回到了高一暑假……很寻常的一天。

      云皎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的亲生父母,自己曾心生期待,也曾心生怨恨,不过现在,一切的爱与恨都淡了,她可以坦然地以局外人的心态去看待这一切。

      她的身世常见而俗套。在国家严抓计划生育的年代,城里一对夫妻只能生一个孩子。由于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她的出生并不被这个家庭所期待,性别就是自己的原罪。

      云父一心想要个儿子传宗接代,再加上远在农村的爷爷、奶奶在一旁煽风点火,云母刚出月子,云父就和她摊牌了,要离婚。他是国有企业的正式职工,如果顶风作案生二胎,面临的不仅是罚款,还会丢了铁饭碗,所以,他甚至想到和妻子离婚后,另娶一个老婆继续生子大计。

      云母当然不想离婚,一方面是从一而终的传统观念,另一方面,她没有正式工作,跟着丈夫进城后在老家也算风光,一旦离了婚,她就无家可归了,况且,村里那些碎嘴婆娘的唾沫星都能把人淹死。

      云母回了一趟农村,给公婆下跪,求他们给她一条生路,她不能离婚。

      公公婆婆的态度很明确,只有生下孙子,他们才认这个儿媳妇。婆婆曾经理直气壮的放话,“生个赔钱货还有脸来?一个不下崽儿的早就该休了。”

      对于农村的一些老人,传宗接代这个老道理早已深深刻进融入他们的骨血里,即使是“国家政策”,也鞭长莫及。

      后来这事儿在村里闹得挺大,正好有个远房亲戚,夫妻俩三十出头没生养,也是看云母和孩子怪可怜,就收养了云皎。

      把女儿送走后,离婚自然没了下文,夫妻俩很快和好,准备生第二胎。不到一年时间,第二个孩子就出生了,是个男孩,全家人喜得跟什么似的。云母凭借儿子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从此在夫家的地位水涨船高。

      原本,把她送给亲戚养着,已经和这个家没关系了。顶多逢年过节在老家见上一面,打个招呼而已。却不曾料到,在她刚升高一那年,养父母双双死于一场车祸。再后来,她又辗转被送回亲生父母身边。

      那时,对于痛失养父母的她而言,无论是亲生父母,还是血缘弟弟,都是陌生的。

      此时云皎已经记起了刚才那顿责骂的前因后果。她高中成绩严重偏科,而且偏得特别奇葩,历史和化学成绩很好,地理和物理从来都不及格,语文还不错,英语没天赋还不努力,期末总成绩惨不忍睹,文理方面都有弱项。

      那时候,高中普遍重理轻文,她所在的崇德实验高中也不例外。高二文理分班,理科班有二十多个,而文科班只有四个。当时她挺喜欢自己的语文班主任,就决定选文科,留在原班级。

      她母亲恨铁不成钢,因为文理分科的事整整唠叨了她一个暑假。当初,她为这件事和他们犟了很久,到头来却发现真正的问题并在文理选科上。

      等一头黄发的云斌龙从外面回来,就到了晚饭时间,一家四口围坐在桌旁吃饭。

      餐桌上,云母絮絮叨叨,“我和你爸商量过了,斌龙初升高也去崇德实验,以后你们姐弟在同一所学校念书。云皎,你是姐姐,要照顾好弟弟,知道吗?”

      云皎还没回答,云斌龙已经是一脸不高兴了,“哼,我不是三岁小孩,不用你管,更不用云皎照顾。”说着,直接撂下碗筷转身回自己房间了。

      “孩子这么倔,都是你惯的。”云母瞥了云父一眼,同时不忘对云皎说教,“让你选理非选文,跟我顶着来,瞧瞧,你弟弟都被你带坏了,一个女孩子,偏不让人省心。”

      “我选理科,您别念叨了。”云皎说。

      上一次她选了文科,重学一遍课本多无趣,这次就选理科好了。在星际的几年经历,极大地提升了她的眼界和格局,如今,无论是高中课本知识,还是高考成绩,于她而言都不是什么大事。

      这一切,不过是按部就班的生活。学业,顺其自然而已。

      “我姑娘终于想通了,乖女儿。”云母这下高兴了,一连给她夹了好几筷子的菜,“你现在小还不理解,以后就知道天下父母都是为儿女好。我和你爸花钱供你读书,就是希望你长大以后有出息,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不用低三下四打工出苦力。”

      饭后,云母把准备洗碗的云皎赶出厨房,“这点活儿不用你干,回房间看书去吧。开学后再考不及格,看我怎么收拾你!”

      云母生在农村,家里姐弟还多,干农活家务都是一把好手,她是某政府食堂的临时工,每天基本三点半下班,房子本来就不大,也不把家务活当回事,自己一个人就能做完。

      在只有初中文化的云母眼里,读书学习比什么都重要。

      眼前的情景很熟悉,上一次,即使她坚持选文科,云母依然很少让她做家务。云皎轻轻答应一声,默默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的房间,其实是客厅的一部分,云家的房子六十几平,只有两个卧室。在云家,地位最高的是云斌龙,住在朝南的主卧,云父和云母住在北面的次卧。等云皎来了,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云父就在市场找了工人,讲好价钱,给十几平米的客厅做了隔断,用石膏板隔出一个六平米的房间,还安了一个玻璃磨砂面的隔断门。

      这样一来,她晚上回房间就可以合上拉门,平时拉门就开着,客厅也能有光照,不至于光线晦暗看着压抑。

      当初住进来的时候,她对自己要住一个小小的隔断间很不满意,那时的心态大概是“你们是我的亲生父母,对我好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感觉整个世界都亏欠了自己,刚住进来的一个月,心里存着气,几乎没主动和他们说过话。

      结果他们以为她天生就是不爱说话的性格。于是,这个美妙的误会就一直延续下去了。

      现在想来,自己当初和何其矫情。至少在房间问题上,她的父母已经尽力了。与其挑剔,不如感恩。云皎告诉自己,要对这个世界的一切宽容一点,记住他们的好,理解他们的难。然后,坚持走自己的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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